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道路那頭忽然穿啦一聲男人的呼喚:「阿雲!」
雁回抬頭一看,路的那頭,一個男子一瘸一拐的急急走了過來。
雁回挑了挑眉,很好,竟是那天她在山上遇見的那個瘸子。
瘸子這一聲喚終是喚得棲雲真人動了動,她轉過頭,面向跑來的男子,男子目光在阿福臉上劃過,然後與雁回四目相接。停留了一會兒,也沒有說話,便將棲雲真人扶了:「阿雲,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你毛巾拿掉了。」棲雲真人聲色沒有起伏,讓人感覺有幾分遲鈍,「我想拿給你,可是迷路了,毛巾也掉了。」她低了頭,「對不起。」
男子似乎微微有些動容,他唇角拉出一個笑,輕聲安慰:「沒關系,我帶你回家。」
言罷,沒再看雁回一眼,他領著棲雲真人便往路那邊走去。
雁回倒也沒去阻攔,她只抱起了手,左手指在右手臂上輕輕敲著,目帶沉思。
神志不清形容痴傻的棲雲真人和……蛇妖嗎……
若是他們的關系真如她表面所看到的這樣,那雁回忽然就理解,為什么蛇妖要去盜人家家傳秘寶,為什么拼著尾巴一分為二也不將秘寶交出來了。
這說來說去,全是因為愛啊。
可問題是,棲雲真人,到底是怎么變成了這個樣子的?雖然見過棲雲真人的次數不多,但雁回知道,那可是一個脾性清貴之人,即便痴傻,也不該性情大變到張口就數落人的地步啊……
再有,讓棲雲真人變得痴痴傻傻的,難道是那個連她也打不過的百年蛇妖?
這打死她也不能信啊。
雁回覺得,這個小山村里面發生的事情變得越發的撲朔迷離起來。
不過現在雁回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想問阿福:「剛才你為什么攔著我收拾人?」
阿福瞥了雁回一眼:「我覺得她說得挺對。」
「……」
這小子雖然平時沉默寡言的,但該毒舌的時候卻一點也不落下風啊。雁回眯眼看了阿福一會,然後眼睛微微眯起來,仔細盯著他的眼睛:「小妖精,你可知剛才那人是誰啊?」
「齊雲觀棲雲真人。」
「哦,你倒是清楚。」
「修仙得大乘之人,自有耳聞。」阿福說著扛了鋤頭往地里走,「別磨嘰,再不去干活,時辰要耽擱了。」
「哦。」雁回跟在他身邊亦步亦趨的走著,然後扭著腦袋打量他,「那你知不知道棲雲真人她是怎么到你們村子,又是怎么變成這樣的?」
阿福腳步一頓。雁回跟著他停了下來。兩人面對面,四目相接。
阿福漂亮的眼睛微微一眯:「你懷疑是我?」
雁回彎著眉眼毫無威脅性的笑。如果說阿福身體里這只妖怪法力全無並不是她的靈火術造成的,那么他法力消失一定有別的原因。
「我可什么都沒說哦。」
「不是我。」阿福硬邦邦的丟下一句話,也不再解釋其他,轉身就走。
雁回撇了下嘴,從包袱里摸了饅頭出來開始吃:「就問問而已,火氣可真大。」
吃了晚飯,雁回嫌屋里悶就爬到房頂上看星星,然而今日滿月,月亮太亮讓漫天繁星暗淡不少。她看著天邊明月忽而想起夢中那*得出奇的月亮。一時間,仿似錯覺一樣,雁回只覺心口像被什么東西壓住了似的,悶悶的讓人串不過氣來。
她坐起了身,揉了揉胸口,正打算回屋睡覺,卻見下面房間里阿福偏偏倒到的走了出來。
是的,他偏偏倒到的,跟中了邪一般……
這妖精犯什么毛病了……
雁回盯著他,但見阿福踉蹌的躥到柴屋里,抱了一捆柴出來,然後又踉蹌的出了小院,整個過程雖然看起來艱難,但他卻做得十分安靜,像是輕車就熟了一樣。
雁回心里一個好奇,跳下屋頂,跟著阿福而去。
月光明晃晃,照著阿福孤獨而行的身影一直往湖邊走,直到走到一個沒有草木稍微空曠一點的地方,阿福才將柴火放下,抖著手摸出了火折子,努力的在生火。
火光點亮的那一瞬間,雁回看到了阿福滿頭的大汗,還有他蒼白至極的臉色。
他這是在做什么……怎么跟在做邪|教的儀式一樣……
雁回正好奇著,那邊的阿福不知是心悸還是如何,忽然之間身體往前一傾,剛點燃的細木柴戳在了地上,熄掉了火。
他好像再沒有力氣爬起來似的,蜷在地上,牙關緊咬,宛如忍受著巨大的非人痛苦。
到底是什么疼痛竟然能讓一個平時對痛覺沒什么反應的人難受成這樣……
雁回有點看不下去了。
她邁步上前:「喂。」她蹲下身,看了看阿福的臉,然後拿過他手上的火折子,本想將柴火幫他點燃,但沒曾想她剛碰到他的手背,阿福忽然一把將他的手拽住。
「什……」
然後雁回只覺後背一疼,竟是她被撲倒在地,然後唇上一熱,這個披著漂亮少年外皮的妖怪,將她的嘴,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