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恩情(1 / 2)

女恩師 天如玉 2970 字 2020-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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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瑨又回到了東山,心情還挺不錯。

祁峰和顧呈站在門口研究,要不咱們把這門額給換了吧,就說這里是凌都王府別院得了,反正都成殿下的常住之所了。

晚上落了第一場春雨,整個院子都浸著一股泥土的芬芳。

司馬瑨反客為主,吩咐廚房做了宴席,美其名曰「謝師宴」,在別院前廳里招待白檀,菜式無一例外都是她喜好的口味。

白檀雖然不明其意,但有吃的就好啊,很給面子地早早入了席。

一掃案上的菜品她就在心里佩服起這煞神的眼力來,不過一起吃過幾頓飯,連她的喜好都摸清楚了,也是個人精啊。

唉,只希望這份心意只是出於對師長的尊敬就好了。

東海王的事她還沒忘,該教導的還是得教導,不過今日這一遭救人之舉已經讓她對司馬瑨另眼相看,心里原先的不快也就消弭了。

那感覺怎么說呢,揣著快捂不熱點不透的頑石已經恨不得扔了,沒想到不小心從里面鑽出了玉,一下就覺得這頑石有價值了,甚至是有點竊喜的。

如此看來,能夠按計劃完成教導他的任務也不是難事了。那她就是未來的太傅啊!從此生活富足,安享太平,甚至還能在都中橫著走,都能壓她父親一頭了,想想還有點小激動,菜都多吃了幾口。

司馬瑨見她胃口似乎不錯,命人又給她添了道菜,舉著酒盞問:「恩師這段時日急著找本王所為何事?」

白檀正要提呢,停箸拭了拭唇道:「自然是為了東海王的事,陛下都因此氣病了,殿下此舉未免太過了。為師聽說你還派了大軍去抄了他的王府?」

司馬瑨就猜到是因為這個,不過覺得她會特地跑這一趟也聊勝於無,總比以前好。

他一臉理所當然:「東海王當初險些害本王喪命,本王抄了他的王府又算什么?只可惜沒能找到恩師喜愛的玳瑁。」

白檀哭笑不得,還以為他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還真記在心上了。

「為師不想要什么玳瑁,只要殿下能改正心性,比什么都強。」

司馬瑨冷笑:「恩師的教誨本王一定遵守,決不食言,但在此事上恕難改正,當年參與叛亂的人,遲早都會被本王一個個揪出來,下場全都會跟東海王一樣。」

要擱以前,白檀絕對要板起臉來嚴肅地給他說教一通,但現在不一樣了,她現在對他充滿了耐心,連聲音都柔了幾分:「殿下一定是因為當初的事難以釋懷吧,無妨,為師相信你一定可以放下過去,做個叫人敬仰的親王。」

「……」司馬瑨第一次有接不上來話的時候。

他還以為白檀會跟以前一樣端起師表,沒想到她居然一下這么溫情了。

盡管莫名其妙,可聽她溫言軟語的口吻,居然叫他覺得有幾分受用,不禁端起酒盞又多飲了一杯。

白檀看他不答話,以為是默認了,心情大好,難得地飲了一杯酒,不過入口之前十分沉重地叮囑了句:「殿下至少還是給東海王掘個墓吧。」

司馬瑨看著她臉頰上緩緩升騰起的兩朵紅暈,隨口「嗯」了一聲。

他見過青澀的白檀,成熟的白檀,固執的白檀,但面帶紅暈的她還真是第一次見。

隱隱的一絲風情,竟叫人有些心癢……

白檀倒也不是沾酒即醉的人,就是容易上臉,一盞酒喝下去覺得從腳尖到臉頰都是滾熱的。抬頭看見司馬瑨緊緊盯著自己,難免赧然,趕緊找了個借口便提前離席了。

她早學聰明了,要跟司馬瑨保持適當的距離,免得他又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來。

無垢在外面等著,見了她今晚的模樣很憂郁:「師尊,凌都王就救了個人就把你高興成這樣,他要再變好點,我就再也不是你最得寵的學生了。」

白檀「咦」了一聲:「你這是要跟凌都王爭寵啊。」

無垢打了個激靈:「那還是算了。」

司馬瑨多飲了幾杯,睡夢里都是往事,第二日醒的有些晚,額角還隱隱作疼。

出門時看到白檀立在廊下,捧著碗姜茶在飲,騰騰熱氣繚繞在她眉眼間,溫柔的有些不太真實。

大約是看出了他臉色不好,白檀很好心地問了句:「殿下是昨晚酒飲多了吧?叫無垢給你端碗姜茶來解解酒吧。」

司馬瑨大步走過去,搭著她的手腕就著碗喝了一大口,雙眼就沒離開過她的臉:「多謝恩師。」

白檀僵著手目視著他大步出門,無言以對。

算了,他也不是毫無可取之處。這么一想就釋懷了,反正現在看他怎么樣都還是算順眼的了。

司馬瑨領著顧呈和祁峰朝軍營趕,一路上快馬加鞭,快到營地時,忽然從路邊竄出個人影來,橫檔在他馬前。

他急急勒住了馬,手已經按在劍上,卻見面前站著的是個瘦弱伶仃的女孩子,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身上的赭色襦裙十分破舊,臉卻洗得很白凈,只不過額頭上青了一大塊,十分扎眼。

祁峰暴怒:「哪里來的混賬東西,敢擋我們的路!」

女孩兒悄悄抬眼看了看司馬瑨,忽然跪下來砰砰磕了幾個頭:「奴家是附近村郭的漁女,名喚采蓉,昨日承蒙恩公救命大恩,特來拜謝。」

祁峰更怒了:「誰是你恩公,這是凌都王殿下!」

對方顯然是被嚇著了,又再三看了看司馬瑨,小聲改口:「殿下就是奴家的恩公,昨日奴家落水,是殿下救的……」

就是救的方式有點太粗暴,她額頭磕在船甲板上,到現在還腫著呢。

司馬瑨扯了一下韁繩繼續趕路,仿佛沒見過這么個人。

采蓉趕緊追了上來:「殿下,救命大恩無以為報,奴家願意此後跟在您身邊當牛做馬……」

司馬瑨一夾馬腹疾馳而去,塵土彌漫,迷了采蓉的眼也斷了她後面的話,她抬手遮擋,再睜眼去看,哪里還有人影。

祁峰跟顧呈都挺關心這事,到了營中一左一右地追問司馬瑨:「殿下是昨日游湖時救的人嗎?」

司馬瑨將馬鞭拋在案上,邊解披風邊「嗯」了一聲。

祁峰很意外:「殿下居然還會救人啊。」

司馬瑨掃了他一眼,他趕緊改口:「殿下是全天底下最善良的人,當然會救人!」

眼見司馬瑨臉色又好了,他才接著往下說:「那丫頭人是干瘦了點,但模樣還算不錯,反正她樂意跟著殿下,您就收著唄,不管是做個奴婢也好還是其他什么的……嘿嘿,您身邊這不也很久都沒個女人了么。」

顧呈真是大寫的一個耿直,立即接話道:「殿下身邊不是有白菩薩嘛,她不是女人?」

祁峰恨不得踹他:「那怎么一樣,你怎么那么笨呢!」

顧呈扯了一下額前一撮黃毛:「那姑娘長得豆芽菜一樣,收在身邊看著也難受,還是白菩薩好啊,身段模樣都好得很,看著舒坦。」

司馬瑨剛在案後攤開軍報,雙眼驀地掃了過來:「你看得還挺細致啊。」

顧呈道:「是啊,殿下沒覺得嘛,白菩薩那身段真的是……」

司馬瑨打斷他:「領你營里的人繞附近山頭跑十圈回來,少一圈就抽你十鞭。」

「……」顧呈傻了眼。

結果他還真老老實實跑了十圈,那一座山頭也不小,跑完都到下午了。

唉,這一天就他最辛苦了。

一直到天擦黑時三人才返回東山,沒想到走到半路居然又遇見了那個采蓉。

她似乎就沒走,在路邊上等了一天。

「殿下,求您收留奴家,奴家一定要報恩。」她跪在地上,怎么也不肯讓開。

司馬瑨實在懶得理會,打馬便走。

他身邊豈是什么人都能隨便留的,連個來歷都不清楚。

祁峰本來還覺得可惜想勸幾句,但見顧呈不明不白地被罰了,也怕遭殃,就不敢多說什么了。

采蓉也是執著,看他們都走了,咬咬牙就跟了上去。

奈何馬速極快,她一路小跑,腳都要磨破了。

東山上的學生們已經回來上課了。司馬瑨返回時正好遇著他們下學,在山道上相逢,一群學生頓時畢恭畢敬地給他讓路,恨不得鑽到旁邊的草叢里蹲著才好。

只有周止反應算鎮定,還向他見了個禮:「師兄回來了。」

司馬瑨點頭,似笑非笑地回了句:「師弟要走了?」

眾人恨不得對周止五體投地,什么時候這么厲害了!

周止也不是厲害,而是因為白檀實在心里高興,今日與他閑聊時就說了幾句,大意是司馬瑨還是有善根的,沒有到無可救葯的地步,以後我們都對他好點,要用真情感化煞神,讓愛灑滿人間嘛。

周止對白檀是真心尊敬佩服的,對她的話自然也深信不疑,所以現在對司馬瑨的態度也變化了一些,至少要像對其他人一樣正常地對待他啊。

一群師兄弟們彼此作別,各自回去。

司馬瑨一踏入別院大門就被白檀給攔了個正著。

「殿下,東海王你給埋了沒有?」

司馬瑨也是佩服她的執著,哪一次都是這樣,他不照辦她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誰說東海王一定就是死了?」

白檀一愣:「難道他還活著?還是又生不如死了!」

司馬瑨湊到她耳邊低語:「本王一直都謹遵恩師教誨,不過恩師總不相信本王,本王也無可奈何。」

白檀怔了怔,也是啊,她不是覺得他還有得救么?怎么連個機會都不給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