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大妮走出來,顧瑤小聲問了句,「飯做好了么?」
李大妮正氣著呢,罵道:「催催催,整天催,那么會催,自己怎么不做飯?」
「我就是隨便問問,因為我爸回來了。」
「回來了也等著,那么能耐干嘛不做飯?你整天跑你嫂子那像話嗎?」
「我爸說我跟著嫂子挺好的。」顧瑤反駁了句,聲音溫溫,卻更氣死李大妮。
「他讓你跟著學習,誰讓你整天跟著她干活?咱們家不用吃喝是吧?再說了,你爸不說你我還不能說你了是吧?趕緊去把水缸的水打滿。」
「國強去吧!」顧瑤說道:「他力氣大,我去趕雞進雞欄去。」
李大妮這邊還沒罵完,人先跑了。
再進來的是顧大順。
李大妮還以為找了個能撐點腰的,可剛開口說了個,「顧老漢,你看看你大丫……」就被顧大順打斷。
只見顧大順沉著一張臉,語氣不悅,「整天吵吵鬧鬧,那么能耐,明天都去上工干活。」
他看著屋里還在自顧自吵架的兄妹兩個,指著道:「國強,春花,明天開始,你們都去上工,我已經跟大隊長那邊說好了,你們明天都去干活。」
「爸,我不去。」顧國強直接答道。
「必須去,不去就別回這個家。春花也去,你們都不小了,國強你十六了,是個勞動力,春花你也十五,都得去。」
「爸,為什么啊?」顧國強不甘心道,「我和東子他們……」
「別給我逼逼,都去!」顧大順怒吼,直接打斷顧國強的話,那樣子看著就可怖。
三人定定站在那里,不知道向來不愛說話,也不會怎么發火的顧大順,怎么突然變的那么凶。連李大妮都沒想到。
夫妻幾十年,顧大順也不是沒和她爭吵過,但是也就說那一兩句,悶葫蘆似得,就算吵,這聲音也不大,很少像今天那么凶,連她都嚇的不行。
顧大順說完就出去了,李大妮見狀,讓兄妹兩個趕緊做飯,自己出去看看。
等出了廚房,李大妮才不解的問道:「顧老漢,你今天吃了火葯了嗎,這脾氣那么大?誰得罪你了?」
「就你!」顧大順指著她氣道。
「我?我今天怎么就氣你了?我今天還沒怎么跟你說話呢,你一天都在田里干活,我怎么氣你?」
顧大順悶著不說話了。
這還真的是李大妮氣的他,只是不是直接氣的,而是間接的氣。
早上隔壁的大兒媳婦和大閨女騎著自行車出去的時候,田里上工的同村人就說起了他們現在兩家的事情。
這田里男女老少都有,男人不愛說話,但是這女人開了閥門就開始說他家里的事,說他家現在就他和大閨女兩個勞動力,這媳婦兒子小閨女就整天不干活,這日子過的可真悠哉,說著說著,又說起了他們分家的事情,一個個都為大兒子夫妻和大女兒鳴不平,說冤孽才會到他這家里,干活累死累活也得不到半個好,李大妮還整天到處說這繼子繼女的壞話。
大家說的起勁,仿佛找到了共同語言,越說越起勁,越來越大聲,他隔著遠遠也能聽的一清二楚。
這聽多了,心里就不舒服。
本來等他靠近了,這些人說話也都停下來,畢竟背後議論人長短不好,可也不知道是誰突然起了頭,直接問他,「大順,你是打算一輩子和大閨女養著家里的三個呢,這大妮可真幸福啊!」
這話嘴上說的酸,其實就是在說他不像個人。
其余人聞聲,自然也搭了句,越說越大膽,直接說他當老子也當的太不像話了,這兒子小閨女是人,大兒子大閨女就不是人了,那么大的人,還有李大妮這個成年勞動力,怎么就不多干活,多掙錢呢?
這群起攻擊,顧大順當時可氣的狠了,偏偏人家說的全是事實,只能灰溜溜的去了別個地方干活。
可他知道,那些人的議論聲就沒停止過。
這越想越生氣,回來可不就趕緊吩咐他們明天開始,得好好上工,他可不想再被這么指著罵了。
「我跟你說,明天必須給我去上工,否則,你們都別吃飯別回來,愛去哪兒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