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叄拾壹回(2 / 2)

沖喜 陳佳杏 1909 字 2020-11-10

不過這婦人平日里就是個潑辣貨色,現在莫名其妙地挨了這一巴掌,心中到底是有些不平,語氣頗不善地問:「少東家,您打我做什么?」

「打你?哼!」景亦文指著她的鼻子,惡狠狠道:「若是你再胡亂說話,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然後把你送入大牢,再告你一個惡言誹謗,欺霸鄉里!」

挨打事小,被送進大牢,那可就慘了!

婦人這才徹底地萎了,躲到一旁不敢吭聲。

景亦文收回手,雙手背在身後,環視一圈在場的人,緩緩道:「容歆綠與我,是和離,並非被休回家!」

景亦文是不需要向這些庄稼漢解釋這些,但今天這個場面,他怕不說些什么,容文思一家在容家村難呆下去,「即便她與我和離,也曾是景家的三少奶奶,容不得你們胡亂詆毀。若是今後再讓我知道,有人說她的壞話,你們就卷鋪蓋走人,不用在景家干下去了!」

他這話一出口,那婦人才明白自己為何挨打,敢情容歆綠這小蹄子就是嫁給面前的這位少爺。

婦人的心中更加憤憤不平!

自己的女兒和容歆綠年歲相當,都是佃戶家的孩子,憑什么容歆綠就能嫁入高門做少奶奶?就算是和離回家,她也聽說了,景家是給了許多的銀子,起碼吃喝不愁。那可惡的容林氏,還該死的霸著這幾畝良田不給自己,哼!

當然,這些話,她也只敢在心里說說。

景家佃戶們的待遇,在這淮南道上,是出了名的最好的,若是離了景家,怕是再找不到這樣好的東家。

在場的庄稼漢子、婆子們,聽見景亦文這樣說,一反剛才的熱鬧勁,都靜立著不敢出聲。

「我的話,都聽清楚了嗎?」

「是,少東家。」

「散了吧!」

人群瞬間都走得干干凈凈,田埂邊只剩下景亦文,景安與容氏夫妻。

「伯母,您沒事吧?」

容林氏的原本整齊的發髻被扯散了,秀氣的臉上也有幾道指甲痕跡,嘴角有些破,看上去,確實頗為狼狽。

景亦文上前,想幫著攙扶容林氏,被她一把拍開了。

容林氏目光復雜地看著景亦文,她不知道他怎么還會在這里出現,怎么還敢在這里出現?對了,這是他們景家的地盤,連自己一家,都是他們景家的人,他有什么不敢的?

「三……少爺……」容林氏開口輕喚了一聲三少爺,便有些哽咽。

景亦文心里也不舒服,他很喜歡這個性格爽朗,待人真誠的婦人,自己出水痘時,若不是她的悉心照顧,怕也不能恢復的那么快。

「伯母,您還是像原來一樣,叫我阿文吧!」

容林氏苦笑一下,「三少爺,您怕是一開始,便存了不要我們囡囡的心吧?」

事實確是如此,景亦文沒有反駁。

容林氏知道自己猜對了,「叫您阿文?我怎么敢呢?三少爺!是我一開始便妄想了!我說您怎么一直都不肯喚我一聲娘!」

容林氏像是想通了什么,了然地笑了,「三少爺,您剛才幫我解圍,替我們家囡囡說話,我都不會感謝您。因為若不是您,我那么好的女兒,不會一個人只身到京城去,她一定還在我的身邊,也許都做了娘了!」

「容歆綠,您說她到京城去了?」

「您覺得她還能留在這村子里嗎?」

「她在京城……」景亦文兀然想起那日游街時,看到的女子,那一定是她。

「她在京城過得好嗎?」景亦文追問。

「三少爺,您現在問這些,有意義嗎?」

「抱歉,伯父伯母,」景亦文給他們深深地作了個揖,很誠懇地說:「我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

「罷了,」容文思擺了擺手手,「事情已經成這樣了,多說無益,三少爺,您請回!」

說完,便看也不看景亦文,左手扶著容林氏,右手拉著那頭死豬,慢慢朝家走去。

天色漸漸黑了,兩人的身影在夜色中看得不甚真切,但他們說的話,清清楚楚地傳到景亦文的耳中。

「他爹,你不會怪我吧,都是我不好,喂完豬忘記把豬圈門關好了!」

「算了,只要你沒事就行,你可別再跟人打架了!要是被人打壞了怎么辦?」

「不怕,那老虔婆也沒撈著好,我抓了她好幾下!誰讓她罵我們囡囡!」容林氏的聲音起初還有些得意,後來慢慢擔憂起來,「這小豬仔都這么大了,本來打算過年賣了的,現在被打死了,我們該怎么辦?」

「有我呢,你就別擔心了!」

景亦文一直站在那里,看著他們兩相互攙扶的背影遠去。

他們的聲音也越來越遠,直到遠的再也聽不見。

田埂邊,就只剩下景亦文和景安兩人。

周圍一片寂靜,靜得都能聽見田間,草叢里的蟲鳴聲。

景亦文站在那里,深覺無力。

他的心中,有深深的挫敗感。

他不明白,為什么自己一直想要努力做好的事情,結果竟然這么糟糕。

自己想要努力安排好的人,最後竟然連家都呆不下去。

「三少爺,」景安見景亦文一直沒動,看看這星星都出來了,忍不住上前催促,「我們該回去了。」

又過了一會兒,景亦文微微動了動,「你去把我們帶來的那包銀子,悄悄放到容歆綠的家里,別讓他們發現了。」

那銀子本來是想給他們的,現在這樣,給了肯定也不會要,那就偷偷送吧!

景安依照吩咐,帶著銀子走了。

景亦文在村口等他。

約半柱香的時間,景安回來了,表示事情已經辦妥,他們這才翻身上馬,趁著夜色,再趕回揚州城。

回去的路上,景亦文意外地在岔道口,碰見了霍容。

她正坐在路邊,哭得好不楚楚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