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不離婚,我們好好過(600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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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美靜沒想到這輩子還能接到這樣一個電話,來自兒子。

一時間,捧著手機,熱淚盈眶。

他說見面,說了地址,幾個字,掛了。

一如當年季偉霆對她說話的語氣,冷漠,冰寒,還有徹底的厭惡。

盡管這樣,許美靜還是激動,半天沒反應過來,一聲兒子卡在喉嚨,濕著眼睛望向窗外萬家燈火,手始終顫抖盥。

那天見顧綿,她很小心謹慎,在公安局門外沒人看到,另外,選的見面地址特別偏僻,肇事司機是她仔細篩選過的,肇事地點附近,沒有紅綠燈,就算兒子起疑也查無可查。

……

季深行掛了電話後,站在a市的天空下,很艱難地呼吸一口,眉間的川字在太陽光下越發褶皺瀘。

看向來來往往的車流,忽然覺得是這個世界那樣陌生。

他給凌楓報了地址,讓他帶隊,趕在許美靜到達之前蹲好點。

……

從機場到見面的商務酒店的距離有多長?

季深行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他抽掉了半盒煙。

又要去拿的時候,司機忍不下去了:「先生,車內禁止吸煙。」

季深行手指僵在煙盒,這才聞到,煙味的刺鼻。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如同看不見自己此刻的心情一樣的,空洞。

許美靜做多少傷害他的事情,不要緊,已經麻木,帶給顧綿傷害,這事兒不會完。

……

抵達商務酒店。

八層。

出了電梯,凌楓迎面而來,兩個身高腿長的男人四目相對,氣場在窄小的走廊形成漩渦,眉眼間存在的,是為了同一個女孩而遏制的那份憤怒。

季深行跟著凌楓走進另一件房間。

里面站著警員,配槍,還有一些設備,技術人員。

凌楓把案件材料遞給他,還有視頻里那輛沒拍照的車撞人後經過紅綠燈被拍下的車內司機的側臉。

車沒有牌照,很難找到,單憑肇事司機的側臉,凌楓確實廢了很大勁兒,動用他的那套人際關系努力許久,逮住了那個司機。

最後是審訊時司機的錄音,季深行雙手交握凝神聽,聽見那個男人提到許美靜三個字,聽著那個男人如何描述駕車瘋狂加速然後准確無誤地把她撞倒在地,從她肚子里流出的血,在馬路上形成小小的河流,肚子里的生命在一點點流失,她躺在地上動彈不得,沒人搭救,眼睜睜地看著孩子一點一點沒了,她是什么心情?

這一刻,他真正體會到。

在醫院對她說的那些輕描淡寫的話,太混蛋。

……

商務酒店,房內。

許美靜坐立難安,桌上一杯水,已經喝光。

門被推開了。

走進來的身影高大挺拔,那個瞬間,她仿佛看到了多年前季偉霆從機關大院里走出來的模樣,年輕,有力。

「兒子!」許美靜熱忱叫喊著,沖過去。

季深行沒躲,任由這個瘋子抱著,唇齒間的一點輕笑,能夠凍結一個世界。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從死寂的胸腔里發出來,算是輕嘲吧:「十五年前沒能害死兒子,今時今日,害死了孫子,是不是特有成就感?」

衣服袖子上抓著的那只手一僵,許美靜臉上的笑容強裝著不減:「深行,你在說什么……」

他這下不笑了:「我說,我要把你送進你該去的地方,十五年前我沒有這個能力,今天,我有!」

季深行甩開她,那么厭惡她的靠近和觸碰,這輩子他最自卑的是,從她肚子里出來的這個事實,不能選擇,沒法改變。

摔倒在地的許美靜碎了一地的偽裝,她仰臉看向兒子,這回,她看清楚了,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周身散發出的駭人氣場。

他冷漠的眼眸里,從始至終沒有母親這兩個字。

許美靜黯然,或許,十五年前就沒有了吧。

季深行轉身出去,凌楓帶著警員已經過來。

配槍的兩名警員進去,不一會兒里頭傳出許美靜的尖聲厲叫:「憑什么抓我?你們有證據嗎!深行,你怎么能這樣,我是你媽媽,我做的再不對,我也是你媽媽……許家家大業大,不會讓你們就這么抓了我的……」

季深行按著眉心走遠幾步,扭頭:「你們那邊定案之後,我這里會出具一份院方的精神鑒定報告,把她送到精神病院。」

凌楓思忖,點頭,畢竟證據不十分確鑿,這樣的解決方法,算妥善。

「這件案子不對外公布,許家那邊,我會過去一趟,他們不會鬧事。」

季深行點了根煙,吞雲吐霧許久,謝謝兩個字,說得極慢。

凌楓付之一笑,看向他的眉眼,凌銳:「季先生,如果你不能給她百分百的安穩安全,我會把她搶回來。」

凌楓說話,從不尋求在氣勢上壓人,他說到必然會做到。

季深行捻煙頭,指尖觸到燃著的火星,燒疼,卻仍在用力,深邃眼眸直視地面,逼人的冷度,面上卻淡笑。

「不會有這個機會。」

兩個男人的對話,到此為止。

……

當天下午,買了機票,返回海南。

抵達海景別墅,已是深夜。

拿鑰匙開了防火門,按指紋,進屋,彎腰換好鞋,站在門口,偌大的客廳全在一片黑影之中。

沒開燈也能順利找到卧室的門,修長冷冰的手指放在門把手上,很久很久,似乎沒有力氣,打開那扇門。

她在里面睡得好嗎?做噩夢了嗎?

今時今日,才明白,她提出離婚真的不是無理取鬧。

整件事,她說一直都知道吧,是許美靜蓄意策劃的。

但,她什么都不對他提起。

這里面她的那份深意,值得他好好揣摩。

………

透過落地窗簾滲進來的月光,看見床上小小的隆-起一塊。

季深行放輕腳步,按開床頭壁燈,調到最暗,俯身床邊,靜靜凝視,她乖巧中隱約不安的睡顏。

手撫上她的臉,指腹貪戀摩挲,她瑩白的肌膚在他手底下絲滑,柔軟,仿佛捅一下,就破了。

她動了動,翻了個身,小手在空中晃一下,抓了他腰部的襯衫。

他在此時低頭,帶著從未有過的心情,輕輕吻了下去,唇貼著唇,一下一下很慢的碰觸,都帶著一份沉重的情緒,最後,加大了力度,咬了她,喘息著,頃刻間,漆黑的眸子里閃了隱隱淚光,像是抽煙時熏的那般。

顧綿在疼痛中睜開眼,朦朧里看到他眼底的濕意。

剛睡醒的聲音,很溫柔:「你回來了。」

季深行低頭,壓在她身上,沉黑的眼眸注視她:「對不起,沒有護住你。」

顧綿一下愣住。

一個像季深行這樣不可一世的男人,一句對不起,分量有多重?他的人生里或許根本不屑說這三個字。

他回a市,大概知道事情始末了。

他問:「為什么不告訴我?」

「我也有個不好的媽媽,她在我爸爸死後扔下我和小西跑了,還帶走了所有的錢,我不知道你和你媽媽之間發生過什么,但一定很讓你傷心吧,這次的事,是你媽媽,我已經難過死了,我不想你,再那么難過。」

別人給的傷害能痊愈,至親的人蓄意為之的傷害,是刻骨的。

他眼里的水光更多,重新撫上她的臉,更加抱緊了她,抱緊了這個在自己受到傷害時還一心為他著想的傻姑娘。

有這樣的女人在身邊,溫潤如水,貼心,被關懷著,是他的福氣吧。

「綿綿,不離婚,我們好好過。」他一下抱緊她。

顧綿喘不過氣,忘了掙扎,一時的思緒全在他的這句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