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里應(1 / 2)

女恩師 天如玉 2493 字 2020-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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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瑨站在山道的入口,狹窄的山道,石階縫里都長出了青草來,兩旁灌木茂密。但這蓬勃的生機叫人感覺不到半分愉悅,他手按著腰間的佩劍,身上鎧甲冷硬,仿佛站在十丈黃沙和冰天雪地里。

白檀卻是站累了,坐在山道的石階上,一手扯著旁邊長得青蔥的小草。

聽說庾世道已經入了都城後,二人便沒再繼續上山,而是回到了山腳等候消息。

山腳下早已彌漫開大片的草綠,一直鋪到幾十丈外的官道上,大軍在這草綠之上駐扎,靜默著一點聲響也沒有。

只要先鋒入城後放出信號,他們便會大舉攻城,屆時就能里應外合,一舉反撲。而此時只能等待,自然焦慮。

忽有兩個士兵押著個人到了跟前,那人身著赤黑鎧甲,竟然是叛軍。

「稟告殿下,庾世道從城頭懸出此人來送信,被我們抓住了。」

白檀拔草的手停了下來,司馬瑨已經走了一步擋在她身前:「庾世道讓你送什么信?」

那叛軍急忙道:「白太傅已經答應將女兒嫁給義城侯世子,義城侯特地來請太傅之女白檀入城去見。若是殺了我便等於拒絕,義城侯為回敬會屠滅白家!」

「……」白檀錯愕地站了起身。

司馬瑨腰間的佩劍已經鏗然出鞘:「你再說一遍?」

身後的人一把拉住了他,他轉頭就見白檀對自己招了招手,只好暫時壓下怒火,隨她往邊上走了幾步。

「此事一定有蹊蹺。」白檀皺著眉,腳下來回走動,她有些慌亂,實在沒想到庾世道會對太傅府下手,「我得入城一趟。」

司馬瑨捉住她手腕:「你不能去,太過危險。」

白檀皺著眉頭:「我知道你脾氣,但眼下是非常時期,誰也不可置身事外,何況庾世道已經指名道姓要見我,我不去豈不是助長了叛軍氣焰?你放心,你的大軍還在城外,我還有利用價值,庾世道不會傻到殺我。」

司馬瑨依舊不為所動,沉著臉滿面怒意。

白檀左右看看,墊腳湊到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司馬瑨的臉色這才稍有緩和,緊撰著手指:「那我派幾個人護送你去。」

城中都是叛軍,庾世道若真要下手,根本避無可避。但白檀知道他擔心,還是點了點頭。

那個傳信的叛軍被松開了,白檀由五六人護送著跟在他身後。

步行的速度有限,到達城門下時至少用了半個時辰,城門不開,吊橋自然不會落下。

白檀以為這會是個讓叛軍開城的契機,然而那領路的叛軍竟然直接下了護城河,從河岸邊叢生的草叢間扯出一艘小船來。

船太小,不可能帶上別人,白檀不得不佩服庾世道的精明謀算,咬了咬牙,交代其他人不必隨行,提著衣擺登上船去。

那叛軍立即劃船駛向對岸,城頭並無激烈對戰,也無人阻攔他,看來城門仍然由庾世道控制著,不知道白棟如何了。

白檀心里緊緊揪著。

到了城頭下,上面扔了繩索下來,那叛軍拿了在白檀身上一套,便要給她綁上。白檀不願被一個陌生男子接觸,何況還是叛軍,劈手奪過來道:「不勞費心,我自己來。」

叛軍嘿嘿笑了兩聲:「若是綁不緊掉下去可就沒命了。」

白檀冷冷瞥他一眼:「我不是要成為義城侯的兒媳了么?你敢這么與我說話?」

叛軍霎時閉了嘴,朝上方揮動手臂。

白檀腳下一空,人被扯了上去。

太傅府里,庾世道已經快沒耐心了。

那柄劍從白仰堂的脖間移開又架上來,架上來又移開,他似乎已經將白仰堂當做了個玩物在戲弄。白仰堂的脖子上已經被割出了傷痕,滲出了血跡,臉上卻依舊鎮定。

他越是這樣,庾世道就越想看到他聲名狼藉無力回天的模樣。

院門忽然被吱呀一聲推開,先前去傳信的叛軍小跑著進了廳中,貼在庾世道耳邊低語了幾句。

庾世道移開了白仰堂肩頭的劍,轉身看向院門,門外走進來的女子石青深衣,長帶束發,腰間別著一支白羽扇,面白唇紅,眸色深深,神色偏生又疏闊從容,簡直與當年的郗夫人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難得與文才再見,沒想到你還真敢只身前來。」庾世道笑起來時,連平素犀利的眉眼都柔和了一些。

白檀沉著臉走到他身邊,二話不說便伸手去奪他手中的劍。

庾世道是武將,輕而易舉就扣住了她手腕,眯了一下眼:「怎么,文才不會蠢到來行刺本侯吧?」

白檀冷哼一聲:「我是要殺了家父。」

庾世道一怔:「什么?」

「白氏立足至今從未做過有損家國之事,如今家父將我許給庾家等於是投靠了叛軍。我今日親手殺了他,只不過是大義滅親,還能保全家族清白。」

白仰堂笑了一聲:「說的是,這些年我也沒盡過為人父親的責任,一直試圖將你用來聯姻,你對我有恨意也不奇怪。」

「哼,現在說這些未免晚了,父親。」白檀眼中全是嘲諷。

庾世道松開白檀,視線來回在父女二人身上掃視不斷,以前歷陽王就與他說過這對父女關系不善,看來不是假的。

他在白檀身邊來回走了幾步:「這么說,文才不願接受這樁婚事了?」

白檀揉著手腕:「聽聞義城侯之前逃去了秦國,料想是不清楚我與凌都王之間的關系。我與凌都王已經形同夫妻,天下皆知。或許你不計較,仍然願意選我做兒媳,只怕凌都王沒那么好脾氣,我若是答應了這樁婚事,豈不是找死?」

方才那回來復命的叛軍已經告訴他城外的情形,司馬瑨大軍已至,這還真是叫他頭疼。還以為借了遺詔做旗號,身為先帝之子他會作壁上觀,誰知道他還是來攙和了一腳。

「本侯還真沒想到堂堂文才居然會與自己的學生亂.倫。」庾世道眼中全是不屑:「可是你若真不在意你父親,何必孤身犯險走這一趟呢?」

白檀抽出腰間的白羽扇來,慢條斯理地理著上面的羽毛:「我走這一趟無外乎是看穿了義城侯的目的,想要保全白家的名聲罷了。義城侯之所以要與白家聯姻,無非是想讓白家歸附,借以招降各大世家罷了,其實又何必這么麻煩。」

庾世道挑了挑眉,她還真是說對了,眼下他大軍還在江北沒有渡江過來,他在都中的叛軍雖然看起來占了先機,但難以抵擋太久,若是有世家的支持,就穩贏了。否則這種關頭,他何必來扯什么兒女親事。

他收劍回鞘,笑了笑:「那么,文才有何高見?」

白檀搖著扇子道:「王家才是世家之首,義城侯該招攬的是王家,而不是白家。」

「這本侯倒也想過,但本侯會有如今這步田地也有王敷作對的功勞。既成死敵,豈能招攬?倒不如令尊,有太傅之名,在士族和百姓中都很有人望和名聲,招攬之後必能帶動其他世家歸附。」

白檀笑了一聲:「王敷是不可以,但王家又不只是王敷,是義城侯招攬錯了人罷了。」

庾世道將信將疑地看著她:「那本侯該招攬誰?」

「你去試試就知道了。」

此時的宮城下方早已遍布了叛軍,卻沒有發起進攻。

城頭上擺了座椅,司馬玹披著鎧甲坐在那里,一手扶著劍立在腳邊,兩頰微陷,神色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