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生與死!碧桃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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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峰心知他這般問,就必是與自己父親有舊,於是拱手道:「正是家父。」

高*拂須嘆道:「令尊與我本是同年,當年一同赴京趕考,彼此結交,殿試之時,令尊喜中探hua,本人不才,居於令尊之下,僅得第四。

誰知榜方放下,便又收回,卻是令尊與徐敬業、駱賓王結拜之事被人上告到武後耳中,武後撤去令尊功名,由我補探hua之位,我現在想來,都還心中有愧。」所謂「同年」乃是同年科考之意。唐小峰微笑敬酒:「原來是世叔。」

唐小峰自也知道,父親在這些忠臣義士之中頗有一些聲名,徐敬業乃是名將之後,駱賓王更是江南第一才子,卻都與父親唐敖結拜兄弟,而八王爺李貞雖然不認識父親,但滅門之前,卻將自己的兩個孩子,一個托付給父親,一個托付給燕家,由此便可知道父親的聲望。

雖然唐小峰自己也覺得奇怪,你說我爹也沒做過什么大事,不過就是四處亂跑,家也不回,整日里結交一些亂七八糟的友人,一起批世道,罵朝廷,怎就會有這般好聲望?不但走到哪里都有人提到他,連徐麗蓉、駱紅蕖她們每每提到爹爹,都是敬重有加。

果然嘴炮還是無敵的。

不過自己這四處亂跑的性子還真是有點像爹,看來還是有點遺傳因素在里頭。

高*卻又看著唐小峰,道:「外界傳聞,賢侄以非常手段奪去李唐氣運不知賢侄對此有何解釋?」

唐小峰心想果然來了。

聚在這里的都是些性子一起,連皇帝也敢頂撞的家伙,說好聽點叫忠臣烈士說不好聽點叫做腐儒,要想指望他們避開這么敏感的話題,實是妄想。

不過對此他卻早有准備,於是摸著鼻子苦笑:「五德氣運之說,始於部子,又有董仲舒的五行論豐富完善,但這東西實是縹緲莫測世叔這般問我,我也無法說清。」又認真看著高栓:「小侄雖然無法解釋,卻敢以我唐家列祖列宗之名立誓,若我唐小峰真做過這等違逆三綱、令家父與先祖蒙羞的大逆之事,便讓我死於天遣,背負萬世惡名,永無翻身之地。」

座上諸人見他如此認真盡皆動容。

高栓一拍桌子,大笑道:「賢侄這句「說不清楚,才是正理,我就知龍族放出這種風聲,不過是為了擾亂視聽,想要令神州之盟分崩離析罷了。龍族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也就只有蠢人才會上當。」

王同皎、韋月將等亦是紛紛點頭。

對於這些人的反應,唐小峰倒是早有所料「五德氣運」與「天人感應」之說雖然極有市場,但一些真正的名士,卻是對此嗤之以鼻。

唐小峰現在自然已是知道五德氣運說絕不只是空口白話,而是確有其事,但不可否認的是五德氣運說自五胡亂華之後便已被用得濫了,那個時候皇帝輪流做,君王天天換,每個人都把自己往「五德始終」里亂套,也不管說得通又或是說不通。

八王之亂後,所謂「五德始終」便已是分作兩支,北方劉淵明明是胡人,為了表示自己乃是「華夏正統」硬生生與劉邦扯上關系,說自己繼承的是漢室的火德,尊劉禪為先宴。

劉淵一死,他兒子劉曜覺得雖然劉邦、劉備、劉禪都姓劉,我家也姓劉,但兩個劉強扯一塊,怎么也糊弄不了老百姓,於是改國號為趙,變成水德,說晉朝是金,金生水,正合五德始終之說。

石勒滅了劉曜,手下有人打到一只黑兔,黑為水德之色,於是石勒也建了一個趙國,說我才是水德。緊接著趙國被滅,中原分作三國,建立魏國的冉閱還沒來得及弄清自己是什么德就被恆溫滅了。

燕國慕容氏說我慕容發跡於東方,東為青龍,西為白虎,青又為木德之色,五德之氣在我燕國。

前秦符堅根本不信這套,而殺死符堅的姚萇卻硬給他按了一個木德,再說自己以火克木,先把符堅說成是正統,才好把自己也說成是取代正統的正統。前秦崩潰後,中原一下子出現許多「國」幾乎每人都給自己弄了一個「德」五德之氣到處都是,誰也不知哪個是真,哪個是假,更可笑的,明明是個匈奴人的赫連勃勃為了也給自己一個「德」竟說自己是大禹之後,立國號為夏,奉的是夏禹的金德之氣。

南方則相對穩定一些,雖然失了中原,但看到中原這個德那個德的,都是嗤之以鼻,除了我是正統,其它全是偽朝。及至劉裕代晉,說起來他倒真的是劉邦後人,但卻沒有立國號為漢,而是給了自己一個水德,立國號為宋。

水德才過了幾十年,蕭道成代宋,他兒子當皇帝後,說夢到自己穿著木履在宮里走,上天暗示他得了木德之氣,說起來還是蠻有創意的。

至於後面的這個德、那個德,也是一直都沒有少過。

「五德始終說」可以從堯時一直解釋到漢朝,但從三國開始,許多地方便已是無法解釋。唐小峰現在已經知道,這是天人境神國派出的噬女會在弄鬼,始終在以陰陽手段擾亂五德之氣,但不管怎樣,許多大儒名士,已是開始對五德始終說感到厭煩,連帶著對五德之氣都嗤之以鼻。

若說「五德始終」至少在漢朝以前,一直還是說得通的,那「天人感應」就純粹是牽強附會,雖然在這個時代極有市場,但真正有學問的大儒名士,卻是當作笑話。

硬把蝗蟲說是天意,建築起火說是天神示警,這與孔聖人「敬鬼神而遠之」的態度截然不同,董仲舒不過是把自己研究出來的一頂帽子強往孔子腦袋按。

而像姚崇、高輸這一類的名士,又或是像他父親唐敖這種讀通經典的文人,則從來都是不敬神,不拜鬼,他們並不否認這世上或許真有鬼神,卻抱定著只要我堂堂正正,鬼神也奈我不得的君子之風,歷史上的主父偃、諸葛亮、王猛、魏征等名臣都是這種思想。

史書上的姚崇便是這樣,到處蝗災,所有人都說是天意,他卻寧可官職不要,也要逼著大家滅蝗,唐玄宗即將出巡,宮中失火,群臣紛紛上奏,勸唐玄宗在宮中閉門自省,還要下罪己詔,他卻說無妨,不過是年久失修罷了,天子整日閉在宮中,容易被人蒙蔽,只要不擾民,出巡無妨。

「天人感安」說雖然蒙住不少人,但在真正的名士之間「不問鬼神」的態度才是主流。

而在史書上,敢於犯顏直諫,舍身報國的,往往也都是這樣的人,皆因這種人連鬼神都不怕,還有什么可怕的?只要認准自己的理,死而無悔。而一位君王能否容納這樣的臣子,往往便成為他是昏君還是明君的標准。

當然,凡事不能有過,像明朝那種「平日束手談心性,臨難一死報君恩」的所謂「清流」則是過了,精神可嘉,於國無益。

正是因為自己父親唐敖也是這樣的人,唐小峰對這些人自然有著足夠的了解,所以他剛才發誓時,不以仙佛起誓,只以先祖和自己的身後之名立誓,反更讓這些人深信不疑。

皆因這些人不敬神,不拜鬼,但卻不辱先人,不求一世富貴,只求問心無愧,不怕粉身碎骨,但求萬古流芳。

當然,唐小峰也不是胡亂起誓,畢竟五德之氣雖然真的落在華山,但卻真不是他的錯,讓白話去偷游仙枕時,他可沒有想到五德之氣竟然會在一個枕頭里,而紫芝把這個枕頭抱去睡,那就更是意外。

就算是他,也不會隨隨便便拿自己的爹娘和先人亂起誓。

座上眾人在那議論紛紛,他們讀的是聖賢書,龍族假借天命,欲「替天行道」雖能哄住不少人,在他們眼中卻是荒謬。雖然如此,唐小峰卻也知道,像他們這類人,若遇明君,便是棟粱之臣,但遇到李顯這種昏君,往往因過於梗直,不懂圓滑,很容易便失勢,想要指望他們改變朝廷的態度,只怕很難。

在他們議論之時,唐小峰卻又抽空看向李隆基,李隆基卻只是沉吟,看不出他的態度。

這些人從一開始就不信龍族拋出的「替天行道」說,對五德始終說與天遣論更是嗤之以鼻,看穿龍族的司馬昭之心,自然好說話,只看姚元崇在皇宮時對唐小峰的態度,便可知道這些名士支持神州之盟,共抗龍族的立場。

但是五德之氣關系到的是李唐的氣運,李隆基是否與他們一般,將王氣遷移之事毫不放在心上,卻不好說,當然,這個時候,李隆基也不會想到若是九鼎還在,按五德始終,這王氣本該是落在他的身上,而且就算知道這點,相信以他的聰明,也絕不會將希望寄托在龍族的「代天行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