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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屋子里頭包括趙嫂在的四個人，正盯著走近的兩人。
老爺子狐疑問道：「玲玲，這是誰啊？」
「爺爺，這是我小時候鄰家的一個哥哥，叫蘇明，蘇明哥，這是我認的爺爺奶奶，這是他們的小孫子，也是我弟，章瑞民，這是保姆趙嫂。」
蘇明連忙給四人打了招呼，「爺爺奶奶，你們好，我是玲玲鄰居家的哥哥，蘇明，你們叫我小明大明都行，和玲玲也是好久沒見過了，今天剛好碰上，聽說她是出去買油條的，我就想著順道上門拜訪一下你們。」
蘇明說著，連忙把自己路上買的水果給放下，「這是路上隨便買了點，希望你們不要嫌棄。」
年輕人禮貌大方，章老爺子高興來不及，哪里會生氣？
章老爺子：「不嫌棄不嫌棄，趕緊坐，趕緊坐，你說你這孩子來就來，還這么客氣。」
蘇明笑笑，「你們不怪我大早上上門打擾就好了。」
「不怪，不怪，我們家平時也怪冷清的，難得你上門拜訪，我們高興還來不及。」
老太太也應道：「老爺子說的對，我們歡迎你常來。」
「對了，小明，你吃早飯了沒？正好，來，一起一起吃點吧！」
雖然蘇明說自己已經吃過了，也是吃完早飯出門轉轉的，沒想到遇到了以前鄰居妹妹。
但是在兩個老人的熱情招待下，他還是吃了半碗粥，半根油條。
吃飽後，三個年輕人坐在客廳陪著兩個老人說話，蘇明是個健談的人，家里也有爺爺奶奶，時常陪同他們，所以即便和兩個老人剛認識不久，卻能和他們有說有笑。
談話間，蘇明看到了客廳電視台上掛著的照片，里頭還有一些軍裝照。
看著那一張張照片，蘇明突然好奇的靠近了看。
當看到黑白的照片里頭，還有一些軍裝照，軍裝上的男人，和眼前的老爺子，倒是有些重疊。
這讓蘇芒不禁好奇，「爺爺，這照片里頭，穿著軍裝的人，是你？」
老爺子沒想到讓他認出來了，笑道：「是啊，年輕時候的一些照片，那時候還在打仗，咱們國家還沒太平，誰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死，所以那時候有相機，每個人都留了自己的照片。到最後我沒死，這照片就留著了，現在每年家里都會照上幾張看看，也讓子孫後輩有個影兒可以看。」
「所以爺爺您也是軍人？」
老爺子聽完一愣，孩子氣的他嘟著嘴，「怎么，我看著不像嗎？」
他說著，突然站直了身軀，問道：「你看我這樣站著，像軍人嗎？」
老人這一站，即便已經老了，可站起來，卻還是筆直的，連那敬禮的動作都是那么有力標准，一雙看過世間百態的眼眸，此刻依舊銳利如鷹，那一身只有軍人才擁有的陽剛正氣呈現的淋漓盡致。
蘇明連說了三句，「像，像，像，不對，爺爺您就是軍人。」
蘇明看著照片上，一張比較年邁的老人照片，身上掛滿了各種功勛獎勵，又敬佩又好奇。
老爺子看他盯著看，也給他解釋了一番，自己這照片上佩戴的各種獎章是從哪里來的？
老太太看著這一老一少說起功勛獎章沒完沒了的，朝秦玲玲說了句，「你爺爺就喜歡在別人面前誇他得的這些獎章，這都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
老太太嘴上雖然嫌棄，但是語氣卻是對老伴滿滿的自豪。
要知道，這些功勛獎章，可不是隨便人想拿就拿的，都是靠著血肉換來的，這可比什么都來得神聖重要。
秦玲玲當然不會順著老太太的話，而是誇贊道：「不管怎么說，這些都是爺爺靠著他的能力用血汗換來的，他這不是誇獎自己，是本身就值得別人誇贊的。」
秦玲玲的話，讓老太太心情更好了。
而那頭的一老一少，說了半天之後，蘇明突然驚呼一聲，「你就是章崇老爺子？」
看著蘇明那么激動，反倒章老爺子有些不明所以。
他狐疑點頭道：「我就是章崇，怎么了，這名字，沒毛病吧？」
蘇明連忙搖頭，激動道：「沒毛病，沒毛病，您這名字，讓我想到我外公經常年代的一位戰友，就叫章崇，我想著你們的年紀，還有這照片里頭，有一個很像我外公年輕時候的樣子，您該不會就是我外公念叨好多年的戰友吧？」
「你外公，你外公是誰？」
「我外公趙書航，老爺子您還記得嗎？我外公這些年經常念叨有個戰友，說也不知道什么情況了。」
「趙書航？該不會是書呆子？」
「對對對。」蘇明更加激動了，「我外公年輕時候，說被人取了個書呆子的外號，說他愛讀書，打仗還捧著書的。」
章老爺子一聽，頓時也激動起來了，「你外公就是書呆子趙書航？」
「對，就是他。」蘇明比老爺子還激動，「我沒想到，居然會在這里見到您。」
看著兩人那么激動，秦玲玲和老太太以及正在吃東西的章瑞民是一頭霧水。
等兩人穩定下來，秦玲玲才問道，「爺爺，蘇明哥，你們這是怎么了？」
蘇明解釋道：「玲玲，章爺爺原來就是我外公年輕時候以個連的戰友，我外公念叨好多年了，說當年不是章爺爺護著他，他的命就沒了。」
蘇明說，當年打仗的時候，天南海北為了國家勝利的年輕小伙子，都去參軍，上陣殺鬼子，後來因為各種原因的軍隊調動，這些曾經相聚在一起，最後又分開的軍人，有很多就算到死也見不到自己的戰友。
就像章老爺子和蘇明的外公趙書航，他們從一個戰場分開之後，因為各自的使命和負傷情況，最後分開，那個年代的通訊不發達，天南地北的人分開之後，想要再見面，簡直比登天還難。
蘇明說，「這些年外公一直記著當年救了他一名的章爺爺。」可是，那時候想要找到一個人，並不是那么容易的，他們那時候連各自的家庭住址在哪里都不知道，只知道對方老家是哪個省的。
「他也找過章爺爺，可是找不到，他還跟我說，如果他在世的時候找不到，就讓我代替他找，找不到您，找到您的子孫後代，也是好的。」
老爺子嘆著氣，「沒想到那書呆子記了那么多年了，當年救他，也沒別的想法，都是戰友，我不可能眼睜睜看他死的，不過他能活下來，我很高興，這小子就愛讀書，我當初還說他，不應該扛槍打仗，應該去學校教書育人，可那時候……唉……」
老爺子說著，心情突然有些沉重。當年的情況，別說教書育人了，能好好不受戰火摧殘就不錯了。
見他這個樣子，老太太也只能寬慰道：「這都過去了，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老爺子點點頭，「對對對，現在都過去了。」
見到故交外孫，老爺子話更多了，從蘇明口中了解到了很多他外公的事情，聽說人還建在，現在在老家養老，兒女孝順，才慶幸道：「真好。」
「等我回去，我就把這事告訴外公，讓他高興高興。」蘇明說道。
「嗯，是得讓他高興一下，都幾十年沒見了，還到你外公變成什么樣了呢？」
蘇明說，「不管怎么變，你們還是掛念著對方。」
老爺子卻笑道：「你爺爺老了之後，肯定沒我好看。」
聽到老爺子這話，秦玲玲都忍不住噗哧一聲小了出來。
章瑞民更是不給面子的，直接把剛喝到嘴巴的水給噴出來了，「爺爺，你這臉什么時候變得那么厚的啊？」
老太太也嫌棄道：「就你敢說，還真不害臊。」
老爺子可不管他們怎么嫌棄，應道：「我這是實話。」
蘇明沒想到老爺子那么幽默，「外公肯定沒有章爺爺那么英武帥氣的。」
「這話我愛聽。」
大家也就笑鬧幾句，蘇明見著時間差不多了，也該走了。
臨走的時候，老爺子還囑咐著蘇明，讓他一定要通知他外公，讓外公來見他，「我都好多年沒見過這書呆子了。」
蘇明走了之後，秦玲玲也離開章家，和章瑞民一起出去，准備去找三哥章瑞鑫。
別看章瑞鑫不如其他哥哥甚至長輩年紀大，但是閱歷卻是不少的，看人接物為人處事，都很厲害，否則章家不會像今天那么好。
不過兩人從章家出來之後，並不是第一時間去找章瑞鑫，而是去了圖書館。
兩人打算先去圖書館看書，找找關於全國各地學校的信息，這是全省最大的圖書館，一九三三年為紀念中山先生而建立的，之後幾經波折，現在是全省最大的圖書館。
不過想要進入圖書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需要有進館的通行證，幸好章瑞民有，老爺子也有，倒是輕松的進去了。
圖書館這個時候人並不多，章瑞民拿了本書，就找了地方坐下。
秦玲玲還是第一次來這么大型的圖書館，就連她原來的世界，她去過最大的圖書館就是大學的圖書館，至於其他圖書館，都相對要小一些。
當然，到她那個年代的時候，其實很多資料都已經不需要去圖書館找了，隨便上網一搜，想要買的書本，基本都有，很多學生去圖書館一來貪圖比較安靜適合學習，另一種就是去圖書談戀愛的，倒沒有像現在那樣，每一個人來這里，都是為了更好的學習。
四周圍很安靜，每個人找到書本之後，就坐在桌子上安靜的看起來，求賢若渴般。
她主要是想找關於學校的書本，想了解一下各個學校的大致情況。
即便上過大學，但是對她來說，耳熟能詳的學校，只能說是清華北大這些十分響亮的學校，然後就是戲劇學校外語學校這些十分有特色的學校。
全國上下，學校太多了，她根本數不過來。
不過她還是原來的想法，不去太遠的北方，直接在粵省找個學校就好。
而且她對未來的道路也有規劃，她沒有太大的志向和抱負，她只想掙錢，盡我所能的在這個時代，過上好日子。
她的興趣也很簡單，像老干部一樣，喜歡喝茶種花，過休閑的農村生活，所以沒有當科學家當老師教書育人的夢想，只想做個普通平凡的人，和自己心愛大人開心幸福一輩子。
這也可以說明一點的就是，這是她上輩子最缺的幾樣東西。
她可以說是累死的，因為長期的加班沒有得到很好的休息，才會讓她穿到這個時節，而在那個世界，雖然她很努力的工作，可是能力有限，只能當個平凡的人，租著貴的房子，干著累的活，所以她現在就只想掙點，有個輕松的生活，這就足夠了。
兩人一人一個角落看著書本，秦玲玲選的是一本英文書，雖然她的英語方面的知識並不算多，但是對於現在教育貧乏的情況下，她還算好的了。
章瑞民看了會書之後，干脆坐到她身邊，見她正在看一本英文書，不免驚訝，「玲玲姐，你看的懂？」
秦玲玲點點頭，「磕磕巴巴能看點吧，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覺得你很厲害而已。」圖書館不能大聲喧嘩，所以章瑞民壓的很低。
他說道：「之前爺爺說，讓你選擇英文專業，你是怎么想的？」
「我也有這個想法。」秦玲玲回道。
剛開始秦玲玲的想法是選擇關於管理金融方面的知識，畢竟她以後是要當個體會賺錢的。
但是她仔細想想，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初，雖然個體戶最受歡迎，可是隨著時間的改變，個體戶也要在這基礎上轉型的。她雖然抱負不大，但是還是想多掙錢的，八九十年代的下海撈金出國潮，奠定了英語以後成為世界通用語言，到時候，很多行業都會和外國人接觸，她對英語也算有底子的，加上也挺喜歡這語言，想著如果能在學英語的基礎上，順便輔修了其他專業，也應該是可以的。
「不過，我暫時還沒想好，先再看看吧！」
「那你想好選哪個學校了么？」
這個秦玲玲倒是直接應道：「中山大學。」
「中山大學！」毫不猶豫的，章瑞民震驚了。
要不是因為還在圖書館，秦玲玲覺得他激動的怕是要跳起來了。
秦玲玲笑了笑，「很奇怪？還是覺得我不自量力？」
章瑞民連忙搖頭，「不是，只是沒想到會選中山大學，中山大學算是世界名校，你選它也挺好的，不過我可能沒這能力，就選個比較簡單的，距離家里近的，以後周末還能回家呢。」
秦玲玲笑笑，「這樣也挺好的，反正每個人有自己的長處，不一定非要比較。」
對秦玲玲來說，只有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不過敢填中山大學，秦玲玲覺得自己也的確是有些膨脹了，畢竟她前世考的只是一個普通的本科大學，什么九八五二一一，都是她望塵莫及的學校，她能考上大學，還是本科，對自己來說，已經很厲害了，更別想這些世界上都能排的上的名校。
當然，她現在膨脹也不是沒理由的。
現在高考剛恢復，別說那些工農兵考生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拿過書本好好看過書了，就是那些今年剛高中畢業的學生，在他們離開學校的那一刻，都基本把知識還給學校，就算有那么幾個學習好的，但是對她也造成多大的威脅，畢竟全國又不只是錄取一個人。
她比別人早了將近兩年的時間准備學習，雖然不是一直不停頓的學習，但是知識也比很多人掌握的牢靠，准備的筆記相對充分。
這點，秦玲玲很慶幸的是，恢復高考第一年，用的是開卷考試，你准備了筆記，都能帶進去，只要你能用上，監考老師就不會有意見。
也正是因為這樣，即便不知道成績，她也已經想好了，第一個志願選擇中山大學，至於後面兩個志願，她也有幾個選項。
兩人從圖書館出來，順便借了幾本書，秦玲玲是以章瑞民的圖書證借的書本。
這冬天里，天色也黑的快，章瑞民騎著自行車，領著秦玲玲直接去面館找三哥。
章瑞鑫這個點還沒回去，兩人到的時候，他正是屋子里算賬。
這店里會計的職務並不是他，不過每個月他都會將幾個店鋪的情況清算一下，核對清楚，再和公方經理那邊核對好。
他手上有兩個副食店，還有這么一個面館。
之前幾天，他主要清算了副食店的東西，現在清算的是面館的。
「三哥，我們來了。」還沒進去，章瑞民的聲音就傳來了。
他對秦玲玲介紹，「這里就是咱們家的店鋪了，主要三哥在管，其他人都有自己的事情。」
說起來，這三家店鋪，倒不是一開始就是章瑞鑫在管的。
章瑞鑫的奶奶，也就是章老太太娘家本來就是富裕人家，後來戰事起，家里人的產業重心就轉移到了南方，後來南方淪陷，日子也不好過，一直到戰爭結束，章奶奶娘家才重新開了店鋪，做起了一些生意。
那時候章老爺子手里頭有點錢，也跟著投了進去，後來國家這二十年來變化，最後到他們手上的，還有一些鋪面和房子。
剛開始家里開的是普通的面館，另外的店鋪直接租給別人做生意。
後來在章瑞鑫的提議下，家里把鋪子拿了回來，另外又開了兩個副食店，只是後來變成了公私一起經營的店鋪。
所以章瑞民說這店鋪是他們家的，倒也不奇怪。
當然，章家兄弟四個，也只有章瑞鑫喜歡做生意，這自然也成了他的產業，其他哥哥弟弟，則在其他地方發展。
章瑞鑫聽到外頭還有別的聲音，將賬本收了起來，這才起身出去。
只見秦玲玲正和章瑞民走進來，見了人，秦玲玲乖巧的喊了句，「三哥。」
章瑞鑫略有些驚訝，「玲玲也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