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然後,大聲小氣地沖著黑沉沉的屋子里喊叫道:「媽——,爹——,你們
看,誰來了?」
「哦,」扎著小圍裙的姥姥第一個溜出屋門,沖著我假惺惺地微笑著:「
哦——,我的大外孫子來嘍,快進屋,快進屋!」
「嗬嗬,」我吃力地邁過高高的門檻,一個身材矮胖的小老頭,滿臉堆著和
善的笑容,真誠地向我點著頭:「啊——,大外孫子來嘍,快進屋,」
「你們,過來!」大舅沖著一女一男,兩個骯臟不堪的小孩揮揮手:「來,
你們認識認識,他,是你表弟,她,」大舅指著小女孩對我說道:「大外甥,她
叫小姝,我的大閨女,是你的表姐,他,」大舅又拽過滿臉鼻涕的小男孩:
「他,我的小兒子,叫小小,是你的表弟。」
「嘻嘻,」身著不整的小姝久久地盯著我,然後,沖著大舅說道:「爹,表
弟長得真漂亮啊!」
「哼哼,」姥姥冷冷地說道:「這個小丫頭片子,一看見男孩就要先評一
評,好看不好看,沒出息!」
「來,到大舅家坐坐!」大舅拽著我的手,走進一間昏暗的屋子里,凌亂不
堪的土炕上,坐著一個身材高佻的女人,原本雪白色的襯衣已經變成烏黑色,領
口處結滿讓人惡心的油泥。她赤著一雙大長腳,因長時間不曾用心清洗過,腳面
生滿黑蝽,狹長的、已經卷曲的腳指甲里全是黑黑的臟泥。
高個女人正毫無頭緒在擺弄著一張張亂紛紛的、剛剛漂洗出來的照片。見我
進屋,她慌忙站起身來,呆呆地望著我,大舅瞟了她一眼:「瞅啥啊,這是我大
外甥,省城來的!大外甥,她,是你舅母!」
「嘻嘻,」毛手毛腳、大大咧咧的舅母怔怔地沖我笑了笑,然後,蹲下身
去,繼續擺弄起滿炕的照片。
「哎喲,媽——,你又搞錯了!」
站在土炕邊的表姐小姝順手拿起一只小紙口袋,皺著眉頭提醒舅母道:「媽
——,你又搞錯了,這張照片是老李家的,你怎么裝到老馬家啦!」
「是么,」舅母大大咧咧地笑了笑:「我咋又忘了吶!」
「大外甥,」大舅呼地掀起炕邊的大木櫃,沒頭沒腦地掏出蘋果和白梨,非
常大方地塞到我的手上:「吃吧,吃吧,吃完還有!」
慘淡的陽光無神地映照在屋子里,亂紛紛的土炕上散發著難以忍受的酸臭氣
味,早已失去本色的被褥以及臟衣服,扯得滿炕都是。窗框上的玻璃掛滿污漬,
早已看不清楚外面馬路上的行人和車輛,窗框上的灰塵足足有古銅錢那般厚重。
「表弟,」小姝放下紙袋,走到我的面前:「咱們到院子里玩一會去吧!」
「好的,」我跟在小姝和小小的身後,來到陌生的院子里,我一屁股坐在一
塊廢棄的石磨上,小姝也緊貼著我的身子坐了下來,小手輕輕地抓住我的手臂,
我轉過頭去,面無表情地瞅著表姐小姝。
小姝的膚色稍深,但卻相當的細嫩,那紅撲撲的,因缺少清潔而泛著微微膚
屑的臉蛋,閃現著迷人的光澤,一對明亮的大眼睛,呼扇呼扇地眨巴著,長長
的、亮晶晶的黑睫毛可愛的晃動著,肥實的小嘴唇頑皮地上下舔吮著,肉墩墩的
身體,散發著股股女童特有的奶香:「表弟,你家遠么?」
「遠,」我非常簡單地答道。
「你家漂亮么?」
「漂亮,比這里漂亮多了!」
「表弟,以後,能領我去你家串門么?」
「能,如果你願意,我就領你去!」
「太好了,謝謝你,表哥!」
「小姝,小小,大外甥,」大舅走出屋來,沖著我們喊道:「飯好了,都進
屋吃飯吧!」
「來,大外孫,」姥爺熱情地將我抱上炕去。
我悄悄地審視著身旁陌生的姥爺,憑直覺,我認為這是一個性格溫和的老
人,他身材矮胖,腦袋渾圓,謝頂的額頭,閃爍著剌眼的光澤。
我特別留意了一下他那寬大、肥實的手掌,望著姥爺那並不出色、更談不上
漂亮的雙手,我的耳畔不禁響起爸爸的話語:你姥爺可不簡單啊,他的手藝相當
高超,尤其是包出來的餃子,遠近聞名,憑著這份手藝,你姥爺開了一家飯館,
字號:廣興發!嘿嘿,你姥爺的願望是廣興發,不興賠!
現如今,姥爺慘淡經營了大半生的廣興發飯館,早已收歸國有,而飯館的主
人,我的姥爺,則成為廣興發飯館里普普通通的一個燒菜大師傅,每月領取為數
不菲的薪水。並且,姥爺傾盡一生積蓄置辦的這套古朴的大宅院,也給政府悉數
充公,只留給姥爺家三個小屋子,鎮政府用其余的房間以及寬敞的院子,興辦起
一家農業具廠,我的老叔,就在這家農具廠上班。
與虛榮心極強,喜好炫耀的姥姥完全相反,姥爺從來不跟任何人提及他的過
去,更不願談起他的現在,姥爺總是笑笑嘻嘻,每天下班後,走進屋里,便扎起
小圍裙,給一家人燒火做飯。
「來啊,吃啊!」姥爺將筷子推到我的面前,笑吟吟地催促著,我轉過頭
來,呆呆地望著擺滿豐盛菜餚的餐桌,心中暗想:難怪姥姥在我家時,總是向鄰
居們炫耀她家如何如何有錢,看來,這絕不是憑空吹噓啊!姥姥家的餐桌上,盡
是美味可口的食品,有些食品,我在飯店里都未品嘗過。
「外孫子!」姥爺夾起一塊香腸,放到我面前的小瓷碟里:「吃吧,吃
吧!」
「嗯,」我低下頭去,仔細地瞅了瞅香腸:「姥爺,你家的香腸怎么是白色
的啊?」
「哦,」姥爺笑道:「外孫子,這是姥爺自己灌的,你嘗嘗,好不好吃
啊?」
「好吃,」我認真地咀嚼一番,味道的確與商店里出售的紅色的香腸完全不
同:「好吃,好吃!」
「嘻嘻,」聽到我的贊嘆,姥爺竟然像個受到老師表揚的小孩子似地嘻嘻笑
了起來:「好吃啊,那,就盡管吃吧,嘻嘻!」興奮之下,姥爺肥大的腦袋向上
一仰,哧溜一聲,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口白酒,望著見底的小酒盅,姥爺突然想起
了什么,他順手拽過一只小酒盅,沖我說道:「外孫子,能不能喝點啊?」
「嗨,你凈瞎扯,」姥姥沒好氣地喝斥著姥爺:「他才多大呀,就讓他喝
酒,凈扯淡!」
「哦,不喝就不喝吧,來,外孫子,吃菜吃菜,多吃菜啊!」
「爹!」表姐小姝一邊嚼著饅頭,一邊問大舅道:「吃完飯,表弟在哪存
哦?」
「這還用問,在咱家們存唄,」大舅答道。
「不,」聽到大舅的話,我立刻便聯想起他家骯臟的土炕,我拼命地搖著腦
袋:「不,不,我在姥姥家存!」當說出「存!」這個字的時候,我自己不禁覺
得好笑,入鄉隨俗,到奶奶家沒幾天,我便自覺不自覺地操起了家鄉話。
「好啊,」姥姥說道:「好啊,吃完飯,在姥姥家存,」
「那,」表姐嘟噥道:「那,我也在奶奶家存!」
「行,隨便!」大舅手一揚,而姥姥則皺起了眉頭:「不行,我可不要這個
浪三,褶得沒邊!」
「我不,」表姐放下饅頭,踹著小腿,抹起了眼睛:「我不,我不,我要跟
表弟一起存!」
「行,」姥爺和藹地對表姐說道:「好好吃飯吧,奶奶說了不算,爺爺說了
算,爺爺讓你存,吃吧,吃飯吧,好好地吃飯吧!」
「哼,」姥姥撇了撇干枯的薄嘴唇:「這個浪三,就願意跟男孩在一起玩,
沒出息!」
……
(十一)
「嘻嘻,」表姐終於如願地與我同被共枕,她的一只小手親親熱熱地抱著我
的腦袋,黑暗之中,積滿膚屑的小臉蛋緊緊地貼在我的面頰上,而另一只小手,
則不安份地在我的身上到處亂摸,把我抓撓得心神不定,色心狂跳不已。
心中暗暗想道:好個滛邪的表姐啊,在此之前,無論是在自己的家里,還是
在奶奶的家里,都是我主動向女孩子出擊,抓摸她們的小便和身體,而新認識的
表姐,卻出乎想像地向我發起狂攻。
哦,我正傻傻地思忖著,突然感覺到表姐將小手伸進我的胯間,大大方方地
握住了我的小雞雞,我更加驚訝起來:我的老天,表姐比我還要好色啊,我所接
觸過的女孩子,到目前為止,除了林紅,還沒有第二個女孩子敢這般粗野地抓我
的小雞雞,我的色心愈加狂放地搏動起來,借著從厚厚的窗簾處溜進來的絲絲月
光,我默默地盯著對面的表姐。
看到我久久地盯著她,表姐小姝沖我吐了吐濕淋淋的小舌頭,小手非常嫻熟
地揉搓著我的小雞雞:「嘻嘻,真好玩,肉乎乎的,滑溜溜的!」
我的小雞雞在表姐不停地把玩之下,漸漸地昂起了小腦袋瓜,產生一種莫名
其妙的興奮感,我也毫不客氣地將手伸進表姐的胯間,輕輕地觸摸她的小便,表
姐見狀,將光滑的細腿微微抬起,我的手指非常順利地便滑進她的小便里,隨即
便不停地插摳起來,小姝似乎感覺到她的褲頭有些礙事,索性小手一伸,將褲頭
拽扯到膝蓋處,同時,小腹不停地向前挺送著:「唔唷,唔唷,唔唷!」
豁豁豁,好個表姐啊,我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滛糜的女孩子,我肆意插摳一
番,將手指抽出來,放到鼻子下,悄悄地嗅聞起來。
「小弟,讓我也聞一聞!」
表姐拽過我的手指,放到她的鼻孔下,仔細地嗅聞起來,末了,竟然張開小
嘴吸含住我的手指,我們默默地相視著,繼爾,彼此間會心地微笑起來,我正欲
再次將手指插進表姐的小便里,表姐突然攔住我,她拽住我的小雞雞,然後,抬
了抬秀腿,非常讓我吃驚地將小雞雞夾在她那一片潮濕的胯間,同時,不停地扭
動著小屁股,把小嘴湊到我的耳畔:「小弟,你看過《白毛女》么?」
「看過,怎么啦,表姐!」
「黃世仁摟住喜兒,就這樣!」說著,表姐更加猛烈地扭動起來:「就這
樣,就這樣,把喜兒弄出孩子來了!」
嘿嘿,我心中好生納悶:小人書《白毛女》都快讓我翻開花了,哪有這一段
啊?我搖搖頭表示懷疑,表姐神秘地一笑:「小弟,我看的是黃書《白毛女》,
嘿嘿,里面可好玩了!」
就這樣,表姐用胯間緊緊地夾著我的小雞雞,在不停地扭動之中,我漸漸地
睡死過去。
早晨起來,姥爺穿上白大褂,笑笑嘻嘻地去飯店上班炒菜,而舅舅則背著姥
爺給他買的照相機,騎著吱嘎作響的破自行車,偷偷摸摸地、鬼頭鬼腦地走家串
戶,給社員們照相,賺取一點生活費,同時,再順路將舅母分裝好的、經常張冠
李戴的小紙口袋,送到客戶的家中。我和表姐小姝、表弟小小,聚在院子里,聊
天玩耍。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當太陽耀武揚威地高懸在姥姥家那棵據表姐小姝介紹,有著百年高齡的大柳
樹上時,從大柳樹的背陰處,突然響起一陣緊似一陣的巨響,我蹲在柳樹下,捂
住了耳朵:「表姐,這是怎么回事啊,咋這么響啊!」
「哦,農具廠上班了!」表姐解釋道:「農具廠每天上班的時候,一推電
閘,機器就叫喚起來,這聲音,就得響一整天,直到下班的時候,才能消停下
來!」
「這也太吵了,」
「是啊,可是,有什么辦法吶!」
姥姥圍著一個米黃|色的花格圍裙,屋里屋外地不知忙乎些什么。時爾神秘
地、輕手輕腳地溜進廚房,抓起一塊熟肉非常得意地塞進嘴巴里,然後,再甜美
地飲上一大口白酒,無比幸福地、極其快活地品嘗著酒香和美肉。
「奶奶吃肉啦!」小小那比巴拉狗還要靈敏的小鼻子突然嗅聞到了熟肉的余
香,他情不自禁地喊叫起來,旋即,跑進屋子里,小姝也尾隨而去,兩個臟孩子
墊著腳尖,將脖子拉伸到極限,拼命地扒著廚房的窗戶,向里面張望著:「奶奶
吃肉啦,奶奶吃肉啦!」
享用完熟肉和美酒,姥姥心滿意足地走出廚房,看見兩個嘴角流著長涎的孩
子,沒好氣地嘟噥道:「滾開!」
姥姥沖著兩個孩子不耐煩地大吼一聲,然後,立即將廚房門緊緊地鎖死,把
鑰匙很麻利地放進褲兜里,順手端起一個裝著飼料的搪瓷盆,走到後院,飼喂她
心愛的老母雞。
「媽喲——,」一個中等身材,面龐清秀的男青年,陰沉著臉,邁進姥姥家
的院門,他冷漠地瞅了我們一眼,然後,連聲招呼也不打,便徑直走進屋子
里:「媽喲——,」
「他,」我指著男青年的背影,問表姐道:「他是誰啊?」
「老叔,」表姐答道:「對,你不能叫老叔,你應該叫老舅!」
「哎,」正在喂小雞的姥姥柔聲答道:「你回來了,老兒子,嘿嘿!」我發
現,姥姥跟大舅可沒有這般和氣,總是氣鼓鼓的、冷冰冰的:「老兒子,你吃飯
了么!」
「吃完了,」老舅手扶著門框,開門見山地問姥姥道:「媽喲——,賣房子
的事,你跟爹商量好了么?」
「嗨,商量什么啊,一提起這事,你哥就發脾氣,說什么也不讓賣啊,真沒
法子啊!」
「哼,」老舅冷冷地哼了一聲:「他不讓賣,他算老幾,房子是我爹和你
的,他憑什么不讓賣?」
「你哥說,賣了房子,他存哪啊!」
「他沒地方存,那,我就有地方存啦,三間房,你和爹存一間,他存一間,
另一間做了廚房,我,馬上就要結婚了,我存哪啊?」
「老兒子,你結婚,就存廚房吧,媽給你倒出來,好好地拾綴拾綴!」
「不,憑什么讓我存廚房,我是後媽養的啊,我是帶浮||乳|子啊!我不,我說
什么也不存廚房,媽喲——,這地方有什么好的,一天到晚轟轟轟的,震得頭暈
腦脹,媽喲——,把這房子賣了吧,把錢分嘍,誰有能耐,誰就自己蓋去!」
「什么,」大舅不知什么時候轉了回來,他推著破自行車,剛剛走進院子,
聽到老舅張羅著賣房子,登時氣得暴跳如雷,他將破自行車往地上一摔:「什
么,什么,賣房子,不想好了,咱爹就剩這點家業了,再賣嘍,咱們家就徹底破
產了!老疙瘩,如果你不願意存廚房,我搬過去存,我把正房讓給你結婚,這,
還不行么?」
「哼,」老舅轉過頭來:「我和媽商量著呢,你少插嘴!」
「我,為什么不能插嘴?」
「沒你的事!」
「啥,這房子是你的么?」
「那,是你的么?」
大舅哥倆個說著、說著,突然伸出胳臂,毫不相讓地交起手來,姥姥慌忙放
下雞食盆:「哎啊,別打了,別打了,有話好好說么,動什么武把操啊!」
「我,打死你,」
「我,跟你拼了,」
「……」
大舅哥倆個死死地纏在一起,嘰哩咕碌,叮叮當當地從院子里,翻滾到屋子
里,又從屋子里,折騰到後院,姥姥家頓時一片混亂,身?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