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首席男法醫(2 / 2)

小區樓下。

大槐樹背面隱蔽的暗處,停著一輛黑色賓利。

車里坐著兩個男人。

駕駛座那個,很年輕,穿著干凈利落,帶著棒球帽,遮住了眼睛。

後座的男人,成熟內斂清瘦,白襯衫黑西褲,長腿交疊,身形慵懶陷進真皮座椅里。

修長指間一根煙,吞雲吐霧。

猩紅的煙頭,在黑暗中忽明忽暗,照出他深邃立體的五官。

兩人的目光,同時看向車窗外的小區大門,五六個警察和一個氣勢凜凜滿臉陰翳的男人走出來,上了警車。

傅斯哂笑:「季先生,我只是報告他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也不定就會干那種事兒啊,你直接給來了個非法-性-交易!」

男人在煙霧後的雙眸,漆黑寡冷,撣了撣煙灰:「你都說是孤男寡女了。」

「看來,你不怎么信你前妻的品質啊……」

長眸一眯,低沉聲音似乎帶了淡淡笑意:「我信她,不信男人。」

傅斯下車:「我任務完成咯,回去睡了,記得,這個月要給我加薪。」

兩年前,季先生雇了他,任務,盯梢和負責這對母女的安全,如有成熟異性靠近,立刻報告!

可憐的顧小姐身邊就這么一朵執著的桃花,如今還給非法-性-交易了……

……

傅斯離開後,後座的男人保持著那個姿勢不動。

煙,一根接著一根,直到肺部開始抗議。

很久很久之後,下車,走進小區大門,就那么站在四棟單元下,抬頭仰望301漆黑的窗戶。

一直一直,望到天,大亮。

想起在國外,也是這樣,坐在車里,等到半夜。

她屋子的燈熄滅了,才敢下車,站在她的門外,什么也不干,就那么站著,隔著數米遠,隔著一扇門,好像這樣,也算守著她們倆。

開始時他腦袋上還綁著厚厚的紗布,腦頂正中心缺了一塊,需要進行無休止的手術,腿上也打著鋼釘,站久了,腦袋會很痛,腿會腫,常常是快天亮的時候,傅斯過來怨聲載道抬起暈倒在地的他離開。

四年前的車禍,手術台上,主任都放棄他了。

沒人知道一個被撞成那樣的人,是如何活過來的。

每次快要死在手術台上的時候,想想她,想想衛川告訴他,她為他生下一個漂亮的女兒。

如果他能活下來,就能去見他的孩子,只要一想到這些,身體里就好像灌注了無窮的意志。

如今,他終於能以一副不嚇人的如初的面貌,出現在她和孩子的面前。

……

翌日。

清晨五點,接到凌楓的電話,說半夜三-點多事情解決了,是人謊報。

舉報人在公園呢個電話亭打的電話,是惡作劇還是有其他目的,還不能確定。

顧綿松了口氣,總之是烏龍就好。

送皺皺去了幼稚園。

去公-安-局的路上接到刑偵隊長打來的電話,讓她立刻趕去a市南郊的碼頭,發生命案。

顧綿把警燈撂到車頂,馬路為她讓開一條道而,她火速趕往碼頭。

到的時候,幾個刑偵的同事已經把屍體從水里撈出來,蓋上布。

碼頭周圍為了眾多群眾。

顧綿幫忙拉了禁戒線,疏散人群。

再回到屍體安放地點時,注意到,又來了好幾個女警,各個年輕漂亮,正興奮地說著什么。

顧綿路過時聽到:

「他是a市首席男法醫!不隸屬警察編制,是市長聘請的專家……」

「這一次能請到他來我們分局,真是太榮幸了!」

「就是啊,馬上就能目睹他的真容了,聽說超帥超冷超有氣質……」

顧綿皺眉,法醫?

哪個犯罪現場沒有法醫?有什么可驚訝的?

正想著,不遠處駛來一輛警車,正測量河水溫度的年輕小伙子跑過去,恭敬打開車門。

一雙鋥亮冷光的手工皮鞋踏地。

男人從車上下來,白襯衫黑西褲,過分干凈清冽的裝束,筆挺,勻稱,看起來身形削瘦,因此越發顯得肩寬腿長,高挑清瘦。

那張深刻的面泛著冷冷的白,眼圈下的青黑,似乎昨晚沒休息好。

額頭間的發際線處,一道六七厘米長的疤痕,在晌午的陽光下,泛著淡淡的粉。

男人披著滿身光束而來,當顧綿終於能看清他的臉時,便再也不能動了。

身旁是女警們的吸氣聲:「哇,比我想象的還要帥,而且是成熟魅力型……」

男人步子沉穩,眉眼冷冽無波,徑自朝受害者走過去,低沉清冷的聲音:「高尚,什么情況?」

年輕小伙子笑容恭敬:「早上好,季先生。晨跑者,女性,年約二十六七,頭部後方受傷,嘴內存有白沫痕跡,肝臟溫度35攝氏度,河水溫度17度。」

男人蹲在受害者旁邊,伸手。

高尚立刻遞過去手套。

男人戴上,掀開篷布,皺了眉頭,上下掃視兩眼,手攫著受害人下頜,左右翻看,又抬起她的腦袋,仔細看了看。

站起身,摘了手套:「受害者後腦曾遭鈍器擊傷,有舊傷痕跡,初步跡象顯示為溺水身亡,沒有擦傷刮碰痕跡,她頭部傷口顯示落水後才被重物擊中,肝臟溫度證明死亡時間越兩個小時之前,而且,凶手實在河對岸動的手。」

最後一句話引起刑偵隊副隊長的興趣:「為什么這么說?」

男人清冷挑眉:「她早上曬過太陽。」

副隊皺眉,心想一個法醫而已:「那又能說明什么」

男人薄唇銜著淡笑,不語。

高尚插嘴:「副隊啊,兩個小時前,河的這邊是背陰的,沒有太陽可以曬。請不要懷疑季先生的能力。」

副隊吃癟。

男人轉身:「我回到局里時,要看到受害者的屍體。」

高尚朝警員們喊:「你們還不快搬?季先生時間寶貴,兩個小時的屍檢,耽誤的是你們的!」

警員們紛紛移動。

只有顧綿被定住般地站在那里,面上,蒼白。

男人往回走,經過她身邊時,目不斜視,但步子稍有停頓,薄刃的唇在陽光下輕啟:「你怎么不去搬?」

顧綿幾乎,忘卻了呼吸。

眼眸闔上時,眼淚斷了線。

季深行。

就這樣突然躍入她的視界里的男人。

四年的時間,一千多個日夜,她克制自己,不問藍雙,關於他的任何信息。

最壞的,不過是,他車禍,死在當場。

然而,現在看到的卻是活生生的。

她兵荒馬亂,他卻寂冷無波。

顧綿呆呆的,身體發僵,看著他身高腿長地一步步優雅走向他的車。

「顧綿!過來幫忙啊!周圍的群眾,我們要重點詢問,缺人手呢!」

遠處,有同事喊她。

顧綿急忙擦掉眼淚,走過去。

……

上了車的男人,高大的身形在憋仄的後座,長腿施展不開的交疊著。

有些急切地,拿出煙,點燃,猛抽上一口,心頭的那股波-動隨著煙霧,四散了些。

眉眼沉沉。

高尚在前面:「季先生,這不是什么重大案件,受害者屍體完整,屍檢應該也比較簡單,您為什么要主動申請負責這個小案件呢?」

男人聞言,煙離開唇邊,扭頭朝車窗外那抹纖細的背影掃了一眼。

眼眸,漆黑深沉。

……

顧綿著重詢問了報案人,碼頭早市的漁民,是他發現的受害人。

做了筆錄,恍恍惚惚回到局里。

同事叫她:「顧綿,和我一起去屍檢中心,這個法醫,我跟你說,很牛的!他兩個小時的屍檢會比我們花上好幾天的時間得到的線索還要多!」

說著,不顧顧綿意願,拉著她就往屍檢中心跑。

獨立的大樓,走進去,一股清冷氣息。

出了電梯,入眼便是男人那雙過分修長筆直的腿。

他正靠著辦公桌,周圍圍了三五個穿白大褂的學生。

那道熟悉入骨的低沉醇厚的聲音:「恩,檢查一下血清銅水平……」

聽在耳里,隔著四年的時間,如夢似幻。

仿佛感覺到她怔怔的注視,男人側目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