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170章(1 / 2)

極品相師 鯤鵬聽濤 16503 字 2020-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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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_t;用手把著酒杯,在桌上輕輕的轉動著,嚴大掌櫃的忍耐,也快到極限了。訪問:。更多『精』彩小說請訪問

「來之前就知道許少功夫很好,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太一派的太極,果然是源遠流長,看來這太極出太一的說法,確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不過,我卻沒想到,許少嘴上的功夫比手里的功夫還要強一些。」

許半生知道這是嚴大掌櫃在譏諷自己牙尖嘴利,一開始就咄咄『逼』人。

他微微一笑道:「我也一向聽說起嚴大掌櫃,他說嚴大掌櫃雖是巫『門』中人,可卻自成一派,頗有宗師氣度。今日得見,嚴大掌櫃也果然氣度不凡。只是,我也沒想到,嚴大掌櫃竟然會做出如此藏頭『露』尾的事情。」

嚴大掌櫃這才明白,許半生的怨氣在哪里。

如果嚴大掌櫃來了之後,直接找人安排與許半生見面,又或者干脆直接找上『門』去,這都讓人覺得好接受一些。

即便是出於某種原因,嚴大掌櫃選擇了隱匿行蹤,他若是和依菩提並無姑表親的關系,或者在依菩提吃虧的時候施以援手,許半生也不會介意他什么。

既然和依菩提有姑表親在,不管關系好壞,作為長輩,又是一派宗師,總是要表現出足夠的教養。這個教養,就表現在他應該出手阻止常區過,而不是把這事兒留給許半生來做。

說穿了,許半生介意的還是常區過和朱桐動了夏妙然,這事兒起因又在依菩提身上,嚴大掌櫃作為依菩提的長輩,就有義務替夏妙然擋住這件事。若非夏妙然幾乎被朱桐挾持,還被他言語侮辱,許半生也無需出手。

明白了許半生心中所想之後,嚴大掌櫃不禁搖頭苦笑。

許半生和夏妙然的關系,嚴大掌櫃自然是有過調查,否則,他也不會在得知自己的兒子被廢之後幾乎半個月才來到吳東。

為了一個被自己退婚的『女』人出頭,而且一出手就是將對方往死里得罪,嚴大掌櫃多少有些不夠理解。

今日見到許半生,嚴大掌櫃就明白了,許半生的底線就是他身邊的所有人。冒犯他身邊的人,甚至比冒犯他自己還要讓他來的生氣。

嚴大掌櫃暗暗點了點頭,如果不是因為許半生重傷了嚴曉遠,他還是很欣賞許半生這樣有擔當的『性』格的。

「許少應當知道我來到吳東,是所為何事吧?」嚴大掌櫃想明白了,就無意繼續糾纏,而是直接挑明了話題。

許半生點了點頭,道:「嚴大掌櫃打算如何?」

「犬子不成器,得罪了許少的朋友,受到懲罰也是應當的。殺人這種事,我不放在心上,許少想必也不會。但是他竟然把主意打在了許少朋友的身上,便是他咎由自取。」

許半生笑了笑,又道:「那么嚴大掌櫃此行又是為何呢?」

「犬子現在已經是個普通人了,功力全失,自保都堪憂。許少懲戒他,我沒什么可說的,可是,我不明白,許少已經痛快了,為何還要強行將犬子留在吳東?」

許半生也不隱瞞,直接說道:「十七局史一航,讓我幫忙盯著點兒嚴曉遠和依菩提。」

「就為了這個,你就要留下犬子?道『門』什么時候也成了公『門』的鷹犬reads;。許少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嚴大掌櫃的氣勢突然一變,變得鋒利起來,他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變作了刀刃一般,許半生只要稍稍一動,就似乎會被空氣割得遍體鱗傷。

當然,這只是一種感覺,並不是說許半生動一動就真的會被空氣割傷。嚴大掌櫃真若能做到這樣,他也不必跟許半生在這里談了,而是會直接動手,哪怕林淺在場也不怕。

「史一航那個人還不錯,他找我的時候很客氣。他對嚴曉遠和依菩提也並沒有惡意,他也只是執行公務罷了。嚴大掌櫃明白,你和嚴曉遠,在巫『門』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依菩提在旁『門』左道里也是上了字號的,而且她除了三聖教聖姑這個身份之外,還是一位活佛的高徒,尤其是這名活佛竟然是佛巫雙修的。我想,沒有人會相信他們倆真的是一個來讀書一個來教書的。」

嚴大掌櫃皺起了眉頭,他知道此行必然繞不開這個話題,關於嚴曉遠和依菩提的目的,但是,他依舊不想談及這件事。

「十七局想知道犬子的目的?」

許半生擺擺手,笑著說:「他們想知道什么,我不關心,或者說他們一定想知道嚴曉遠和依菩提所為何事,但是我沒有那個義務替他們打聽這些事,我也並不想去管這件事。這對我而言,並不重要。」

「那么許少究竟為了什么?」

「這一點,我和十七局的史一航有一個共同的觀念,從我們個人的角度而言,我們都希望吳東可以平平靜靜的。他們的,或者說是你們的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在吳東的行為,幾乎必然會引來其他巫『門』中人的窺視。甚至於會有些自詡正義之輩的注目。到時候,吳東成為佛道巫三『門』的斗法場,這個攤子誰來收拾?」

嚴大掌櫃的眼神微微發虛,他看著桌上那杯酒,那杯一直被他在手里摩挲的酒。

拿起酒杯,嚴大掌櫃一飲而盡。杯子被轉動了半天,杯里的酒甚至都有些發熱了。

「我若硬要將犬子帶走呢?」嚴大掌櫃眼神凌厲的看著許半生。

許半生微微一笑,笑得真好看,他道:「嚴大掌櫃真若有心如此,又何必跟我聊天?你們究竟為了什么我不知道,可是,我卻能相信,或許那件東西被嚴曉遠得到之後,他還能恢復功力吧?」

嚴大掌櫃悚然一驚,他不禁正視許半生,饒是在見到許半生之前乃至之後,都已經把許半生想的足夠強大了,他卻發現自己還是小覷了許半生。

許半生突發此言,絕不可能是憑空揣測,必然有他的根本。

太一派之所以能執道『門』牛耳,而不管其他『門』派是否願意承認,不光是林淺的武功震懾天下。

再如何高強的武功,林淺也只是一個人而已。就不說昆侖少林武當這樣的大派,即便是僵屍道,以嚴大掌櫃,也未必就真的懼怕林淺。林淺總不能真的可以飛劍千里之外取人首級,合一派之力,縱便會付出很大的代價,嚴大掌櫃自信還是能夠抗衡林淺的。

太一派真正傲視江湖以至術數界的,是太一派在術數上的造詣。

移山填海自然只是誇大其詞,可是就連嚴大掌櫃都能用兩件法器加一個陣法遮蔽世人視線,林淺能做的事情就更多。

許半生剛才進『門』的時候,第一時間發現了嚴大掌櫃和孟可的存在,就是最好的力證。他或許在武功上比嚴大掌櫃還稍有不如,可是,動起手來,嚴大掌櫃還真有些擔心他手里的太一派法器。

嚴大掌櫃的僵屍道,之所以能自成一派,不光是因為他們巫術上有獨到之處。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僵屍道創教之時,就融入了不少道法和佛法,這也是為何僵屍道不像別的『門』派叫某某派或者某某教而是取了一個「道」字的原因。僵屍道,很大程度上是要依賴於佛道二『門』的陣法的。

越是知道陣法的威力,嚴大掌櫃就越不敢小覷道『門』中被默認第一的太一派的實力。

是以,許半生突然說出這樣的一番話,這其中就算有猜測的成分,怕也是十之一二。主要,還是來自於他掌握的推演之法。

一個推演之法能強大如斯的人,他在其他術數上的實力可見一斑。

嚴大掌櫃的臉『色』一變再變,他又喝了一杯酒,之前很不習慣的威士忌的味道,現在似乎也開始變得醇和起來。帶著撕裂感的酒液順著咽喉而下,灼燒著嚴大掌櫃的食道,也讓他的頭腦變得清醒了一些。

「林淺真人一向可好?」嚴大掌櫃突然問道。

許半生笑了笑,道:「是個懶散的人,我成年那天,他便把太一派的教務扔給了我,自己跑去雲游了。我也不知道他現在身在何處,不過想來他應該活的很開心。」

嚴大掌櫃聞言臉『色』又是一變。

許半生這話是什么意思?把太一派的教務『交』給了許半生?他是想說他現在已經是太一派掌教真人了么?

臉上『陰』晴難定,嚴大掌櫃猶豫半天,還是問道:「許少的意思是,林淺真人已經將太一派掌教之位讓與你了?」

許半生沒說話,只是笑笑,拿起酒杯,又抿了一小口。

嚴大掌櫃頓時駭然不已,若林淺真的將掌教之位都傳給了許半生,只能說明一點,那就是許半生盡得他的衣缽,他已經沒什么可以傳授的了。並且,許半生的實力必然已經達到可以統領太一派的程度。

這豈不是說許半生剛才還並未展現他全部的實力?

可是,既然他未盡全力,又為何要使出太一派最壓箱底的太極呢?

仔細一想,又不盡然,許半生用了太極不假,可內功,他用的卻是甄水功。嚴大掌櫃知道,太一派的內功心法遠不止這一種,甄水功,陽炎功,古木功,厚土功,完金功。這五種各有千秋,其中卻是以完金功最強。光看的名稱就知道了,都說人無完人金無足赤,可是這卻叫完金功,足見其強大。而且,這還不是太一派最強的內功,將這五種合而為一,形成一套源源不絕自行運轉的五行功,才是太一派最高深的。

嚴大掌櫃也替自己竟然看不透許半生的武學境界,卻能一眼看出常區過是將將步入舌之境找到了合理的解釋。

那就是,許半生的武學境界,還在嚴大掌櫃之上。而嚴大掌櫃,也是舌之境巔峰幾乎一只腳踩進身之境的人了。嚴大掌櫃一直在沉『吟』,孟可卻忍不住了。

他走上前一步,對許半生說道:「既然你們那么擔心吳東出『亂』子,那么我們把少掌櫃帶回去豈不是省了你的事兒了?」

許半生抬起頭,笑著看看他,並沒有吱聲reads;。

僵屍道從來都不是世襲的,不過到了嚴大掌櫃這一代,似乎有變作世襲的傾向。這個二掌櫃孟可,不得不說是其中的關鍵。

古代的生意人,把請來的職業經理人稱之為掌櫃,這個主要起源於票號也就是古代的銀行。票號在很大程度上,還兼有當鋪的功能,所以後來當鋪也開始將坐在櫃台後邊的人稱之為掌櫃,老板叫做東家或者東主。票號里的二掌櫃就是大掌櫃單純的副手,大掌櫃不在就由二掌櫃統領一切。

基本上,這和現代社會的總經理副總經理差別不大,不同的是現代社會通訊『交』通發達,總經理不在也能有很多方式聯系上他,副總經理的權限就沒有二掌櫃那么大了。

在古代的票號以及後來發展到商鋪之中,大掌櫃一旦要告老歸鄉,也就是辭職准備退休了,多數情況下,都是由二掌櫃頂上來做大掌櫃。

僵屍道一貫以生意人自居,他們最初是趕屍出身么,趕屍嚴格來說都並不算是巫『門』,頂多打頭的師傅是個巫『門』中的人,更多的,趕屍就是一『門』生意,將那個年代出『門』在外客死他鄉的屍體運送回去的一『門』生意。

是以他們也繼承了生意人的傳統,大掌櫃一旦無力掌管僵屍道,或者意外橫死,基本上都是由二掌櫃的接任。當然也會有例外的情況,只是卻從沒有一個人敢向嚴大掌櫃這樣,幾乎公開的表示要樹立自己的兒子嚴曉遠,成為下一代掌櫃。

嚴曉遠爭氣,年紀輕輕已經是鼻之境的修為,加上方方面面的確都比較出『色』,這是一個原因。而另一個原因,許半生看著眼前略顯莽撞,事事都太依賴嚴大掌櫃的孟可,就明白了。

這樣的一個人,實力雖然不錯,作為沖鋒的一員大將,那是沒問題的。讓他做二掌櫃,僵屍道上下也無人不服。可是,真要是讓他坐大掌櫃這個位置,恐怕就有些不合適了。任何一個教派的教主『門』主,未必是要實力最強的,但絕對是需要面面俱到的。否則,在他執掌『門』派的時間里,這個『門』派不走下坡路都不可能。

「我問你話呢!」見許半生不回答,孟可越發對這個從見面就沒好好說過話的少年不滿。

他可不管你是什么太一派的掌教真人,他只相信自己的拳頭,為人又比較莽撞,完全沒想過許半生的實力穩居他之上,他也就只是比剛才那個常區過略強一點罷了。

嚴大掌櫃被驚醒,看了一眼孟可,急忙道:「下去!」

孟可依舊忿忿不平的瞪著許半生,後退了一步,但是誰都看得出來,只要稍有一點兒變故,孟可就會毫不猶豫的出手。

「抱歉,我二弟他『性』子比較魯莽,許少不要見怪。」嚴大掌櫃居然對許半生抱了抱拳,這就讓孟可更加忍不住了。

「掌櫃的,我魯莽我承認,可是,這小子口口聲聲說少掌櫃在這里會給吳東惹來一場『亂』子,現在我們要帶他走,那不就沒事兒了么?」

嚴大掌櫃回過頭,嘆了口氣,道:「老二,我說過你多少次了,遇事要多動動腦子。如果不是你從來不動腦子,我何苦要讓遠兒繼承掌櫃這個位置?而現在,遠兒出了事,我又怎么會如此為難?這大掌櫃的位置,本該是你頂上來的!」

「掌櫃的你說什么我聽不懂!」再魯莽的漢子,也知道自己不能接這個話茬,且不說嚴曉遠的事兒已經讓嚴大掌櫃痛不『欲』生了,再扯到大掌櫃的位置,就更不是他應該提及的。

「若只有遠兒一人,許少怕是早就把他趕回湘西了。現在遠兒若是走了,只剩下菩提那個丫頭,她必然更加為所『欲』為。遠兒雖然武功全廢,可是只要他在這里,就代表著我們僵屍道,菩提再如何胡鬧,也必然有些收斂。至少,三毒教以及她那個喇嘛,都會對她進行一定的約束。否則,以這丫頭的『性』子,那還不是吳東來一個巫『門』的人她就殺一個,來倆她就要滅人家滿『門』?這個小丫頭,怕是比遠兒還要叫十七局的人頭疼。」

孟可聽懂了,使勁兒點了點頭,喃喃說道:「要說少掌櫃這個表妹,那真是心狠手辣,我都自愧弗如。十三歲的時候,為了一塊兒糖,就能在井里下毒滅人滿『門』,這事我絕對做不出來。」

嚴大掌櫃看著許半生,道:「那看來,許少是不會允許我將犬子帶走了。」

許半生緩緩點了點頭,緩緩喝完了杯子里的那些酒。

嚴大掌櫃再度沉『吟』,片刻後道:「孽子真是自作孽!既然如此,許少可能保證犬子在吳東的安全?他自小被我慣壞了,現在又武功全失,我怕他……」

「佛道二『門』,我想應當會給十七局幾分面子,有史一航在,嚴大掌櫃盡可放心嚴曉遠的安全。而巫『門』中人,我想,還沒有什么人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得罪嚴大掌櫃吧?」

許半生的話說的很巧妙,他並沒有說佛道中人會給他面子,但是嚴大掌櫃卻明白,這等於是許半生應允了絕對會讓嚴曉遠平平安安的活下去。至於巫『門』中人,嚴大掌櫃也確有足夠的自信,誰若敢動他兒子,他也不介意像依菩提那樣滅人滿『門』。

「既是如此,告辭了!」嚴大掌櫃一抱拳,站起身來,找許半生報仇,他是不敢的。本就不知道許半生的深淺,何況還有林淺在背後,這件事無論說到何處,也都是嚴曉遠自己的不是。不光是得罪許半生的問題,假若讓佛『門』道『門』中的那些正義感過剩的人知道,嚴曉遠竟然綁架處|『女』給老僵練功用,只怕那些人會糾集一群人直接殺到僵屍道在湘西的老巢去。

嚴曉遠雖然成了個廢人,可是若是能得到那件東西,他還是有機會恢復的,甚至實力大增,而嚴曉遠即便完好無損,得到那件東西之後也不過就是這個效果。為了這個,就跟許半生撕破臉,不值當。

嚴大掌櫃之所以能憑著僵屍道這個巫術『門』派,隱約成為一派宗師,自然有其獨到之處。這份取舍,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他來找許半生,也不過就是想要個說法而已,他更擔心的是許半生的目的是那件還未出世的東西。一番『交』談下來,嚴大掌櫃基本可以確認許半生對那件東西非但一無所知,而且並沒有絲毫覬覦之心,這對嚴大掌櫃來說已經足夠了。

至於是否能夠得到那件東西,嚴大掌櫃從未產生過懷疑。一代梟雄,他若連這點自信都沒有,那真是白活了。

許半生依舊四平八穩的坐在凳子上,也拱了拱手,道:「不送。」

他知道,嚴大掌櫃說告辭,不是離開酒吧,而是離開吳東回去湘西。他更加知道,自己出『門』之後,恐怕史一航就會現身,他必須了解嚴大掌櫃意『欲』何為。

站起身來,許半生走到吧台,又取了一只完好的杯子,用水沖了沖,回到剛才的桌子邊。

將嚴大掌櫃用過的那只杯子輕輕一扔,杯子落在吧台之上,四平八穩,甚至連聲音都沒有發出。

許半生將那只干凈的新杯子放在嚴大掌櫃之前坐過的位置,慢悠悠的給倒上了酒,又給自己的杯子里添上一些。

樓梯上傳來腳步聲,許半生臉上浮現微笑,道:「史先生,晚上好。」

從樓梯上走下來的,果然是永遠都表現的十分慵懶,仿佛從未睡醒過一般的史一航。

「許少,又見面了。」

許半生笑著指了指對面的凳子,示意史一航坐下。

史一航坐下之後,拿起杯子,跟許半生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嚴大掌櫃走了?」

許半生點點頭,道:「理虧的是他,他也只是來試探一下罷了。那件東西在他心目中,原先份量可能並不太重,可現在,卻是志在必得。他還沒那么大的膽氣,敢在江南興風作『浪』。」

史一航嘆了口氣,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更顯得沒睡醒。

「只可惜,我們依舊對那件東西一無所知。」

許半生笑笑,道:「史先生對那件東西也感興趣?」

史一航擺擺手,笑的都像是快睡著了:「許少不用試探我,巫『門』所重之物,就算給到我手里,我也是拿去封印起來,不令其為禍社會罷了。只不過上頭把這事兒派給了我,我若能知道是什么,也可有的放矢。現在太被動了。」

「既然只是為了維穩,那就更該以不變應萬變。至少,現在跟著嚴曉遠,只需要一個人就夠了,松懈點兒也無妨。」

史一航突然大笑起來,道:「真希望依菩提那丫頭也干出點兒讓許少您震怒的事情,那我們可就真的省心了。」

「這個丫頭喜怒無常,年紀雖小,卻比嚴曉遠更加心狠手辣。關鍵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比嚴曉遠更不好控。」

「但是她好像喜歡上了許少reads;。」史一航突然變得不那么瞌睡,小眼睛里似乎還閃爍著一些狡黠的光芒。

「就算我不介意,她也才十五歲而已。史先生動了這樣的心思,不怕一悲大師怪罪么?」

史一航依舊笑眯眯的,說道:「法律規定是十四歲,況且,這種事,誰敢往許少頭上套法律。」

「史先生不如辭職,我想你若是開個,生意一定會很好。」許半生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離開了酒吧。再次見到萍姐的時候,就連一向不怎么動容的李小語,也表現出了極度吃驚的神情。

坐在萍姐和靳光煦開的『私』房菜餐廳里,靳光煦勉強帶著些笑容,對許半生說道:「其實萍姐這兩天已經好多了,前段時間她憔悴的更厲害。」

萍姐眼眶深凹,面『色』鐵青,頭發怎么也梳不熨帖,活脫脫一個癮君子的形象。

說話的聲音也很虛弱,卻依舊沒忘記呵斥靳光煦。

「叫我!」

靳光煦顯得有些無奈,之前萍姐並不知道自己的問題,他一直稱呼萍姐慣了,而且,拜在萍姐『門』下之後,其實一共也沒喊過幾聲。現在萍姐知道自己的狀況,每日遭受非人的折磨,身體已經虛弱到隨時有可能油盡燈枯的地步了,卻反倒強調起師徒名分來。

其實在座的任何一位都明白,靳光煦和萍姐之間,早已超出了正常的師徒情分,什么樣子的師徒情分,能讓一個陽光大男孩如此悉心照料自己『精』神出了問題的呢?

靳光煦就仿佛楊過,萍姐就好似小龍『女』,只不過,萍姐這個小龍『女』過去並不知道自己身染重病,而不像神雕俠侶里的小龍『女』,和楊過一起中了情『花』毒,卻只有一顆解『葯』,為了讓楊過活下去,她自己選擇了跳崖自盡。

萍姐現在的表現,和小龍『女』的心態如出一轍,只不過,楊過和小龍『女』早已挑明一切,甚至兩人都已經拜堂成親,而萍姐,和靳光煦之間,還只是處於微妙的階段,這才促使了萍姐做出這樣的行為。

想要牢牢的將二人關系定位在師徒之上,這樣,至少可以不用在感情上耽誤靳光煦。萍姐對靳光煦的感情本來就比較復雜,她比靳光煦大那么多,又和他是師徒的名分,現在既知自己頑疾難除,自然更加不可能跟靳光煦繼續發展。

「許少,萍……呃,她的病,還有希望么?」靳光煦話到一半,終究還是改了口,這種時刻,他不想違逆萍姐哪怕分毫。

許半生微微一笑,道:「萍姐,可否借手腕一探?」

萍姐這段時間因為靳光煦不再消除她的記憶,每晚都要經歷痛楚,病痛的折磨其實倒在其次,主要還是心理上的負擔。她的病情,用現代醫學來說,就是間歇『性』『精』神病,可是,卻又不是任何一家醫院或者任何一個心理醫生能夠輔導的。多數人的『精』神疾病,都是來自於『精』神,有些是壓力,有些是強大的刺『激』,可是萍姐的『精』神病,倒是有一多半源自於她的身體,這是她在她身體里下的那道禁制失控的表現。

縱然知道許半生的身份,在見到他之前,蔣怡和靳光煦都一再的告訴她許半生是什么人,可是,她依舊不認為許半生能夠治好她。

可是許半生開口了,萍姐總也不能拒絕許半生的好意,便伸出一只手,放在了許半生的面前。

看著這只枯槁的手臂,表面上全是細細的皺紋,就像是風燭殘年的耄耋老者一般。可是,萍姐才四十歲,而且平日里相當注重保養,自幼習武,哪怕武功被廢,也總有一縷內息護住心脈,對容顏總還是有些保護作用的。她本遠不該是這副模樣,就在上一次許半生和李小語見到她的時候,她還是個容光煥發皮膚嬌嫩的中年『女』人,若是再將眼角的碎紋稍稍用粉底遮掩,說是三十左右的小,也會有人相信。

而現在……

蔣怡和李小語的眼中都『露』出難過的神『色』,許半生卻是神『色』如常,就仿佛放在他眼前的依舊是那截如嫩藕一般豐腴的小臂一般。

伸出手去,用食指輕輕搭在萍姐的脈搏之上,許半生仔細辨查著萍姐的脈動,然後,他的神『色』開始變得嚴肅起來。

中指也搭了上去,許半生的表情愈發凝重。

已經用上了三根手指,蔣怡不清楚,但是李小語卻明白,哪怕當日給方琳的生父號脈,許半生也不過用了兩指而已reads;。

現在,他卻用上了三根指頭,難道說明萍姐的情況比方琳的生父還要嚴重?

李小語盯著許半生,想從他的表情里讀出些什么,她的眼神之中,也多了幾分期盼。這還是李小語生平第一次對一個和她完全無關的人,產生了同情之心。

縮回了手指之後,許半生對萍姐微微一笑,萍姐卻好似心知肚明一般,道:「許少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情況我已經很清楚了。『毛』頭和小怡是好心,可是他們真不該瞞我這么長時間。的禁制,無人能解,他既然不在了,我也該當隨他而去。」

靳光煦急切的看著許半生,希望他會說出萍姐的病還是有希望的。

許半生看了看蔣怡,又看看靳光煦,最後對萍姐笑著說道:「萍姐說的大致不錯,若是這幾年,『毛』頭並未放棄繼續修習,以他和蔣總二人合力,或可壓制得住這道禁制。但也僅僅只是壓制而已,這道禁制失控之後,其形成的吞噬之力真是我生平罕見。」

靳光煦的臉上寫滿了失望,他甚至開始懷疑蔣怡把許半生請來究竟是對是錯了。

在這樣的時刻,難道許半生不是應該把情況往好的方面說么?萍姐已經很灰心喪氣了,許半生再這樣補充一下,她只會更加的消沉。

蔣怡也是滿腦疑問,在她看來,即便情況真的如此,許半生也不會這樣直言。這不是讓萍姐直接萬念俱灰么?

李小語卻知道,許半生下山才多久?他接觸人也就是這兩三個月而已,吞噬之力的確是他生平罕見,可他這一生也沒見過多少吞噬之力。所以,許半生這話後半段,必然有大轉折。

「這道禁制失控之後,一直被『毛』頭用貴派心法強行壓制,可是就連蔣總的實力也不足以以一人之力壓制,『毛』頭就更加做不到。所以,他的壓制是在將自己的內力輸入進去,進而滿足吞噬之力每日所需。這當然成功的讓禁制暫時滿足,可是『毛』頭的內力也讓這道早已失控的禁制自行成長。『毛』頭說最近他越來越難以為繼,那是因為禁制的成長遠超『毛』頭的修為增進,『毛』頭每日消耗又極其巨大,此消彼長,自然便有了現在這樣的結果。」

萍姐嘆了口氣,道:「我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有勞許少了reads;。」

靳光煦急道:「你不要輕言放棄,許少救不了你,或許還有別人可以。只要我還活著,我就會竭盡全力讓你活下去。直到有一天我找到能替你解開禁制的那個人。」

許半生擺了擺手,微笑著阻止了又想呵斥靳光煦的萍姐,道:「『毛』頭你稍安勿躁,萍姐你也聽我一言。這禁制的吞噬之力雖然凶猛,可也並非不解之局。『毛』頭說的也不錯,我不能解,不表示別人也做不到。其實這道禁制,最終還是要依靠萍姐你自己來解。」

靳光煦聞言大喜,而萍姐卻是懷疑的看著許半生,她擔心許半生只是在安慰她而已。

蔣怡心里卻篤定了起來,她知道,許半生只要說出了口,就一定有辦法解萍姐身上的禁制。

「許少你就不要再賣關子了,我師姐倒是還好,你想把『毛』頭急死么?」蔣怡微笑著說道。

許半生笑了笑,道:「不是我故意吊胃口,而是這其間的始末必須要說清楚。壓制禁制之法另辟蹊徑,走的不是正路,若不把前因後果說個明白,只怕萍姐會有猶豫,『毛』頭也不敢嘗試。」

聽到這話,眾人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太一派一貫沒什么規矩,至少林淺這個人沒什么規矩,他的規矩很簡單,就是天下最質朴的公理和道德。可是,公理和道德都如同頭頂浩渺的星空一般,根本沒有一定之規,這也就是全憑人心了。

許半生師從林淺,自小被林淺帶大,他心里對於俗套的規矩必然也是嗤之以鼻的。可是就連他都說壓制禁制之法不是正路,這法子到底能有多邪?而且,許半生說的是壓制,而不是解除,這也讓蔣怡和靳光煦心里忐忑不定。

「許少,到底是什么法子?還有什么能比我每日夜半就癲狂大作要更邪『性』的?」萍姐現在已經完全了解了自己每日夜間,在星華最為鼎盛之時發病的症狀,她自己也是心驚不已。

「上次見了萍姐之後,我回去受到蔣總所托,也便留心此事。我自己是沒有什么辦法的,也唯有從最古老的手段入手。我請了玄甲替萍姐占了一卦。卦象顯示,萍姐至少還有三十年以上的陽壽,隨後我才篤定了心里的想法。」

眾人又是一愣,許半生不說壓制禁制之法,卻突然扯起萍姐的命途來了。就憑她現在這個樣子,別說三十年,三個月都不知道能否撐得過去。

「而且,若非那晚和蔣總去了一家酒吧,詳談關於萍姐的事情,這事兒也不好解決。偏偏一切湊巧,在最古怪的時間,出現了一個最意想不到的人。昨晚又發生了一些事,我這才思定了主意,萍姐身上的禁制,就落在那人的手中。」

「是誰?」這句話,是蔣怡、靳光煦、李小語以及萍姐本人一同問出聲的。

而就在這兩個字一說出口的時候,蔣怡和李小語似乎都同時想到了一個人。許半生特意提及那晚發生的事情,又提到一個人,難道,這事兒要落在嚴曉遠或者依菩提的身上?蔣怡盯著許半生的眼睛,道:「許少,你就別再說什么前因後果了,師姐的情況已經如此,我想,再沒有什么事情,能讓她猶豫。終究不過一死,師姐,你說呢?」

靳光煦有些擔憂的看著萍姐,心里卻和蔣怡是同一種想法。

萍姐稍稍思索了一下,隨即苦笑道:「若我還是紫微傳人,許少的話,如此鄭重其事,或許我真的要考慮一番。畢竟從正難,入邪易。可是現在,我早已被逐出師『門』,一身所學也已經煙消雲散,我只不過是一介凡人罷了。這正,或者邪,對我也沒有太大的意義。我只想能對的起『毛』頭這些年為我所做的一切,也對的起小怡的幫助。」

許半生點了點頭,笑著說道:「依菩提。」

萍姐和靳光煦自然是不明所以的,可是蔣怡和李小語卻知道依菩提是何許人也。

只是,就算是蔣怡和李小語,也並不清楚,許半生說壓制萍姐身上的禁制要落在依菩提的身上,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所說的這個人,是個小姑娘,她的母親本是黔南苗疆三聖教的一個普通,但是她生下了依菩提之後,卻被北方草原上的一個活佛喇嘛,收為了真傳。之後三聖教教主又認定依菩提是三聖教的聖姑,這個小姑娘就成了佛道雙修之人。三聖教雖然份屬邪『門』外道,可終究也和道『門』有很深的淵源,而她那個活佛,竟然是佛巫雙修。萍姐也當知道,三聖教本身因為是苗疆的『門』派,下蠱是他們的族學,蠱術已經可以算作是白巫術的一種了,再加上那個活佛修的竟然是黑巫術,這依菩提就徹徹底底的成了佛道巫三修之人。若只是尋常巫『門』中人,下蠱之術或許『精』妙,但是卻沒有道心,自然無法替萍姐醫治……」

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靳光煦急道:「許少您是說要讓依菩提在我身上下蠱,而且還要觸及道心?」

許半生點了點頭,臉上也不再展現笑容。

他道:「不了解道家本心之人,是無法正確種蠱的。這個蠱,必須要直種在道心之中,以道心培育蠱蟲,使其源源不斷的釋放出那道禁制所需吞噬之物,方可令禁制平靜。」

眾愕,他們這才終於明白,許半生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賣關子,又為何會說這壓制禁制之法很邪。

的確很邪!

將蠱蟲種在道心之中,以本源道心去養育蠱蟲,這簡直是聞所未聞。

道心得來不易,成長更是不易,可卻要將好容易凝成的道心作為蠱蟲的養分,這要是不邪,這世上也便再沒有邪『性』的事情了。

萍姐苦笑著,搖頭道:「許少所言之法且不談成功的可能有多大,只是就我這點兒道心,又能供養那蠱蟲幾時?一旦道心被破,也不知是蠱蟲吞噬掉禁制徹底將我的身體作為鼎爐,還是禁制全面爆發殺死蠱蟲之後使我爆體而亡。」

許半生又笑了,道:「萍姐怕死?」

萍姐搖了搖頭,道:「我現在和死又有什么分別,說不怕,那是假的,可是死了卻還要滋養一條蠱蟲,使其成為那個叫做依菩提的妖『女』一個害人的手段,這卻萬萬不可。」

許半生笑道:「萍姐自可放心,我既然提出這個方法,就可以保證萍姐的道心還可以成長,足以讓那條蠱蟲擁有充足的養分,也同時滿足禁制所需。」

「這不可能!我早已經絡盡碎,功力全失。別說修道了,就算是練功都不行。」

「我若說,萍姐你的經絡還在,只是淤堵嚴重呢?」

萍姐搖頭嘆道:「這更加不可能,既然出手廢了我的經絡,又怎么可能只是淤堵。」

「那就是尊師掛念師徒之情,並未真的廢去萍姐你的經絡。剛才我替萍姐探脈,就是為了證實這一點。從命相上看,萍姐是有後福之人,不該早死。可若你的經絡盡碎,就根本不可能有解開禁制的那一天。除非你的再來替你解除禁制。是以我猜測了一下,覺得或許當年尊師只是想讓你絕了習武修道的念頭,而並沒有真的毀去你的經脈。」

「真的?!」萍姐還是有所懷疑。

蔣怡和靳光煦也是難以置信。

許半生笑道:「是真是假,讓『毛』頭一試便知。」

「『毛』頭?!」萍姐又被許半生的話說的意外了。

蔣怡和靳光煦,也很奇怪的看著許半生,心道就算萍姐的經脈只是淤堵,那么梳理經脈不是應該由許半生親自出手么?

許半生卻道:「怕是唯有『毛』頭可以。尊師堵塞萍姐經絡的手段很巧妙,必須由男子以陽氣相渡,這就已經把蔣總和小語都排除了出去。而且,渡氣梳理,需二人『裸』裎相對,以膻中『穴』相連,中間不可有任何阻隔……這里,恐怕唯有『毛』頭能與萍姐你如此了。」

萍姐目瞪口呆,靳光煦也是滿面通紅。

雖然靳光煦對萍姐早生情愫,可礙於師徒之名,一直也不敢挑明,在他的心里,其實早已將萍姐視為自己的『女』人。

萍姐也是如此,和靳光煦朝夕相處,她又從未對任何男子傾心,自然是早就動了情。可是,她是靳光煦的,又比他大了十多歲,根本就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現在許半生倒好,等於直接幫他們捅破了這層窗戶紙,甚至有種強行配對的意思,兩人心里一時間都是『波』濤翻涌,完全無法自持。

靳光煦漲紅著臉,卻不敢多言,萍姐雖然心動,卻終究礙於世俗的名分,也遲遲做不了決定。

「許少,非要如此么?」靳光煦紅著臉終於憋出了一句。

許半生嚴肅的點點頭,道:「若非我早就看出你二人的感情其實早就超出了師徒情分,我也不敢說reads;。畢竟這事關名節。而且,『毛』頭終究是最適合之人,他也修習過你們紫微一脈的絕學,對於萍姐你體內經絡以及氣息的走勢更為了解。即便如此,你二人也好好思量,如若能夠做到,我便傳授『毛』頭渡氣之法。如果萍姐你對師徒的名分有所顧忌,你亦可將『毛』頭逐出『門』牆,而後我讓我師哥收『毛』頭為徒,我傳他渡氣之法也就名正言順了。」

萍姐和靳光煦面面相覷,許半生已經幫他們思慮的如此完善了,他們現在唯一需要突破的,便是自己的心結。

蔣怡此刻開口道:「師姐,別再猶豫了,其實嚴格來說,『毛』頭依舊是我『門』中,你已經被逐出『門』牆,你二人的師徒名分已解,這本就不是問題。現在許少還願意讓他的師兄收『毛』頭為徒,這是『毛』頭的福分啊!」

萍姐恍然大悟,對呀,靳光煦能列身太一派,哪怕只是個掛名,這對他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可是靳光煦卻有些猶豫了,讓許半生出手相助,這已經是天大的恩情。現在還要讓許半生將自己列入太一派的『門』牆,這更是恩同再造,這輩子,怕是都還不了許半生這個恩情。

看到萍姐和靳光煦還在猶豫,蔣怡再度發話。

她威嚴的說道:「紫微降星『門』第十一代『門』主蔣怡,為正本『門』視聽,特將紫微降星『門』第十二代靳光煦,逐出『門』牆,永不再錄。諭此。」蔣怡站起身來,看著靳光煦道:「靳光煦,你聽好,念你本『性』純良,本『門』主便不廢你本『門』武功,日後你當善加運用。如若讓我知曉你以本『門』武功為禍作『亂』,定斬不饒。」

靳光煦當然明白,蔣怡此舉完全是為了成全他和萍姐,也是為了萍姐的病考慮。

他二話不說,噗通跪倒在蔣怡面前,臉上掛著淚痕,口中說道:「靳光煦,雖因故遭逐,此生卻斷不敢有任何違逆本『門』『門』規之舉。今後必當以良善為本,除必要時,絕不動用本『門』絕學,一生仍以紫微降星『門』為尊,『門』主日後但有差遣,靳光煦莫敢不從。今日此誓,天地為證,紫微星為名,如若違誓,定遭天罰。謝『門』主成全!」

萍姐見狀,也施施然站起身來,然後拜倒在蔣怡面前。

「紫微降星『門』原十一代尤萍,雖早已被逐,仍願以紫微降星『門』為尊reads;。日後『門』主但有所驅,莫敢不從。如違此誓,天罰加身。謝蔣『門』主成全。」說罷,緩緩拜倒在地,端端正正的給蔣怡磕了三個響頭。

許半生和李小語,一直含笑看著眼前這一幕,今日不但找到了壓制萍姐體內禁制的方法,還成全了這對很難被祝福的有情人,也算得是了。

蔣怡將二人扶起,兩人相互對視一眼,再也沒有半點矜持,當著蔣怡和許半生的面,緊緊擁抱在了一起。

「萍姐!」靳光煦聲音哽咽。

「『毛』頭!」萍姐也是泣不成聲。

許半生和蔣怡對視了一眼,兩人很默契的站起身來,一同離開了這個小小的餐廳。

這時候,萍姐和靳光煦需要時間獨處。

下了樓之後,蔣怡靠在自己的車旁,看著許半生,眼中盡皆是謔笑之意。

「許少,最後那個,是你故意的吧?」

不光她如此想,李小語和馮三其實也是這么想的。

許半生卻搖了搖頭,道:「真的必須膻中『穴』對膻中『穴』,師『門』所傳就是如此。蔣總你若有天如此,我也可以幫你梳理經絡。」說罷,許半生轉身上車,蔣怡鬧了個大紅臉,可卻也不知為何,心里竟然有些『毛』癢癢的,身子也熱了起來。

車子緩緩開了出去,李小語突然回頭問道:「真的必須那樣?」

許半生閉著眼睛,笑了笑說:「只是未必要除去衣服罷了。」

李小語一愣,隨即開心的笑了起來。

終究,許半生還是為了促成這對苦命的情人兒,才故意這樣說。安排七爺的『女』兒曾文見蔣怡的地方,是在蔣怡城中的一個院子里。

付村早早的就把小姑娘接了過去,許半生和蔣怡到了的時候,曾文在那里已經等了很長時間了。

第一眼看到曾文這個小姑娘,蔣怡就喜歡上了。

跟七爺也算是熟識,可是蔣怡還從未見過他這個小『女』兒,長子倒是曾經見過一次。

七爺本身長的也還算是秀氣,只不過經歷了太多的風雨,加上年歲不饒人,看上去是個清癯的老頭兒。他夫人年輕的時候也是個漂亮『女』人,生下的『女』兒長相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這是蔣怡早就有數的,只是沒想到見面之後,蔣怡還是被曾文的漂亮震懾了一下。

小姑娘粉雕『玉』琢的,十歲的年紀卻還仿佛嬰兒一般的皮膚幼滑。小臉蛋上還有些嬰兒『肥』,『肉』嘟嘟的掛著紅,透著粉粉的感覺,讓人一看就很想伸手掐上一把。

就連李小語這樣冷冰冰的『女』孩子,看到這小姑娘,也不禁『露』出一絲微笑。

關鍵是小姑娘很沉穩,很懂事,見到許半生和蔣怡進來,光是察言觀『色』就能看出四人之中誰是自己父親所托之人,誰又將會是自己未來的。

原本是坐在沙發上翹著兩條『腿』,輕輕的彈著的,粉『色』的連衣裙穿在小姑娘身上,更顯她的漂亮和可愛。

看到有人進來,小姑娘立刻從沙發上跳了下來,畢恭畢敬的對著蔣怡說道:「您好。」

蔣怡『露』出微笑,招招手,小姑娘立刻朝著她跑了過來。

到了許半生面前,小姑娘站定了,似乎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喊道:「許叔叔好。」

其實她也就比許半生小八歲,可是許半生可算是七爺的平輩,小姑娘喊他一聲叔叔倒也不錯。只是許半生有些不習慣,好在他生『性』散漫,也不去介意,只是喜歡這個小姑娘的干凈和乖巧。

「把手給我,叔叔送你個禮物。」許半生看著小姑娘,只覺得她那一對眸子里漆黑漆黑的,深不見底,一般來說,許半生見到人之後,心念微微一動多少就能推演出對方一些東西。可是這個小姑娘不同,她的眸子太深邃了,深邃到許半生除非動用道心,否則根本無法推演她的命途。

這說明小姑娘是福緣極深之人,天生好命,看來,七爺一家的氣數,全都落在了這個小『女』兒身上。

想想也是,七爺自己不用說了,他的夫人和長子,雖然移民去了美國,可是終究是二等公民,又是涉黑的背景,此生能平安度過就算是最大的福緣,哪里還有什么福澤傍身。

但是曾家祖上肯定還是有德行的,沒有的話,當初那位莫大師,也無法替七爺逆天改命。

祖蔭終究會有人繼承,但如此集中的被一個剛滿十歲的小姑娘繼承,卻並不多見。

曾文聽見許半生的話,倒是沒有猶豫,而是好看的一笑,『露』出兩排還沒完全長好的牙齒,中間缺了兩個,想來是換牙的緣故。

伸出一只也略有些嬰兒『肥』的小手,就這么輕輕巧巧的放在了許半生的手中,絲毫都沒有見到生人的陌生感。

將曾文的小手握在手里,許半生渡過一縷內力,小姑娘也能清楚的感覺到那股內力就仿佛一股熱流,開始沿著她的手臂進入到她的身體里邊,然後循著一定的線路,開始緩緩運轉。

許半生催使著內力走完了曾文的十二正經之後,又開始在奇經八脈之中運轉,最後,則落在了曾文的任督二脈之中。

許半生一愣,他本想以道『門』浩然正氣替曾文梳理一下經脈,然後將其任督二脈打通,卻不曾想,這小姑娘的任督二脈竟然是天通。

這也即意味著,曾文天生就是通了任督二脈之人,而不像普通人,任督二脈之間是有著一層薄薄的阻隔的。

許半生的內力絲毫沒有遇到阻礙的穿了過去,許半生的臉上也『露』出些許的微笑。

「呵呵,沒想到這個小姑娘倒是天生的通脈。」許半生緩緩收回內力,開口笑道。

蔣怡也是一愣,她早就知道許半生說要送小姑娘的禮物是什么,只是卻沒想到,曾文竟然會是天生的任督二脈自通。

「那你這份禮物豈不是沒送出去,許少,你可記住了,你欠我徒兒一個禮物。」蔣怡含笑對許半生說,一半是玩笑,一半也希望替自己第一個徒弟從許半生那里要些好處。

許半生笑著點了點頭,道:「也罷,就算是我欠她一個禮物吧。」

蔣怡趕忙對曾文說道:「還不趕緊謝謝你許叔叔,他這一個禮物,價值何止半城。」

曾文不明所以,對什么天通之類的話也是聽不明白,不過她也瞄過幾本武俠小說,知道任督二脈是怎么一回事。

半懂半不懂的,曾文反正知道,眼前這幾個人都是絕不會害自己的,於是便甜甜的對許半生說:「謝謝許叔叔,不過小文不敢找叔叔討要禮物的。」

許半生笑了,『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有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說道:「叔叔自己要送給你的,你一定要接受。不過現在叔叔沒什么可給你的,下次再見的時候,叔叔會送你一個禮物。」

曾文只好點點頭,然後又看著李小語,仰著腦袋說:「姐姐,你好漂亮啊,就像是仙『女』一樣。」

李小語也不禁莞爾,彎下腰『摸』了『摸』曾文的小腦袋,說道:「姐姐也沒什么可送你的,以後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就告訴姐姐,姐姐幫你。」

這對於李小語來說,也是個不得了的承諾了,關鍵是她沒有限定時間,也沒有限定次數,這等於是李小語承諾,以後曾文只要有任何危險,找到她,她都會傾力相助。

別人不知道這句話的份量,蔣怡卻是知道的,李小語才十八歲,就已經是舌之境的境界了,再過些年,等到曾文長大了,李小語跟著許半生怕不是要成為身之境的高手,甚至於,十年內進入到意之境,蔣怡都覺得不是沒有可能。

不談意之境,單單只是身之境,幾乎都可以說是天下無敵的存在了。這樣的一個人,對曾文許諾,重如泰山。

帶著點兒受寵若驚,蔣怡當然知道李小語肯做出這樣的承諾,曾文自己討巧可愛只是很小的一個方面,更多的,卻是李小語看在許半生的面子上。於是,她趕忙對曾文說:「快點謝謝姐姐。你這孩子,倒是福分不淺,許少平白就答應你一件禮物,小語又對你如此。」心里直搖頭,心道這小姑娘遲早有一天會明白今天她究竟得到了什么,到那時,也不知道她會如何感『激』許半生和李小語。

曾文更加不懂,可依舊乖巧的抓著李小語的手,說:「謝謝姐姐,我長大了要是能像姐姐你一樣漂亮就好了。」

眾人莞爾,蔣怡拉過曾文,好笑的問道:「那你說說,漂亮不漂亮!」

「也是大美人呢,不過小語姐姐像是仙『女』,…………」小姑娘皺起了眉頭,似乎有些為難,不知道該把什么詞兒用在蔣怡身上。

眾人再度莞爾,蔣怡也不會去為難一個小姑娘,便將其擁在懷里,道:「這孩子真是可人疼。村長,你告訴七爺,這個徒弟我收了。你讓七爺放心,我會把她當自己親『女』兒一樣的疼愛,絕不會讓她受到半點委屈。」

付村等得就是蔣怡這句話,當即對著許半生和蔣怡深深一躬,道:「我替七爺謝謝許少,謝謝蔣總。七爺可以安心上飛機了。」

話說的其實有些傷感,只是眾人盡皆不提,大家都知道,付村所說的七爺上飛機,其實就是在說七爺上路,不久於人世了。

拜師自然也有拜師的規矩,不過今天時間不早,那些繁瑣的禮儀就沒有辦法做了。雙方只是簡單的口頭承諾了一下,付村也讓曾文跪在蔣怡面前給她磕了三個響頭,磕的小姑娘的腦『門』上一片紅印子,看的蔣怡心疼不已。

蔣怡收了七爺送的拜師禮,那是一件通體碧綠通透的仿佛能滴出水來的翡翠鐲子,真正的老坑玻璃種祖母綠,市價少不得也得上千萬,七爺為了今天,也算是下了重本。

收了拜師禮,蔣怡自然也要給新入『門』的一件禮物。她回到書房,取出一件雪白的玳瑁片,用紅繩穿了,戴在曾文晶瑩剔透的脖子上。

許半生笑道:「你真舍得出手啊,雪甲雖並不得玄甲冰甲,卻也是道『門』至寶,百年罕見。」

蔣怡也笑著說:「我這是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我這見面禮已經這么重了,你許真人若是拿不出比這更貴重的,你肯定不好意思出手。」

許半生搖頭道:「你好算計。」

「要說算計,我還想請你幫我把這翡翠的鐲子開個光呢。一直都想找你討一件法器,卻總是沒機會。今天七爺送我這么好的翡翠,再不趁機討要,又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如願了reads;。」

許半生道:「有後遺症的。」

蔣怡想起那晚夏妙然收到許半生送的生日禮物,掛在『胸』前之後,絕對是被許半生用意念看了個通透,不禁也是微微臉上飄紅。好在這是個鐲子,戴在手上,只要許半生不刻意選擇她洗澡的時候連通意念,蔣怡也不會被看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