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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川輕聲往門口退。
剛要出去，季深行扭頭，朝他投來一記『你敢出去我就弄死你』的囂狠目光！
衛川哆嗦了一下，停住腳步，不管是十五歲還是現在，他都怕這位大爺鈐。
顧綿看著眼前的男人，腿特別長，修長筆直那種，身上的黑色窄版褲子硬是被他穿成了九分褲，他腳上不再是端正的皮鞋，換了雙休閑樣式很配他上衣褲子風格的休閑男鞋洽。
顧綿雙手撐在身側坐起來。
身上是產房里穿的褂子，根本不成衣型，後面的帶子開了，領口敞著，她一動，圓潤皙白的左肩整個露了出來。
季深行看到了，迅速移開目光，但是很快又忍不住去看第二眼，最後，他走到床側，捏起那片掉下去的衣領給她蓋上，並且還掖了掖。
顧綿詫異他突然的舉動，扭頭一看才知道衣服掉下去了，她抬頭去看他，他立刻轉身，回到原來位置，並且，側著身子不正面看她。
他耳垂那，好像有點紅。
「哎喲哎喲~」衛川起哄地嘖嘖嘖。
季深行凶狠掃他一眼，讓他狗嘴閉上。
給她拉衣服是下意識的舉動，因為長時間盯著她露出來的皙白的肩，他沒法正常說話，會走神，而且，衛川在這里。
十七歲也有男人天生的獨占意識，她是他老婆。
…………………
門口有動靜，蘇雲按照醫生吩咐，就近去醫院餐廳買了營養套餐，醫生說產婦生產過程太累，產後醒來會感覺到餓，少食多餐無妨。
蘇雲端著盤子進來，在季深行面前停住。
季深行擰眉看這個陌生中年女人。
蘇雲把盤子推了推，沖季深行朝顧綿的方向努努嘴。
某人，不是很樂意的表情。
蘇雲直接把盤子放到他手里，盤子上一菜一湯，一碗煮的很糯的米飯。
蘇雲出去時順帶把衛川也就出去了，並且關上了門。
季深行沒辦法了，視線尋找椅子，搬著椅子到床邊坐下，長腿交疊。
他低頭勺子舀米飯，舉著勺子上抬，不知道說什么，輕咳了一聲，表示讓她吃飯。
等了很久，沒有人來吃。
他不得不跳投，發現勺子湊到了她鼻子上……
勺子下移，顧綿張嘴咬下一點米飯，眼神猶自盯著他。
某人俊臉熱熱的，擰起眉酷酷樣：「吃飯，別盯著我看。」
顧綿不張嘴，就是專注望他，想從他的每個眼神每個動作里，辨別出他與從前的不同之處。
季深行超級不自在了，臉皮很薄的好嗎？又是在男女懵懂的青春年紀。
「你再盯著我看，這飯也不會變的更好吃。」他視線看向別處，白皙俊朗的臉似乎透出一絲紅暈，但神色打死都是酷酷的倨傲。
顧綿反映了幾秒，嘴唇一點一點暈開，慢慢的就笑了出來。
「笑什么？！」他很不悅。
顧綿搖頭，捂著會痛的肚子，但嘴角仍舊彎彎的，他剛才說那話的語氣那么認真又無奈。
如果是以前的季深行，大概會邪魅地說『你再盯著我，就別吃飯，來吃我』這種沒羞沒臊的情話。
「我要吃那個。」心情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沒那么差了，顧綿指了指左邊的碟子。
季深行沉著臉，很臭的表情，但還是舀了很多她要吃的菜，呼了呼，才遞到她嘴邊。
顧綿其實沒有胃口，但樂於這樣被他不情願又很細心地照顧著。
衛川說他的記憶只到九五年，她數學不好，算了好久才算出來，那年他大概十七歲。
「十七歲你讀高二嗎？」她嘴里都是飯，說話囫圇囫圇的。
「嗯。」
季深行注視眼前有雙很亮很大眼睛的女人，她身上微微的汗味，在產房里她流了很多汗，但是蓋不她的體香，長長的卷發散在肩膀胸前，她的五官不驚艷，小小的，干干凈凈，細致著。顧綿感覺到他在偷偷打量她，此刻她卻一點不臉紅，他的眼神也是十七歲那樣，清透正經，和季深行那種男人看女人的深沉目光不一樣。
她開玩笑：「我長得好看嗎？」
「要我說實話嗎？」他舉著勺子很認真地問她。
「……」
嘴巴毒這一點倒是一成不變！
「我不吃了！」顧綿不高興，也想讓他知道她在鬧情緒。
但他居然真的就起身把盤子挪開了！
沒以前那么有顏色，顧綿望著那碟子很好吃的菜，瞪他。
季深行把椅子挪開床邊一點，給自己的長腿足夠伸展的空間，他坐下，從上衣口袋里拿出什么東西。
顧綿仔細看，是本小漫畫書，很舊了，她眯著眼睛去瞧，名偵探柯南！
「……」
他的臉在暗影里，認真看書的安靜模樣，時不時會笑一下，隨著案情進展又擰一下眉。
顧綿是真的信了，他的的確確在十七歲，九五年那個時候，男生們的樂子就是看漫畫書？他在季家長大，難道不應該是紈絝頑劣成天去卡拉ok或者騎一輛土爆了的摩托車載著女孩狂飆嗎？
忽然的，對他的青少年產生了濃烈的興趣，他的與眾不同，從小時候就表現出來了嗎？
他在看書，她就很無聊了。
剛才吃了點菜，胃口打開，顧綿目光又往那碟子菜上面瞄。
季深行也沒抬頭，輕飄飄地說：「告訴我為什么突然拉下臉，我就把菜端過去。」
呃，他知道她不高興了呀？也不是塊木頭嘛。
顧綿撅起嘴，「我剛才問你我長得好不好看，那個。」
他仍在低頭看小人書：「你長得一般，」
顧綿一顆心涼透了，被三十七歲的他嫌棄，如今還要被十七歲的他看不上？！
顧綿火的掄起身後的枕頭就要砸過去，卻又聽見低沉清雋的聲音，「不過，我喜歡就行了。」
他始終不曾抬頭看她，顧綿臉兒紅紅的，猜測，他此刻應該也在臉紅中，因為她看到他耳根子有點紅了。
然後，他用那本小書擋著臉，修長好看的手端著那盤菜過來，放下後立刻背過身，好久好久不肯看她了。
顧綿吃菜，嘴角，一點笑容，心里，一點甜蜜。
他失憶了，可他剛才說喜歡她，她覺得他並沒有走遠。
陪伴在昏迷不醒的他身邊，為他生孩子，怎么累怎么委屈怎么傷心，好像都因為這句話而變得甘之如飴。
顧綿認為，十七歲的季深行說喜歡她，比三十七歲的季深行說喜歡她，要來的靠譜真摯多了。
三十七歲的壞男人說喜歡她時，多半是為了把她往那張床上哄！
………………
吃了飯，護士推著兩個寶寶進來，嬰兒床里兩個小家伙睡得很香，顧綿看到孩子們，眼眶還是濕了。
季深行放不下他的柯南漫畫，沉迷在某個案子中，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淚腺迸發的妻子，反正她旁邊有蘇雲那個中年女人和藍雙那個潑婦陪著，讓十七歲的他表現出濃烈深沉的父愛，不太可能，兩個小家伙在他眼里粉紅皺皺的，很丑的樣子。
「毛毛，壯壯，這兩個小名怎么樣？」蘇雲過去幾個月一直在搜羅各種小名兒，但大多數都用過了。
顧綿沒表態，藍雙搖搖頭，「壯壯和咱們優雅的小紳士不符合，換一個吧。」
蘇雲凝神苦想，叫季深行，很不滿他這種散漫不理的態度。
屋子里三個女人都朝自己看過來了，季深行沒辦法，放下漫畫書，「名字很重要嗎？」
藍雙給他一個廢話的眼神！
男人歪著腦袋，手指支著下巴，突然笑了，「季家駒，季祖賢，這兩個怎么樣？」
衛川抱著一堆葯進來，沒聽見那兩個雷死人不償命的名字，只看到季深行跳著往門口躲，而他旁邊落下一個白色枕頭還有幾個蘋果。
藍雙和蘇雲的目光都是赤果果的鄙視！
顧綿氣得要哭的模樣，手指顫抖地指著某人，「滾出去！我不想再看見你！」
「怎么了這是？」衛川一頭霧水啊。
「問他去！自己的孩子，他給取得好名字！難不成這兩個是我和別的男人生的嗎？你看他那副應付都懶得應付的鬼樣子！」顧綿小臉兒都喊紅了。
衛川撿起枕頭，目光看向一臉陰沉的男人。
季深行被打很是氣憤，扯住衛川，「我喜歡黃家駒，他九三年死的，我跟我老頭吵著要去香港，被打了一頓，你不也被你老頭狠揍了么。王祖賢是我心目中的女神，我給兒子女兒起名叫季家駒，季祖賢，寄托我美好的追星時光，怎么了她就打我。」
「……」衛川，好長時間沒說話。
「顧綿，衛川走到床邊，壓低聲音，「別在意，你期盼一個十七歲的膚淺男人能有什么細胞，我跟你說，他從小到大作文沒得過六十分以上，高考多少就不知道了，反正語文分數是各科目中最低的。」
「我可以作證。」蘇雲怕兒媳婦氣得真掉出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