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殺雞儆猴(2 / 2)

回到清朝做和珅 老驥 2481 字 2020-11-10

「標下在!」

「將阿葛哈剝去官袍,就地正法!」

廟宇里驟然間凝固起來,從蒙陰帶來的兩千軍士雖然個個人高馬大,身強體壯,但也都是些太平兵,那個見過這樣的陣勢?眼見這賀老六帶著四個親兵上去,三下五除二剝去了阿葛哈官袍,連頂戴、袍褂往旁邊一丟,連衣服落地的聲音院子里都聽得見。人人驚得都肚子轉筋,臉上全無血色。

兀自聽到福康安說道:「別以為你是阿桂的什么本家,又是什么附額的兒子,是皇親國戚我就不敢料理你!你誤我的軍令,連附額本人我都不饒阿葛哈渾如做一場噩夢,已經嚇呆了,嚇傻了,由著人剝袍子摘頂子,像一塊破布被人晃來晃去,直到冰涼的鋼刀刀背壓在脖子上才猛地驚醒過來,掙了幾下,兩個膀子被親兵架得死死的,哪里動得?渾身抖得篩糠似的,褲下屎屁尿古怪作響,膝蓋掙著跪行兩步,臉上冷汗涕淚交流,語不成聲說道:「求……求大帥看在我額娘份上高、高抬抬抬貴手……是是是我冒犯了軍令虎威,罪罪該萬死。願立軍令狀立立立功贖罪,國家有八議制度……」他哀懇著,突然流利地冒出一句:「我交贖罪銀子!」

「贖罪銀子你留著,下輩子交給和珅,我這軍中沒有七議八議,只有一議,軍法無情!」福康安咬牙切齒,盯著鐵鼎,在極度的恐怖氣氛中緩緩轉身,面向阿葛哈,毫不猶豫地迸出兩個字:「行刑!」

兩個親兵突然同時放開阿葛哈,一個順手拉起辮子,一個高高揚起大刀,一道弧光閃爍斜劈了下去。阿葛哈連哼也沒哼一聲,身軀便垮倒在潮濕冰冷的石板地下,脖項中的血有的像水箭激射,有的泛著紅沫汩汩泉涌而出。阿葛哈一條腿還在伸蹬,賀老六已從血泊中提起頭來,向福康安道:「大帥,請驗刑!」

福康安看了一眼那人頭。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殺人,自己也親手殺過人,但這樣近在咫尺、認真地「驗刑」卻還是第一次。阿葛哈頭顱下、發辮梢的血還在滴答,鼻上頰上滿塗的都是血,已經面目模糊。只那兩只眼鼓得溜圓,好像還在盯自己,那張嘴方才還在說話,這會兒成了一個空洞,歪咧著嘴唇往下淌血……福康安一陣惡心,移開目光調息定神,見下頭軍士們都嚇得臉上雪白,自己才穩住心神,看到地下斜歪著一動不動的屍體,已經完全平靜下來,點頭嘆道:「我是皇上外侄,他是皇上表弟,論起來不遠不近是親戚呢!吉保記著,用我的俸銀給他買一副上好的板兒,回京治喪,我去吊祭一一你們怎么樣?」他突然又問阿葛哈同來的十二人,「他有罪,你們有罪沒有?」

這十二個人原就緊挨著阿葛哈跪地,原聽阿葛哈胡吹,見福康安說話聲氣平和,莘莘儒雅像個青年秀才,哪知說變臉就變臉,直是如此心狠手辣!待到阿葛哈血濺青石屍陳鼎前,那血已經淌著凝在眼前,猶自心迷神搖,眼花繚亂,早已是唬得三魂七魄俱不在位,渾身不知疼癢;此時輕輕一聲問,竟如被一陣驟風襲過來的秋草般一齊瑟瑟發抖,一悸一顫的竟不知自己都答了些什么話。院中軍士們以為他又要開殺戒,剛剛松緩一點的心立刻又猛地一收,吊起老高。

「知罪不一定就能恕你們的罪。」福康安已見立威成功,滿意地看了眾人一眼,問道:「你們誰是副管帶?」

十幾個人不安地悸動一下,最前頭一個軍官畏縮地回頭瞟一眼,膝行兩步,說道:「標下賴秦安……是副管帶……」福康安轉臉問賀老六:「你方才傳令,他跟著阿葛哈起哄沒有?」十二個人一下子都抬起頭來,眼中帶著哀懇望定了賀老六,驚恐得發抖,不知他那張可怕的嘴說出什么話來。

「沒有。」賀老六說道,「這個賴秦安還說,福四爺惹不得,先遵令,有難處再稟——就這個話。」福康安道:「有這個話就能免你一死。你是副管帶,阿葛哈軍務措置有失,你有稟報上司責任。我調來兗州府鎮署衙門文案,並沒見你的稟帖,所以還要有點軍法處置一一來人!」

「在!」

「拖到那株柏樹下,打二十軍棍!」

「扎!」

若在平日,綠營軍中行這樣的軍法,也會懾得人心驚不安的。但方才的殺戮場面太過緊張恐怖了,這點子刑罰已經「不算事兒」,噼噼啪啪的肉刑聲中,滿院軍士反而都松了一口氣,晃眼看著福康安在階上鐵鼎前踱步,福康安踱到哪里,目光也就跟著晃到哪里。

「福康安是讀書人,不以殺人為快事。」一時刑罰完畢,兩個軍士攙著賴秦安過來驗刑叩謝了,福康安便向眾人訓話:「但要是不殺他,別的軍官、兵士違令失事,我無法處置。軍伍里還有桃花運——都有!」

兵士們發出一陣興奮的鼓噪歡躍,還夾著哄笑,只是事前有令不許喧嘩,抑著嗓子揮臂揚眉的十分精神。福康安也是一個微笑,對下跪著的賴秦安等人說道:「狗東西們,給我滾起來!當兵的沒見過殺人?挨上司兩板子、踹你一腳、賞你幾個耳巴子是尋常事,你們娘老子沒有開導過你?別這么膿包式,既然現在歸我節制,紀律賞罰一視同仁。我已經揍過你了,你從此遵命立功,我照樣賞你!」他幾次帶兵,已經摸清了行伍脾氣,丘八爺們不愛見咬文嚼字的酸餡小白臉兒,因而時不時也放幾句粗話,雖然略帶了點刻意,兵士們倒覺得比那些一味粗俗的將領另有一份子親近。這么幾句訓斥下來,滿院軍將己都面帶歡容,連剛挨了打的賴秦安也破顏一笑,跟著來的軍官們也都如釋重負,打起了精神。

「現在是——」福康安斂去笑容,掏出懷表看了看,說道「——離午時正牌還有一刻,你們立刻回營,整頓隊伍進城。一來一月二十五里,限你們申時正牌全軍安置好,申時一刻來這里聽令!」

「扎!」賴秦安忍著屁股疼「啪」地叩了個千兒,又請示道:「我營里現有兵力一千人,外頭鄉里還散有二百七十多人,一是征糧,二是維持治安。請大帥示下,要不要全數收攏?還有,營里的匪屬怎么辦?」福康安道:「匪屬全部隨軍進城,我有用處——派下去征糧的通知他們,限明天午時以前歸隊!記住,要把營中存糧全部帶進城中,一斤糧也不能留在營里。進城兩件事:安定民心,征糧買菜買肉,供應軍需。沒有銀子先打借條。明白?」

「標下明白!」

「去吧!」

「扎!」

「回來!」

福康安眼中幽幽閃光,像透過廟院在向外眺望,口中徐徐說道:「你帶的這十一個人,派三名火速到兗州傳我軍令,兗州府所有駐軍,除留守大營的以外,全部向惡虎灘開拔!」賴秦安見福康安無話,行了軍禮,帶人小跑出去了。

龔義天被朱砂符酒燒得眼睛通紅,緊了緊腰帶,提起大刀,對眾人喝道:「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