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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台下的人更是瘋狂尖叫起來,「陳珂!我也要抱抱!」
看見李恬恬嘗到了甜頭,也有一兩個人想沖上來獻花,但是那些坐得離舞台太遠,走了幾步看陳珂開始說話,就又回去了。
陳珂說:「謝謝你這束花。」他還是沒能把台詞想起來,但想到李恬恬說的那一句話,他就覺得渾身輕松多了。「本來今天我准備了好多台詞,想跟你們說,但是我忘了。」他聳聳肩。
陸蔓君感覺六十年代的演唱會還敢這么玩的,估計陳珂是第一個。這么不按規矩來,估計策劃要氣炸了。
全場又一次炸開了鍋。也太耿直了吧!但這才是他們愛的陳珂。
陳珂笑說:「反正我們只想唱歌,你們只想聽歌。既然這樣……」他回頭,比了個姿勢:「來,聽歌。」
風琴聲響起,如一陣柔風,夾雜著滿滿蘆葦飄盪開去,零零叮叮的樂器擊響。這是他們的新歌《無歌勝有歌》。
到處是迷幻的電子音,伴著有節奏的慢鼓,陳珂懶洋洋地哼起一段音樂。
啦里啦
啦里啦
陸蔓君在台下聽著,也替他們捏了一把汗。哼了半分鍾,一句歌詞都沒有!本來應該是極其枯燥的,但他的聲線清亮,真假音切換自然,反而很好聽。
陳珂哼著哼著,調子吊得高,唱腔清新。大衛在邊上和聲,鼓點配合得極佳,周迪彈起吉他。
那感覺像躺在青草地,望著碧藍如洗的天空,叼著青草。
陸蔓君聽著聽著,眉頭松開了。然而更精彩的在後面,陳珂打了個響指,節奏陡然一變。
重鼓,響樂,奏響。
她仿佛看見風雲變幻,電閃雷鳴,人人驚起。
「啦—里—啦—」
如同傾盤大雨,降臨大地。人人抱頭躲避。
而最終絢爛的煙花乍起,雨停,彩虹降臨。
這首歌只有「啦里啦」三個字,但聽起來滿滿都是畫面感。
這種前衛得近乎是實驗性質的音樂,才是真正的玩音樂啊。陸蔓君感覺,這歌肯定不是流行音樂,但是它是拓寬時下音樂領域的可能。
姨父皺眉說:「他在唱什么?我一個字都沒聽懂,歌詞只有一句啊?」
姨媽說:「這是潮流,你這老頭子懂什么?」
弟弟說:「好聽!不過我困…」
霍榮亨:「很好聽,跟英國一些街頭音樂有點像。」
底下的觀眾大多是年輕人,都有點被震到了。第一次聽見這樣新鮮的音樂,幾乎都在歡呼:「loser!loser!」
聲浪一波比一波高。
她突然理解了陳珂的堅持,他為什么不肯商業化,按著規矩來唱歌。大概就是因為他熱愛音樂。人人都愛當跟隨者,穩妥賺錢。那還有誰來吃這第一個螃蟹?沒有新領航員,他來試試。
傻人也有傻福呢。陸蔓君望著台上的陳珂,說不定這才是聰明。
下一首……
再下一首……
終於到了劉信和陳珂合唱的一首,《花戀蝶》。
劉信拿著話筒,他像是天生屬於這舞台一樣,穿著潔凈白色燕尾服,自然而然開始唱:
是否玫瑰帶著刺
又不肯好好開花
蝴蝶才不肯留下
總想著飛過滄海
陸蔓君在台下看著,見劉信唱得很投入,聲線也很漂亮。他的眼睛看著哪個方向不得而知,隔得有點遠。但是她猜一定是看著李恬恬的。
她不由自主往李恬恬的方向看,只見李恬恬單手撐著半邊臉,百無聊賴地聽著,估計在等著陳珂出場。
她本來應該支持陳珂的,但看這場面,又忍不住覺得劉信有點可憐。
陳珂的聲線高亢干凈,一開口便是全場熱烈喝彩。
「永遠永遠永遠永遠
在希望與絕望徘徊。」
陸蔓君看見李恬恬已經直起腰,認真仔細地聽著。這歌是她的心聲。
陳珂聲音逐漸低沉下去:
「你怎么會明白……
這時候,舞台上升起兩面巨大的鏡子,陳珂轉身過去,鏡子映出他的臉。而劉信背對著鏡子,面對觀眾。
兩道修長的身影,襯得這畫面極為美麗。
鏡子輪番移動,陳珂腳下的舞台也在移動。只聽他在唱:
「我把這刀交予你手
我把心臟放在你手。」
陸蔓君這么聽,也分不清這歌里,陳珂有多少分真情實感,只感覺到那聲音里難掩的深情。無言的希望,似乎正與絕望拼湊成了一張網,將人牢牢鎖在里面。歌聲與情緒,完美融合。
歌聲間隙,陳珂低聲說:「你們試過喜歡上一個不可能的人嗎……那么,跟我一起唱吧。」
陸蔓君聽他說得那么傷感,一時還在想,陳珂還有不可能的人?轉念想想,不對啊,沒見過陳珂暗戀誰啊。大概是舞台效果,她這么一想,又很欣慰。陳珂總算能記住詞,真是萬幸。
她抬頭去看李恬恬,見她雙手抱著頭,似乎哭得很厲害。她看得心疼,真想過去抱抱李恬恬。
終於一曲終了,滿堂彩。
本來這個環節,陳珂該下去換衣服,陸蔓君正擔心著他會不會又忘記了,突然劉信拿過了麥克風。
「陳珂,我問你。」
陳珂有點措手不及,節目單里沒有這一段吧!他勉強保持鎮定:「怎么了?」
劉信說:「你喜歡李恬恬嗎?」
轟——
全場一瞬間靜了,下一秒突然爆炸開來。陸蔓君感覺耳邊都是鬧哄哄炸開了鍋的人,這一場演唱會狀況百出啊!姨父問:「李恬恬?他說的是經常來找蔓君玩的那個?」
「那個是許靜。」姨媽倒是印象非常深刻:「以前天台小學那個胖妞,她爸爸打她的那個,經常開個小汽車過來的那個。」
霍榮亨也扭頭看了陸蔓君一眼。
陸蔓君心里亂糟糟的,陳珂會怎么回答啊?他經紀人應該有教過他吧?按理說,他應該說:「都是好朋友。」但是以陳珂這個豬腦子,能記住才怪了。
陳珂遲疑了,回頭看了下後台,又看了下台下的李恬恬。
李恬恬正一臉期盼地看著他。
他知道自己應該說:「都是好朋友」意思就是不喜歡,但是這句話在他心里翻騰不休,最後出口的卻是「不知道。」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李恬恬,她正在使勁擦掉眼淚,倔強地忍著眼淚,死死咬牙不肯哭。他心里莫名就有點不舒服。
劉信笑了,眼角余光瞥見李恬恬的反應,眉毛一挑,又繼續問陳珂:「很多人心里都住了一個不可能的人。」他乘勝追擊,「那么你心里這個不可能的人,是李恬恬嗎?」
陳珂更懵了,完全沒想過劉信會大庭廣眾之下,當著幾千人的面,問他這個問題。
又來一次。陸蔓君想起上一次李恬恬當眾表白的場面,對李恬恬是一次災難性重創,一時忍不住痛恨起這個劉信。這人太不擇手段,他難道不知道李恬恬會傷心嗎?她都不敢想象,李恬恬又一次當眾被拒絕是什么心情。
陸蔓君忍不住起身,霍榮亨問她去哪,她說:「我找李恬恬。」
劉信問:「你的回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