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150章(1 / 2)

極品相師 鯤鵬聽濤 16288 字 2020-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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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_t;許半生並沒有給嚴曉遠繼續說下去的機會,他只是輕輕松松的一掌拍在嚴曉遠的肩膀上,嚴曉遠瞬間就知道,自己這條手臂算是廢了。棉花糖,最新章節訪問:。·首·發

然後,是另一條手臂。

再然後,許半生兩指輕輕點在嚴曉遠的後心處,又將其翻轉過來點在他的心口。嚴曉遠早已被打通的任督二脈,徹徹底底的被截斷了,而且,此生再無可能被打通。

許半生飛快的出了兩腳,嚴曉遠的雙『腿』也被廢了。

這種廢,指的並非將其打斷骨頭連著筋,對於嚴曉遠這樣的人來說,即便把他全身的骨頭都打斷,他父親嚴大掌櫃也有辦法讓他在一年之後復原如初。

許半生是徹底廢絕了嚴曉遠再習武的可能,沒有了內力的運轉,便無法產生真氣,沒有真氣,即便是巫術他也再無法修煉。

嚴曉遠當然知道自己的處境,說實話,這比殺了他還要讓他難受。從此以後,他只能作為一個紈絝子弟而存在了,他再也不是那個僵屍道的不世天才,他再也不是那個可以俯視世間凡人的存在reads;。

從現在開始,嚴曉遠就只能做一個徹徹底底的普通人了。

「好好當你的大學講師吧,我想,你應該不會耽誤了學生們的功課。如果你想離開吳東,讓嚴大掌櫃親自來找我。」說罷,許半生拉起夏妙然的手,朝著自己那輛被撞得車頭變形的厲害的車子走去。

李小語輕聲說道:「車子已經沒法兒開了。」

許半生停下腳步,看了看那輛被撞翻但卻應該不會影響行駛的gmc,他便對神情呆滯身心木然的嚴曉遠說道:「嚴老師,借你的車一用。」

石予方立刻走到那輛側翻過去的gmc旁邊,雙膀較力,口中一聲大喝,那輛足有三噸重的車,竟然搖搖晃晃的被石予方推得翻了過來,終於四輪著地。

許半生點了點頭,道:「小方你最近進步很大。」

石予方燦爛的一笑,道:「以前耽誤的太久,現在不多用點兒功,還真怕被拳館那些師兄弟們比下去。」

許半生再度點點頭,拉開車『門』,帶著夏妙然走了上去。

車鑰匙依舊掛在車里,李小語上車之後試著發動了一下,車子沒問題,等到石予方上車之後,她便駕駛著屬於嚴曉遠的這輛gmc,絕塵而去。

而在這整個的過程之中,嚴曉遠都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一日之內,老僵被殺,自己也徹底成為了一個廢人,嚴曉遠完全難以接受這樣的結局。

他曾是一個如何驕傲的人?他甚至認為同齡人中,他才是個中翹楚,哪怕是依菩提,也必須屈居他之下。

可是現在,在一個僅僅只有十八歲的孱弱少年面前,自己竟然如此的不堪一擊,甚至連對方一招都擋不住。而且,許半生竟然廢了他,這比讓他立刻去死還要難過。

但是,嚴曉遠終究沒有放棄生命的勇氣,他還要報復,他要通知自己的父親,讓嚴大掌櫃親自來找許半生算賬reads;。

這個許半生,竟然還不讓我離開吳東!我現在已經是一個廢人了!我還留在這里能做什么?

嚴曉遠茫然的看著滾滾長江水,心里還有最後一個希望的火苗在跳躍。

他來到吳東是為了某件不知道何時才能出世的東西,而若是能得到那件東西,他未必就不能恢復如初。

原本對那件東西,嚴曉遠是志在必得,他不認為這世上還有什么人能阻擋他拿到那件東西。只是,現在的他,已經成為一個廢人,他的身邊,也再沒有相當於一名舌之境高手的老僵相助。甚至於,因為其本身是只僵屍,又有屍蠓和屍螂的幫助,老僵即便面對一名身之境的高手,也未必落在下風。

嚴曉遠本身也是鼻之境巔峰的高手,又有層出不窮的巫術和蠱術,在他看來,他和老僵的組合,就應該是天下無敵的。

只可惜,許半生給他上了一堂生動的課,讓他知道天外有天。

而他如今的局面,就算是依菩提沒有其他的幫手,他也很難奪得那件東西。

現在的確還只有他和依菩提知道那件東西的存在,但是他相信很快就會有其他的巫『門』之人知道。到時候,想要得到這件東西的難度就更加大了。

若說之前得到那件東西是為了如虎添翼,那么現在,嚴曉遠對那件東西就徹徹底底的是必須得到了。唯有得到那件東西,他才有機會重新回到原先的他,現在他的狀態,真不如死了干凈。

必須要向嚴大掌櫃求助了,求他殺了許半生,或者助他得到那件東西。

嚴曉遠呆呆的站在長江邊,腦子里雜『亂』紛呈,很快天『色』就黑了下來,他意識到周圍只剩下江面上偶爾傳來的船只燈光之時,才終於拖著疲憊的步伐,緩緩離開這里,朝著城內走去。

夏妙然雖然說自己沒事,可是許半生依舊堅持將她送到了醫院,讓醫生給她做了個全面的檢查。

事實上在車里,許半生就已經用內力幫夏妙然梳理過身體了,身體是沒問題,但他擔心夏妙然的『精』神狀況會出現問題reads;。遇到這樣的事情,心理上可能受到的創傷,永遠都要比身體上的創傷更加嚴重。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夏妙然問許半生:「為什么不『交』給警方處理?」

許半生將自己的手輕輕放在夏妙然的手背之上,握了握道:「你出身豪『門』,應當明白,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殺了人之後都必須償命的。」

「你殺人的話,也沒有人敢讓你償命吧?」夏妙然突然想起被殺死的老僵。

許半生握著夏妙然的手,就和她心意相通,便道:「老僵不是人,它只是一只僵屍罷了。」

語氣雲淡風輕,說到僵屍就好像說到三文魚刺身那么簡單。

夏妙然被許半生這句話給驚著了,手臂一『抽』搐。

不過她自從見過自己家里的生魂和祖墳上的生魄之後,對於這些靈異之事也算是有了一些抵抗力,小臉煞白,但卻終究還是努力鎮定了下來。

「我是在問你為什么不殺了嚴曉遠,難道你不應該伸張正義么?」

許半生淡淡的笑著,輕拍著夏妙然的小手,道:「何謂正義?」

「殺人者償命,至少這算是正義吧?」

「我殺了他,他家里人再來殺我,那又是不是正義?」

夏妙然一呆,她覺得許半生是在詭辯。但是她也明白,在一個法治社會,早已不允許任何人這樣去做了。

「在天道之下,任何事都有報應,有些事,並不需要人類去完成。張婷婷的死,她自己有一部分因,但是主要的因出在她的父親身上。我和張強松只接觸過一次,他眉宇之間有郁氣,我並未做太深的推演,卻也知道他做了許多有違天合的事情。你在這所學校兩年了,想必對張強松的為人也有所耳聞。他犯下最多的應該是『淫』之罪,被他『淫』|『亂』禍害的,都是和他『女』兒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子。是以,這報應就落在他『女』兒身上。還不止如此,張強松注定鰥居無後,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必然會失去reads;。這是他的報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嚴曉遠也是在為那些被張強松占有和玷污的『女』孩子報仇。那么,他算不算正義?這個世間沒有絕對的正義,只有絕對的,所以才會有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我已經廢了嚴曉遠,他武功全失,二十多年的修行毀於一旦,這樣的懲罰,其實比殺了他更嚴重。」

夏妙然似懂非懂,許半生說的很簡單,但是這些話里卻蘊含著太過於復雜的理念。夏妙然並非求道之人,她很難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明白這一切。但是關於張強松,夏妙然卻很清楚,這個人在學校的確口碑不好,一直都有流傳此人會借用職務之便和一些『女』學生發生關系。從這一點上來說,至少許半生說的是有道理的。

「我是不是應該守口如瓶,不把今天發生的事情都告訴別人?」臨到夏妙然家里的時候,她又問。

許半生笑了笑道:「這個隨你的心意,同樣的因也可以種出不同的果,只在一念之間。你訴諸於他人是一種果,你閉口不言是另一種果,這兩種果都是天道可以接受的。」

「那你不是跟沒說一樣?」夏妙然有些氣餒,她之所以問許半生,就是因為自己並沒有答案。

許半生笑著捏捏她的手,不再解釋了。

「今天是你送我的平安扣救了我?」夏妙然本已准備下車了,臨行前卻又突然想起自己在渾渾噩噩之間,老僵攻擊自己之時周圍光華綻放的事情。

「算是吧,那枚平安扣和我氣機相連,我能通過平安扣掌握你的行蹤。而且,那枚平安扣是一件法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你平安。」

夏妙然已經不再懷疑,畢竟當時那些屍蠓、那只屍螂以及老僵的攻擊都被自己身體周圍綻放的光華擊退是她親眼目睹的,總不能說她自己本身就有神明護佑吧。而且,那枚平安扣在光華大作將老僵擊退之後就化作了齏粉,自己的脖子上只剩下一根紅繩這總是真實的。

「可是現在平安扣已經碎了。」夏妙然略感傷感。

許半生笑了笑,道:「那是我做出來的東西,碎了就表示它物盡其用。過幾天我會再制作一枚給你。」

「真的?」夏妙然雙眼放光,抓住了許半生的胳膊。夏妙然下車離去之後,車里的許半生卻突然變得臉『色』極為難看,他身體輕輕一震,嘴角沁出一絲鮮血。

李小語看的眉頭緊皺,心疼不已,可是她知道自己幫不上許半生的忙。

許半生為了煉制往生回天丹,已經令其武學修為退了一個境界,相應的,他在術數上的造詣也受到影響。

而為方琳的生父治病的時候,他也消耗過大,幾近油盡燈枯的局面。

本該立刻回去靜坐休養生息,但卻因為蔣怡的出現,致使許半生無法在最虛弱的時候用最恰當的方式進行恢復。

酒吧里雖然他沒動手,可是嚴曉遠兩次下毒的挑釁,又讓本就油盡燈枯的許半生再度耗費頗巨,若非太一派的內功剛好克制屍毒,許半生也不敢輕易出手。

之後幾天雖然平靜渡過,可是許半生的損耗又豈是這短短幾日便能恢復的?

今日含怒出手,動了真火,看似許半生完勝,可唯有和許半生朝夕相處的李小語才知道,許半生早已受了傷。

石予方並不知情,他甚至還在感慨小師叔的強大,感慨太一派的厚重,此刻突然見到許半生吐血,他頓時大驚:「小師叔,你沒事吧?」

許半生勉強笑了笑,擺擺手,道:「沒事,消耗過大罷了。有小語在,你毋須擔心。」

對於自己這個小師叔,石予方是越來越佩服,也是越來越敬重,他對許半生的話,當然是絕不會懷疑的。

「要不要到醫院檢查一下?」石予方終究還是個凡人,他所能想到的,也唯有醫院了。

李小語一邊開著車,一邊冷冰冰的說:「你覺得還有人的醫術比許半生還強?」

石予方頹然閉嘴。

等到李小語把石予方送回學校的時候,許半生已經在後座睡著了。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若非消耗實在太大,內腑又受到了反噬,他絕不會如此。

本想把嚴曉遠的車扔在學校『門』口,帶著許半生打車回家的,可是就在李小語准備把許半生抱下車的時候,許半生卻道:「把車開回去,等我恢復點兒,我要研究車里布的陣法reads;。」李小語對此不甚了了,可是許半生的話就是聖旨,她沒多問,徑直駕車回去,幾乎是扛著許半生上的樓,直接就把許半生帶到了樓上。

許半生在推演出夏妙然出了事之後,卻失去了和自己制作的法器平安扣之間的聯系,當時以為遇到了術數高人,可以遮蔽平安扣與自己之間的氣機相連。可是等到許半生見到對方竟然是嚴曉遠之後,就知道他不具備那樣的能力。而也是湊巧,許半生的車已經沒法兒開了,這才開了嚴曉遠這輛車。他一上車就發現了,這輛車內竟然布有陣法,可以遮蔽任何氣機。正是因為車內的陣法,才導致許半生無法在第一時間找到夏妙然的下落。直到老僵把夏妙然從車里拎了出來,他才又重新感應到了平安扣的位置。

樓上的房間,是布有陣法的,天然的可以吸聚周圍的天地靈氣,這對許半生傷勢的恢復有著很大的好處。

將許半生放在樓上陣法的陣眼之上,這里的靈氣是最為濃郁的,在這樣的時刻,哪怕是一丁點兒細微的差別,都有可能影響到許半生的傷勢恢復。

李小語沒問,許半生也沒說,但是許半生心里卻清楚。煉丹時出了些意外,這導致了之後一連串的問題,天道雖然被遮蔽,但是卻依舊在冥冥之中發揮著作用。就是因為天道無意識的自行調整,這才讓許半生遭遇了一連串的事情,將其一步步拖向他原本的命途。

天道是會自我修復的,縱然可以瞞天偷命,縱然可以逆天改命,也只能瞞的了一時,瞞不了一世。等到天道的自行修復達到一定的階段,天道就會重新發現許半生的存在,許半生若不能在那之前達到讓天道也無法輕易抹除他的地步,許半生的命運就會徹底回歸到正常的軌道上去。

許半生並不畏死,他只是知道,若真有那樣一天,天道懲罰的將不只是他,還有他的林淺,還有他的父母,以及整個許家,甚至於,包括所有與他關系親密的親朋好友,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懲罰。

天道之怒,絕對是殍屍千里的。

十八年來,林淺借助太一觀周圍濃厚的紫氣,也是濃厚的天地生機,成功的騙過了天道。可是,當許半生入世的那一刻開始,天道就開始了自我修復。現在的許半生,必須和天道爭分奪秒,看看誰先達到那一步。

端坐在針眼之中,那濃郁的天地靈氣滋潤著許半生的身體,總算讓許半生體內的傷勢平息了許多reads;。

稍有恢復,許半生便開始引動天地生機,也就是他從啟功先生那幅絕筆字中領悟到的大道,讓源源不斷的天地生機注入到自己的體內,幫助自己修復身體。

從蔣怡手里得到的那枚鈴鐺再度無風自動,發出一聲聲好聽的鈴聲……

這枚鈴鐺被許半生拿回來之後,就一直掛在二樓的窗口,李小語還曾說過,這又不是風鈴,哪有掛在這里的。

許半生當時沒解釋,事實上他比李小語還清楚這鈴鐺掛在窗口,哪怕是狂風大作也不會被風吹響,他只是順從自己的心意,當時回來覺得掛在這兒很合適,他就這么掛著了。然後,在他煉丹的時候,這枚鈴鐺顯然起到了作用。許半生並沒有把握如果將這枚鈴鐺放在其他位置,比如樓下,它還會不會如期響起。

這是這枚鈴鐺被取回之後第二次不動自響。

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平時許半生打坐問道的時候,李小語知道這枚鈴鐺對於修煉有一定程度的幫助,是以偶爾會響起搖動這枚鈴鐺。除此之外,就只有上次許半生煉丹的時候,鈴鐺主動的響過一次。

這次,是第二次。

這兩次並沒有什么相同之處,一個是在煉丹,是在瘋狂的將『精』氣輸出,而今天則是在打坐靜修,是在補充『精』氣。

如果非要說這枚鈴鐺兩次無風自動有相同之處,那就是許半生都處於堪稱空乏其身之時。

可是,這很沒道理,因為許半生空乏其身絕不僅這兩次而已,那日幫方琳的生父治完病又遇到一連串的事情回來之後,許半生也同樣半點『精』氣都不剩了,那天的狀況,除了沒有受傷之外,比今天還不如。

好在許半生並非執著之人,他一向主張無為而治,想得明白的道理就去多想想,想不明白的一切隨遇而安。這枚鈴鐺落在了他手里,這便是最大的因,之後不管什么果,想來他都該是第一個知道的那個人。

鈴鐺的響聲,的確有清新凝神的功效,原本就極為濃郁的天地靈氣,以及被許半生信手招來的天地生機,都顯得更加厚重了一些reads;。

這一切,都在徹底的滋潤著許半生的身體,梳理著他的經絡和『穴』道,使其渾身舒泰。全身上下的『毛』孔都拼命的張開,瘋狂的攫取著天和地賦予他的一切。

不知不覺,時間飛快的流逝,轉眼已經是月上樹梢時分了。

那清冷的月亮光華,如水銀一般從窗口傾瀉進來,照在鈴鐺之上,鈴鐺無風自動,但是這次卻並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被月華照耀著,許半生的恢復速度再度增加起來,他的修為似乎也在緩慢的增長著。

李小語就坐在許半生的身後,盤『腿』閉眼,陪著許半生同樣在打坐。她這是為了防止許半生出現任何的意外,以便隨時出手相助。

而如果此刻李小語睜開了雙眼的話,她就會發現,那枚鈴鐺在月華照耀之下,竟然並沒有在屋內的地面上留下任何的影子。

世間萬事萬物都被光線穿過之時,都會在其身後留下影子,哪怕是透明度極高的玻璃,仔細去分辨,也會發現留下了淡淡的影子。而這枚鈴鐺,卻是沒有影子的存在,這也就意味著那些月華百分百的穿透了鈴鐺的本體,灑落在地面之上,唯有如此,它才不會留下影子。

一個人在一生之中,錯過的東西總是很多。

就比如當下這枚鈴鐺沒有影子的事實,許半生即便睜開眼也未必會知道,因為那枚鈴鐺在他身後,而李小語若是睜開雙眼哪怕一瞬,也會立刻發現。

也比如上次許半生煉丹完成時出現的妖異血月,若不是那輪血月,許半生早已死去。

這些許半生所不知道的事,也不知將會發生如何的作用。

在陣法和月華的『交』互作用之下,許半生逐漸恢復了『精』氣。

體內的傷勢還需靜養,許半生的實力肯定大打折扣,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絕不可能恢復到這一戰之前的狀態。有些傷,對於別人而言,不過是很短的時間就可以恢復的。但是對於許半生來說,有些損耗,那就是真的損耗了。縱然可以恢復大部分,卻依舊會有失去的一小部分。

這在許半生十八年的生命之中,早已不是第一次出現了,這也是他為何盡可能的去避免與人『交』手的緣故。否則,以他之前身之境的境界,加上太一派那些神乎其神的手段,不敢說天下無敵,至少也是罕逢敵手。

而許半生卻並不願動輒與人『交』手,因為,他的損耗,並不是修生養息能夠重新回來的。

夜涼如水。

整夜的時間就在兩人默默的打坐之下,悄然流逝,當許半生睜開雙眼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他又該去學校上課了。秦楠楠經常抱怨,自己這個兒子回來了跟沒回來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家里的生意他是從來不問的,沒有半點想要掌權的意思。許如軒安慰她,做家主也未必需要學做生意,家主更重要的是能平衡各房之間的關系,了解每房的需求,御下才是關鍵。

其實秦楠楠倒是也並不在乎許半生做不做這個家主,自己的丈夫自從接了許老爺子的班之後,在外要忙生意,回到院子里還要忙著處理家里的事情。幸好秦楠楠逐漸將生意上的事情『交』給了別人,自己將重心轉移到許家大院中來,這才幫許如軒分擔了不少。否則的話,許如軒還真是難以兼顧。

許如脊這一房因為上次和許半生發生的沖突,這段時間一直都很老實。許如脊像是認命了,又或者懾於許老爺子的警告,他不敢再有任何的反彈。而許如軒做了家主之後,也將更多生意上的事情『交』給許如脊去打理,這讓他們這一房,也多少感覺到了一些平衡。

倒是許如軒的三妹這段時間有些不安分。

許老爺子一共生了五個,老大許如軒,老二許如脊,老三是個姑娘,叫做許如敏,老四是許如項,最後一個又是『女』兒,名為許如影。

他們的母親還沒過世的時候,許如軒聽母親說過,他爺爺原本是想給老大取名許如共老二取名許如產老三取名許如黨的,如果有老四老五就叫萬和歲,連起來就是共萬歲,這倒是很符合那位曾經做到副國卻又讓子『女』離開的老頭子的秉『性』。那個年代戶口制度還沒這么嚴格,許如軒和許如脊生下來也就沒著急報戶口,反正也還沒到上學的年齡,沒有大名也沒關系。

幸而老三生了個『女』孩兒,許如軒的爺爺才放棄了這句口號,一個『女』孩子叫許如黨,終究是有些叫不出口reads;。生下老四的時候老大也該讀小學了,許老爺子那會兒手邊剛好放著歸有光的散文,於是一揮手就用項脊軒給三個兒子取了名字。

老三許如敏因為是當時家里唯一的一個『女』孩兒,是以特別受寵,這也養成了她恃寵而驕的『性』格。

許家後來發展的很順利,兩個『女』兒出嫁就本該分點兒產業然後跟著夫家自立『門』戶去了。可是許如敏因為自幼受寵,雖然是個『女』孩兒,但是在許家的話語權還是有一些的。她當年就鬧著說自己也是許家人,憑什么嫁了人就得離開,非要把自己的丈夫拉到許家來住,名義上不是入贅,實際上也就差不多了。

因為有了這個先例,老五許如影找的老公本就是個學問人,家里雖不是一貧如洗可跟許家比起來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有了三姐做先例,許如影自然也就順理成章的讓丈夫搬進了許家。這才有了今天許家的格局,兩個『女』兒一個都沒有離開。

許老爺子逐漸放手了生意上的事情,五兄妹的母親又已經去世,許如敏自然也不可能像是從前那么得寵。生意上的事大部分由許如軒和許如脊兩個人掌握了,秦楠楠又是個賢內助,秦家原本也是經商出身,許如敏就更加在許家的生意上『插』不上話。

她很聰明,母親去世之後,她漸漸的就把許家大院的內部事宜接管了過來,這也是名正言順,畢竟她才是真正姓許的人,三個兒媳『婦』也不好多說什么。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許如軒做了家主,許家大院這個後宮的事情,自然而然就該移『交』到秦楠楠這個主母手里,許如敏開始感覺到了危機。

許如敏很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所以一直以來她都是支持二哥許如脊的。她深深的明白,吳娟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即便許如脊有心將許家大院里的事情『交』給自己的老婆,吳娟也是力不從心,這大權遲早還是要落在她的手上。

可是一個許半生很輕易的改變了許如軒和許如脊分庭抗禮的格局,這還要感謝吳娟,若非她,許老爺子恐怕會對長房失望居多。偏就是吳娟傻乎乎的跑去許如軒那邊鬧了一場,給許半生找到機會,不但羞辱了她,還趁機讓許老爺子對二房產生了失望。原本懸而未決的家主之位,提前落在了許如軒的頭上。

秦楠楠的重心轉移到家里,最不願看到這一點的便是許如敏。

兩個月來,許如敏沒少給秦楠楠制造障礙,可是秦楠楠的能力的確出眾,她也知道許如軒剛剛坐上家主之位,如果傳出姑不合的事情,許老爺子一定會很不痛快。75/許半生又是幾天都不回來一次,許老爺子嘴上不說,心里肯定不滿。到時候說不得老爺子是要干預內政的。

原本許家大院的內政由誰把持,秦楠楠其實並不介意,她只是希望給自己的丈夫營造一個更穩定的後方。老二那邊雖然風平『浪』靜,但是秦楠楠知道,許如脊且不說,吳娟和許中謙卻是肯定不服的。秦楠楠擔心的是,若內政依舊讓許如敏把持,她肯定會在一些關節點上為難許半生。為了許半生不受委屈,秦楠楠無論如何也要將這個家牢牢地把控在手中,絕不能給別人任何機會。

一個有心爭,一個無意退,矛盾就是這樣產生的。

秦楠楠還有顧忌,她必須考慮許老爺子的感受。而許如敏卻是毫無顧慮,許老爺子再如何總不可能真的跟她生氣,即便知道是她不對,在和秦楠楠之間,肯定也只能各打五十大板。俗話雖說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你試著掐一掐手心和手背,看看誰更疼一些。

問題還是出在許半生身上。

許半生回來之後,秦楠楠就把自己的座駕給他用了,之間提過要給許半生換輛新車,可是許半生考慮到自己的父親現在是家主,母親就必然要減少生意上的工作,更多的回到家里,用車的地方顯然就少得多了。於是便沒換新車。

秦楠楠更多的開始處理內政之後,用車的次數著實有限,這事兒也就擱下了。

可是前段時間許半生回來說自己的車撞壞了,秦楠楠和許如軒的關注點當然是在許半生有沒有出事上,可其他人,就不是這樣考慮了。

其實那輛車修修肯定沒問題,但是秦楠楠親眼目睹了那輛車的慘狀之後,表示這車太不結實,要給許半生換一輛更結實的車,哪怕跟別人撞了也不至於吃虧。

秦楠楠考慮的是安全問題,而許如敏考慮的就是錢的問題了。

按照秦楠楠的想法,她希望給許半生買一款皮實耐『操』的車,目標定為大切諾基,但這肯定不夠,量產的大切諾基再如何耐『操』也終究有限reads;。秦楠楠想為許半生定制一輛車,這瞬間就讓原本一百萬出點兒頭的大切諾基,變成了三百多萬的預算。

對於一個擁有數百億,掌管更是過千億資產的家族,秦楠楠認為給自己的兒子買輛三百來萬的車很正常,但是她卻忽略了,許家任何一個人,還沒有一輛車的價格超過兩百萬的。而且,許家一直以來都有個規定,非生意上的支出,超過一百萬的是需要開家族會議申請,然後得到批准才能動用的,哪怕是家主也不例外。

秦楠楠沒想太多,直接就跟克萊斯勒公司下了定,這就給了許如敏以口實。

因為知道許半生今天會回來吃飯,許如敏特意趕在許半生回來之前,提議召開家族會議。

人剛到齊,許如敏就迫不及待的提出了這個問題,然後慢悠悠的說道:「大哥,咱們家是不是改規矩了?還是說這幾年物價上漲的厲害,所以那一百萬的報備變成了五百萬?雖然我也覺得這幾年錢越來越不值錢了,這一百萬的限額的確是應該向上提升些。我不是針對任何人,我只是覺得,大哥你現在是家主,限額是否提升你的確有權力決定,可你至少得先告訴咱們幾個一聲,不能就這么不聲不響的提升了額度吧?回頭再叫人誤會了子。」

許如軒深深的看了自己這個妹子一眼,沒吱聲,而是望向自己的老婆。

秦楠楠悠然一笑,開口道:「如敏說的這件事屬於內政,其實完全沒必要把如軒以及如脊如項哥兒三個也喊來,搞得太正式了,沒什么意思。」

許如敏冷笑一聲,道:「子當然希望老爺兒們都不在場,咱們許家的規定就是一百萬以上的支出都要先提出申請,獲准才能動用。可是子好像已經下了定,光是定金就『交』了一百八十多萬吧?」

秦楠楠點了點頭,沉靜的說道:「沒錯,一共的確是支出了一百八十萬。其中六十萬是車子的預訂款,剩下一百二十萬是我先報了稅。」

「子,現在院子里的大事小事您一把抓,我當然沒問題,這些事本就不該我管,只不過媽走的早,總不能讓爸又管著公司還要『操』心這個家。可是您這剛接手不到倆月,就突然來了這么一出,咱們許家的規矩還算不算數了?」

秦楠楠笑了笑,又道:「如敏你到底在想什么,做子的我很清楚。今天已經下旬了,還有幾天我就要報賬。我原以為你會有點兒耐心,至少等到我『交』賬給如軒和爸爸看的時候,你再向我發難。你這是瞅准了半生今兒會回來吃飯,時間挑的倒是不錯啊。」

許如敏臉『色』一變,許如軒也覺得秦楠楠這話目的『性』有些強了,許如敏到底在想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是人家發難在明處,秦楠楠這樣反擊就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楠楠,給半生買車我不反對,可是家里的規矩的確是要遵守的。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說說清楚。」許如軒道。

秦楠楠看了自己的老公一眼,笑道:「如軒,別人不了解我,你難道還不知道我的脾氣?這筆錢當時的確是從家里的賬上支出的,那是因為我手里現錢不夠,對方要求除了預付款之外必須先將關稅付清,我就用家里的錢墊了一下。我自從把家里的生意逐步『交』出去之後,沒留什么錢在身邊,平時的開銷都走家里的賬,也無需留什么錢。可是,如軒,如敏,你們別忘了,我還有個娘家。我秦楠楠不是嫁入你們許家之後,就跟娘家斷絕了來往。我娘家沒有許家這么大家業,不過區區幾百萬,還是拿得出來的。賬本我也帶來了……」說著話,秦楠楠拿出一個平板電腦,打開上邊的財務軟件,站起身,將平板電腦遞到了許老爺子的面前。

「賬本上每一筆支出和每一筆進賬都清清楚楚,點擊任何一筆賬目,都可以直接查看網銀的進出記錄。電子時代還是有很多好處的,至少一切都可以當面有據可查,不用手忙腳『亂』的被人別有用心的認為我在賬目上玩『花』樣。爸您看看吧,那一百八十萬的支出,我的確是調用了家里的錢,但是兩個小時之後就有一筆一百八十萬的進賬,我已經把這筆賬還上了。」

許老爺子看了看這個月的賬本,一切清清楚楚條理分明,秦楠楠沒說謊,那一百八十萬的款項只是她臨時借用了一下。

於是便點了點頭,表示賬目沒問題,許如敏的臉『色』有些難看了。她只知道家里的賬目上有一筆一百八十萬的出賬,這是為了讓家里的每個人都可以監督管賬之人,但是入賬,卻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去查的。

「爸,我就想問您一個問題,我作為許家的大兒媳,是不是連借用百多萬的款子的資格都沒有?我還是不是你們許家的人!」秦楠楠將身體靠在椅背之上,臉上沒有半點義憤的表情,語調平靜的說到。可是,這句話的每一個字,幾乎都是對許如敏的一記重炮。

「子,如敏她不是那個意思。」許如敏的丈夫宋開元開了口。

宋開元是個小眼睛的白胖子,脾氣特別好,整天笑眯眯的,就是個老好人。若非如此,他也算是出身還不錯,縱然比不了許家也沒必要到許家來受許如敏的氣。他純粹就是脾氣好,所以才能忍受的了被寵壞了的許如敏。

「這賬目的支出,那不是大家都能看到么?昨天我們家想用點兒錢,習慣『性』的就去查了查這個月的支出,要是這月開銷大咱們就等下個月,也不是什么著急的事兒。結果看到那筆一百八十萬的支出,呵呵,子,您是知道的,以前這賬呢,如敏『操』的心多一些,就不免有些敏感。但是她也是為了這個家好,更是為了大哥和大你們倆好,你們說是吧?如敏怕落下閑話,說大哥這剛主持家里以及公司的工作就中飽『私』囊什么的。都是一家人,如敏這脾氣又比較直,說話呢,可能就沒怎么注意方式方法。」

老好人有老好人的好處,基本上大家都會給他幾分面子,而且他打圓場做和事佬的本事的確一流。要是許如敏順著宋開元的話這么說下去,其實也就沒事兒了。

偏偏許如敏覺得自己下不來台,自己丈夫給她搭的台階她也看不上,聽完宋開元的話,許如敏倒是火氣更大了。

「宋開元你少在這兒和稀泥。我承認,這筆支出是我搞錯了,我只看得到支出,沒想到大兩個小時不到就把賬轉了回來。可是出現這樣的問題,也不是我一個人的責任吧?現在家里的賬目什么的,都是大你管,這沒問題,大哥是家主,大自然就該把內政挑起來。可是大你剛接手,就把許多權限改了,我看不到入賬,這難道是我一個人的責任?」

許如軒皺了皺眉頭,又看看秦楠楠,知道秦楠楠已經非常不滿意了。他清楚這是自己的妹妹在挑事兒,秦楠楠並沒有什么錯,可是,那畢竟是他的親妹妹,許如軒也很難做。

剛想開口,宋開元和許如敏的兒子卻先張了嘴。

宋子誠今年二十四,大學畢業剛一年,在一諾集團工作不久,不過能力的確是不錯。

他和宋開元幾無相像之處,倒是跟許如敏像極了。

「我也不覺得我媽有什么錯,脾氣直難道還成了錯誤不成?自家人的事兒,為什么要藏著掖著?有話當然要說出來。家里的內務事我媽辛辛苦苦打理了這么多年,大嬸嬸剛接手,就把我媽所有權限都給下了reads;。這都是一家人,這樣是不是叫人『挺』寒心的?我是個晚輩,自然不敢指摘長輩們應該怎么做,我只是覺得,即便是挪用一下,很快還上,但是在信息不透明不對等的前提下,既然超過了家里定下的限額,那還是事先報備一下的比較好。」

許如敏看了看自己的兒子,頓時覺得還是兒子跟自己貼心,她不由得就看了兩眼許如脊,心道二哥我可是一直跟你站在同一陣線上的,這會兒你是不是也該站出來替我說句話?

許如脊當然不會吭聲,上次許老爺子對他的敲打他還沒有忘記。而且說實話,許如軒當上家主之後,他的許多權力並沒有被削減,相反,『交』給他處理的事情比以往更多了。縱然不是家主,但卻可以好好的培養許中謙,許半生又是一副散仙對家里的事不聞不問的態度,許中謙成為下一代的家主希望更大,許如脊也不想跟許如軒把關系搞得太僵。

但是吳娟卻一直對長房懷恨在心,此刻見許如敏挑頭找長房的麻煩,家法弦猶在耳,她就又迫不及待的跳了出來。

「這個我也說一下。頭兩天我也想要支點兒錢,這不是中秋就快到了么,往年都是我跟老三商量著辦的,今年一查帳我才想起來,現在內務事不是老三管著了。我也看到那筆賬了,當時很奇怪,不過我人微言輕,也不敢多問。今兒既然老三提到了,我覺得也有必要規范一下。咱們家既然是定了這一百萬的規矩,不管是一個小時也好,還是十天半個月的,即便是挪用,也該跟大家伙兒知會一聲,否則怎么叫做一家人呢?」

秦楠楠簡直就要氣壞了,這兩個『女』人加上一個小輩在這里口口聲聲的一家人,可是他們根本就是在針對長房,哪里還有半點一家人的樣子?

一拍桌子,秦楠楠就要站起來呵斥他們。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吱呀一聲大『門』被推開了,臉上掛著淡定笑容的許半生,邁步走了進來,身後,自然還跟著李小語。

許半生回來有一小會兒了,他本來無意過來,許家的內務事也好,一諾集團的事情也罷,他都不想多問。可是在長房那套屋里坐了會兒,家里的老管家卻跑了過來。他告訴許半生,許如敏正在向秦楠楠發難,許半生這才到了這邊。

在『門』口聽了兩句,許半生也就對發生的事情有數了,推『門』而入的同時,他對自己的母親點了點頭,示意她稍安勿躁reads;。

也不知為什么,看到兒子秦楠楠就頓時覺得心里平和了許多,許半生的笑容仿佛有一種無形的能力,能夠讓她心思平靜。

「爺爺,二叔,三姑,四叔,小姑。」許半生先把許家的人喊了一遍,然後才又喊道:「爸,媽,剛才我聽到兩耳朵,要不然我也說兩句?」

步態依舊,語調平和,聽不出許半生有半點不悅。

許老爺子最近和許半生沒少聊天,幾乎每次許半生回來,他都會跟許半生單獨聊聊。他越來越覺得自己這個孫子不是凡人,雖然不怎么過問家里的事,也很少回來,可家里發生了什么,他似乎都看在眼里。

原本許老爺子也有些擔心許如軒和秦楠楠會頂不住壓力,見許半生來了,他反倒心里安穩了,篤定許半生能解決的比秦楠楠更好。

點點頭,許老爺子道:「你說說看。」

許半生走到許老爺子身邊,拉過一張椅子就挨著許老爺子坐下,那份篤定,那份氣度,簡直就像他才是許家的家主一般。

「剛才聽得也不是太清楚,一家人和規矩這兩個詞被提及多遍,我就說說這兩個詞。」許半生環顧全場,越發像是一家之主了,若非面相稚嫩,誰能看得出他還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少年,回到許家也不過兩月而已?

「先說規矩。超過一百萬的內務支出,需要事先申請,這是老太爺當年在的時候就定下的規矩。他怕的是家里人窮奢極『欲』,忘了根本。」第一句話,許老爺子聽了就頻頻點頭,許半生找到了關鍵。

「老太爺當年在世的時候,經濟狀況還很不一樣,這個規矩到現在是否需要修改,暫且不說。一百萬,是規矩,而主母一個月公開一次賬目,支出賬人人可查,收入賬唯有家主可查,這,也是規矩。三姑,二嬸,還有你,宋子誠,是誰給你們的權力在還不到公開賬目日的時候,就跑出來查賬的?一家人,你們一直在說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這點兒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咱們許家這么大的家業,區區一百多萬,難道你們還擔心我母親貪墨了不成!簡直『混』賬!」

許半生陡然怒了,誰也沒想到。沒有人會想到一貫平和的許半生會突然發怒,就連上次吳娟跑到長房大鬧,被許半生扔了出去,他也沒有表現出怒火reads;。

眾人似乎都以為許半生是那種絕不會發火的人,可今天,許半生卻讓他們看到了自己的另外一面。

所有人都靜默了,而許如軒卻是極為欣賞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作為一家之主,他並不方便站出來說些什么,秦楠楠的行為的確有觸犯家規的嫌疑。而秦楠楠自己若是替自己辯白太多,也沒有信服力,現在最適合站出來替她說話的,唯有許半生。並且,許半生不但將秦楠楠違規之處變成了許如敏、吳娟以及宋子誠三個人的錯誤,而且還恰到好處的用自己的怒意徹底的向整個許家彰顯了長房以及許如軒這個家主的權威。

有些威嚴,是不容冒犯的!

秦楠楠的眼睛里蘊含著一些霧氣,她平時偶爾甚至會埋怨自己的兒子根本都沒把自己當媽,甚至沒把這個家當作是他的家。可是今天,她終於知道,許半生到底有多關心她。許半生對父母的愛,是被他深深的藏在心底的。不曾用言語表『露』,不曾用行動說明,可是,在秦楠楠最需要有人力撐自己的時候,他站了出來。

「三姑,二嬸都是長輩,她們的質疑或還情有可原,識字不代表領會家規的意義,我當你們是因為關心這個家的規矩而『亂』。可是宋子誠,你作為一個小輩,你有什么資格站出來質問我的母親?她不僅僅是我的母親,她還是許家長房主母,是許家內務事唯一的掌管者。你作為一個小輩,你的行為叫做以下犯上。而你還要記住,你姓宋,而不是姓許,許家允許你住在這里,是我們尊重三姑,不代表你真的有這樣的資格。在古代的大多數朝代,外戚是不被允許干政的。而在許家,也是如此。要談規矩,你今天就沒有資格站在這里。宋子誠,滾出去!」

許半生直視著宋子誠,他的語調又恢復了平靜,只在最後那三個字的時候,才綻放出一點點的威勢。

宋子誠一個哆嗦,下意識的竟然真的就朝著大『門』退去,他心里真真正正的對許半生感覺到了一絲畏懼,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情勢急轉直下,不光宋子誠沒有想到,其他人也都沒想到許半生進來之後,竟然這么快的掉轉了局面。

許中謙心里微微嘆了口氣,宋子誠跳出來的時候他就知道會是什么結果了,無論如何,宋子誠都是絕對沒有資格開口的。以下犯上還可以說是仗義執言,可是宋子誠終究是一個外人啊,若非大家對許如敏的許多作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宋子誠哪里有資格參加許家的家庭會議?

「子誠!你給我好好的站在這里,我倒是要看看,這里誰敢把你趕出去!誰敢說你不是許家的人!」許如敏護犢心切,站了出來,怒視著許半生,今日她大有與長房撕破臉的架勢。

「許半生,你說子誠沒有資格參加家庭會議,你帶著的那個又怎么講?子誠怎么就不是許家的人了?我是你姑姑,子誠也是你表哥。你身邊那個算個什么東西,她憑什么站在這里?!」

面對許如敏的質詰,許半生緩緩的搖了搖頭,道:「小語是我的貼身之人,我是長房孫,我說她有資格她就有資格。三姑,如果你不理解什么叫做長房,什么叫做家主,爺爺還在這兒,你不妨問問爺爺。」

許如敏求助式的將目光投向許老爺子,許老爺子一向寵她,她希望這時候許老爺子能幫她說句話。宋子誠不適合參加家庭會議,這一點她當然明白,可是如果宋子誠今天就這么出去了,她許如敏這一房以後在許家,真的就是一點兒面子都沒有了。宋子誠以後也再別想從許家分走哪怕一分一毫。

宋子誠似乎也被自己母親的話驚醒,他怨毒的看了一眼許半生,怒道:「許半生,你還有沒有一點兒長幼尊卑之分?不管怎么說我也都是你表哥,你怎么敢這么對我說話?你現在還想抬出外公教訓我媽么?你這才叫目無尊長!我剛才雖然指出了大嬸嬸的不是,可是我那是為了這個家好……」

許半生的眼神冷冷的掃過宋子誠,打斷了他的話,道:「你一個外戚,有什么資格說為了這個家好?你喊我媽叫大嬸嬸,你以為你就真的姓許了?宋子誠,你記住,你應當叫我父親為大舅,我媽是你大舅媽,不是什么大嬸嬸。叫習慣了,你還真把自己當成許家的人了,是吧?!」

宋子誠被噎的頓時滿面通紅,啞口無言。

從他出生開始,許如敏就一直讓他喊秦楠楠為大嬸嬸,喊吳娟為二嬸,為的就是從細節上讓宋子誠認定自己就是許家的人。只可惜,這一切在今天被許半生一番話徹底撕開,血淋淋的很是殘酷。但卻都是事實。

「爸,您說說半生,他越來越不像話了!」許如敏從道理上無法駁斥許半生,只得再度向許老爺子求助。

許老爺子微微嘆了口氣,兒『女』們之間的爭執,他一直都看在眼里。他人老了,卻心知肚明。老大許如軒為人厚道,卻少了幾分作為家主的威嚴,老二許如脊霸道有余,行事卻並不能讓這個家里的所有人都徹底信服。家主這個位置,他猶豫了很久,否則幾年前他就想要『交』給下一代了。

本指望許半生回來之後敲定和夏家的婚事,好讓許如軒得一大助力,從而順理成章的坐在家主的位置上。卻沒想到,許半生卻自作主張的向夏家提出了退婚。

不得不說,許半生這事兒辦的很漂亮,夏家不但沒有因此怪罪許家,甚至還有對許家感恩戴德的意思。

許老爺子並不完全清楚許半生是怎么做到的,可他畢竟做到了,許老爺子便覺得,有這樣的一個長房孫在,或許許如軒會硬氣許多。

但是,許如軒接手家主以來,懷柔有余,鐵腕不足,現在,兄弟姐妹之間的矛盾終於還是爆發了出來。

許如脊雖然沒有說話,看起來他還是能以大局為重,但是,若沒有他的默許,許如敏不敢如此『逼』宮。畢竟,再如何『逼』宮,她許如敏終究是嫁做他人『婦』的『女』人,她不可能接掌許家家主大權。老四許如項是堅定的站在老大這邊的,唯有許如脊才可能是她的倚仗。

現在,『逼』宮不成,反倒被許半生的反擊搞到手足無措,許老爺子在越發高看許半生一眼的同時,對於許如軒和許如脊這兩個兒子,要說沒有失望是不可能的。

微微的嘆了口氣,許老爺子緩緩開了口:「子誠,你先出去。」

許如敏一愣,隨即眼淚涌了出來,要知道,許老爺子這句話一說,就等於宣布了宋子誠從此以後再沒有介入許家家庭會議的資格。毫無疑問,這是許半生的勝利,也是許如軒的勝利。

「爸!」許如敏情緒復雜的喊了一聲。

許老爺子卻沒理她,而是很堅定的看著宋子誠,宋子誠一個哆嗦,終於垂頭喪氣的朝著大『門』走去。臨出『門』之前,他還不忘恨恨的望了一眼許半生。

「半生,你向你三姑道歉。」許老爺子也是無奈,他知道自己剛才那句話意味著什么,但是,許如敏始終是他最疼愛的『女』兒,他也不想讓許如敏過於難堪reads;。這段時間和許半生的接觸,許老爺子覺得他是個很懂事又很有主張的孩子,老爺子相信許半生會明白自己讓他道歉只是為了給許如敏一個台階。

可是,許半生卻讓許老爺子失望了。

他笑了笑,依舊坐在椅子上,甚至連上身都沒有動一下。

「爺爺,我想請教您一件事,您把家主之位傳給了我爸,到底還做不做數?」

一句話,舉座皆驚,許如軒第一個開口呵斥:「半生!」雖然只是喊了許半生的名字,可是呵斥之意充斥著這兩個字。

許如項也對許半生這句甚至可以說是帶有大不敬意味的話感到極其的不滿,之前許半生的舉動,許如項很滿意。雖然也多少有些對長輩不敬的嫌疑,可是許半生是家主之子,又是長房孫,他是有資格說這些話的。但是現在,許老爺子想給許如敏一個台階,那畢竟是他的兒『女』啊,他難道要看著自己的兒『女』之間矛盾到無法調和么?許半生這句話,著實太不懂事了。

「半生,你太不像話了,你怎么跟爺爺說話的!」許如項雖然看似在責罵許半生,但是愛護之情還是溢於言表,他只是覺得許半生可能護母心切,一時情急,沒分清楚對象。再如何穩重,也還只是個十八歲的孩子啊。

秦楠楠也急忙低聲說道:「半生,不許胡說,快跟爺爺認錯!」

許半生笑了笑,不道歉,卻依舊看著許老爺子。

很意外的,許老爺子並沒有生氣,相反,他明白了許半生這句話的意圖。

今天這件事,或許是第一次,但絕不會是最後一次。許半生現在說這句話,是在提醒所有人,現在許家的家主是許如軒,而不是許老爺子,從這一點上來說,即便是許老爺子,也要尊重許如軒這個家主的決定。否則,傳位一說根本就成了空話。若是許如軒還不足以做主,凡事最終還是要讓許老爺子定奪,這個家主,許如軒還做它干嘛?!

而且,許半生還有一層含義,那就是希望可以將許老爺子摘出去,在座的每一個都是他的後代,他無論偏向誰,都會讓他自己很為難。

「哈哈哈哈……」見許老爺子不怒反笑,眾人都有些慌張,一個個心里都是同一個念頭,覺得不要是老爺子被許半生氣出個好歹來了吧,縱然彼此之間的爭斗還未結束,眾人還是都擔心的看著許老爺子,生怕他出現什么意外reads;。「哈哈哈哈,老大,你還不如你兒子。好了,半生,是爺爺的不對,以後爺爺再也不過問這些事了,爺爺就安心養鳥喝茶,做個閑適的富家翁!」

許老爺子滿臉笑意,根本沒有半點不快,甚至可以用滿面『春』風來形容,望向許半生的眼神,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柔和。

許如軒一呆,他陡然間明白了許半生的意圖,也明白了為何自己的父親不但不生氣,反倒感到一身輕松。

許如脊低下了頭,他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他當然也想到了這一切,他眼神復雜的看著許半生,又看看自己的兒子,心里嘆息道:生子當如許半生!

許如項更直爽一些,心里沒有那么多的彎彎繞,他一時間還難以接受目前的局面,並不完全理解局勢為何會變成這樣。但是,他卻為這樣的局面感到高興,因為許老爺子並沒生氣,甚至於他對許半生的贊許是任何人都看得到的。

這就足夠了!

最難堪的要數許如敏,她雖然擔心許老爺子的身體,可許半生的那句話,還是讓她略感竊喜。她以為,許半生必然要遭到呵斥,只要許老爺子生了氣,以後許半生這個長房孫的份量就再也沒有那么重了。即便是今日宋子誠被趕了出去,今後他還是有機會再回到這里。

誰知道,許老爺子會這樣?!

稍事沉『吟』之後,許如軒默默的對自己說,以後是要強勢一些了,如此以往,恐怕自己的弟弟妹妹再也不會把他當成家主。

「半生!向你三姑賠禮!」不管如何,家和才能萬事興,許如敏今天的『逼』宮讓許如軒再不滿意,他也必須做出讓步。

許半生笑了笑,這次他沒有再反駁,而是站起身來,走到許如敏的面前,平靜的說道:「三姑,我剛才語氣『激』烈了些,您別跟我一般見識。我們終究是一家人啊。」

從走進這間屋子,從他開始發飆,許半生就知道,自己最終必然是要向長輩道歉的。因為無論怎樣,這里坐著的都是一家人,許如敏再如何不對,她也依舊是許半生的長輩。許老爺子讓他道歉他可以擋回去,但是許如軒讓他道歉,他必須要維護自己父親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