他偷偷地問一句。
「不回你?」
許輝氣壓極低,「嗯。」
「人家有事唄。」
「能有什么事?天天有事?」許輝斜著眼睛看孫玉河,「一個女生這么晚打工?」
孫玉河無辜地看著他,「你跟我較勁有什么用。」說著又笑了,「哎,惠子也打工,不過她還能抽出時間跟我聊天,偷偷聊的你知道么,手機藏在裙子里,經理都——」
許輝眯著眼睛看著他,孫玉河哈哈兩聲。
「逗你逗你,別當真。」
孫玉河換好鞋,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一眼。
不管現在如何自甘墮落,許輝到底從小家教良好,每次送走客人的時候,就算心思不在,人也一定留到最後。
大家玩了一晚上,屋里亂得不成樣子,不過現在已經空了。
許輝也很疲憊,頭低著,不知在想寫什么。
孫玉河回去幾步,在許輝不注意的時候,把他的手機抽了出來。
許輝抬頭,「嗯?」
「把小白兔的手機號給我吧。」
許輝的目光一瞬間謹慎起來,「干什么?」
「你看你那表情……」孫玉河指著許輝,「我他媽瞅著就不想幫你。」
許輝:「幫我什么?」
「說說好話。」
「用不著。」
孫玉河無聲地笑。
許輝:「……」
「別的也就算了,談戀愛這事你就不要跟我裝了。」孫玉河手插在口袋里,斜楞著頭,一臉欠揍樣。「我戀愛談了十年,十年啊。不是吹,哥隨便一點經驗說出來都能造就一代情聖,你還跟我爭什么?」
許輝:「……」
停頓一會,慢吞吞地拿出手機,許輝把白璐的號碼調了出來。
「你不要亂說話。」許輝小聲說。
「我就記一下,最多也就幫你問問情況。」孫玉河把號碼輸到手機里,看了一眼許輝,說:「你死要面子,很多話又不好說出口。」
許輝還低著頭,輕聲道了句謝。
孫玉河一拳頭捶在他肩膀上,「差不多行了啊。」
人走光,已經快十二點了。
許輝回到屋子,客廳一片狼藉,他也不想收拾,回卧室,一頭栽在床上。
拿起手機看了看,什么信息都沒有。
隨手一扔,翻身大睡。
*
白璐正在宿舍做一套數學題。
萬惡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厚如磚頭的體積傷害了一代又一代的青少年。
那天與吳瀚文有始無終的談話讓白璐多少有些介意。
試卷拿回來,白璐里外看了好多遍,後來這幾天每天晚上都在摳數學模擬題。
放在一邊的手機又震動了一聲。
白璐沒有當回事。
今晚手機震了很多次,都是許輝的信息,開始的時候白璐回復他幾句,後來說明了自己晚上有事後,許輝依舊不依不饒,她就只當成沒看見。
再震一下,白璐無意間斜眼,發現是一個陌生號碼。
拿過手機,點開第一條信息。
一顆碩大的頭蹦出來,白璐嚇了一跳。
這是一條彩信,孫玉河走在大街上的自拍。
下面配著一條信息。
「大妹砸!下班了沒?!」
深更半夜的,實在是有點搞笑,白璐樂了,回復。
「還沒。」
「這么晚還不下班。」
「事情有點多。」
「給阿輝回信息了沒?」
「之前回了,後來做事沒有回。」
「他粘人吧。」
白璐手放在鍵盤上,不知道要按些什么。
等了一會,孫玉河發來一條長信息。
「妹子,你別怪他,我之前跟你說過,阿輝這人看著拽來拽去的,其實特別沒安全感。我跟他認識很久了,你知道他經常請人吃飯,而且一吃就到很晚,其實他不是喜歡玩,他就是有時候自己一個人待著心里會慌。」
「他脾氣是有些臭,那是因為他家里情況特殊。他以前不是這樣的,現在不方便跟你全講,以後有機會告訴你。其實說實話,我真的覺著他對你很上心,你要平時工作閑了,就多找找他,他這人很好哄的。」
「你就當行行好,幫我們這些朋友照看他一下。」
「行么?」
行么?
白璐看完信息,將手機輕輕關上,推到旁邊。
目光重新回到試卷上,抬筆做題。
她強迫自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習題上,一絲一毫都不分出去。
一道證明題用了整整兩頁算草紙。
翻來覆去地用了好多辦法解不出來,最後只能去翻答案。
然後意外地發現其實看似復雜的題目其實簡單得近乎不可思議。
一條輔助線畫出來,從上到下,貫穿中央。
兩個公式,題目迎刃而解。
白璐看著試卷,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
看得久了,輔助線似乎起了變化。
好像成了一條細細的鋼絲,脆弱不堪。
一會又變成一柄利劍,插向人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