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容歆綠嗔怪地拍了她一下,「都說好了還裝作來問我得不得閑。」
「阿綠,」杜芸娘故意喊得可憐兮兮,雙手合十作祈求狀,「我知道你定會答應的,對不對?」
「唉……」容歆綠合上醫書,起身,故意深嘆口氣,裝作無可奈何的樣子道:「杜大小姐相邀,我又怎敢推拒呢?我去問問師父吧!」
下午醫館倒也沒有什么事,林大夫交代叮囑幾句,便讓她去了。
容歆綠隨著杜芸娘乘著馬車,行了約有兩盞茶的時間,才到地方。
她們下了馬車後,便有小轎子等在一旁。
饒是容歆綠這半年來,進出過不少王公大臣的家中,現下看見這陣勢,也不禁在心中驚嘆一番:這得是多大的庭院,才需要在家中也乘轎子?
容歆綠在轎中又晃了約半柱香的時間,這才下轎,跟著婆子走過j□j,再穿過月亮門,才到正屋門口。
只聽見婆子輕聲說:「夫人,表小姐和女大夫到了。」
「進來吧!」
杜芸娘的姨母不是什么大的問題,真的只是有些累到了,容歆綠開了些調理身體的葯,告訴丫鬟如何煎葯之後,便又跟著杜芸娘出來了。
一路到大門外,容歆綠回頭看了下那大門上掛著的燙金匾額——都督府。
不知是哪路都督,真真好氣勢。容歆綠心中想著,腳下便要去踩那小凳,准備上馬車。
這時,後方噠噠噠地傳來一陣馬蹄聲,混合著車軲轆壓著青石板路的聲音,又有一輛馬車從相反方向駛了過來,在她們身後不遠處停了下來。
「文哥哥,謝謝你送我回來。」一道嬌糯,帶著些許稚氣的少女聲音響起。聽得出來,她很是開心。
「霍小姐,請進去吧,在下告辭了!」一道斯文有禮的少年聲音隨後響起,不過那聲音有些暗啞,想來少年正處於變聲期。
杜芸娘先容歆綠一步上了車,此時她正掀開簾子,看著容歆綠身後的馬車,奇怪地咦了一聲。
「怎么了?」容歆綠不知她見到了什么,便也跟著回頭,向後看去。
只見那少年穿著寶藍色文官交領常服,頭戴黑色烏紗官帽,腰間系著素銀帶,端得是挺拔俊秀。
他此刻也正轉頭看向她們這邊。
容歆綠看清他面目之後,心中一緊,頓時手腳冰涼。她趕緊轉身,面朝馬車。渾身好像瞬間被凍住了一般,僵硬得一動不動。
「容兒和景大人……他們怎么會在一塊兒?」杜芸娘怕容歆綠不認識,遂解釋道:「那少女是我表妹,便是我姨母的嫡親女兒,那少年正是本朝的新科探花郎景亦文,現在在翰林院供職,是我弟弟思危的至交好友。不過,他們倆在一塊兒……」
後面的話杜芸娘沒有說完,但她笑得曖昧,那意思,任誰也能猜得出。
容歆綠靜靜站立了一小會兒,感覺手腳又恢復了力氣,便抬腳准備上車。
「容歆綠!」
突然,身後傳來景亦文果斷的聲音。
准確無誤地把她釘在原地。
容歆綠原本指望這短短一瞬的照面,他沒有認出自己來,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無奈,只得轉身。
她看見景亦文又朝前走了一小段路,此時離自己,不過隔著三、四人的距離。
她對著景亦文福了福,道:「民女見過景大人,景大人萬福金安!」
說完,不待景亦文有所反應,又急急道:「民女還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還請景大人見諒!」
話音一落,立刻轉身。
景亦文見容歆綠轉身要走,他急了。
自己還沒問她現在在哪兒,他怕自己又找不到她。
眼看容歆綠就要走了,眾目睽睽之下,景亦文又不能去拉住她。
怎么辦?
他急中生智,眼睛一閉,立時向側邊倒下。
容歆綠轉身正要上車,突然聽見身後傳來咚地一聲,然後霍容急呼:「文哥哥,你怎么了?」
她轉頭,看見景亦文直直地躺在地上。
他暈了?
容歆綠想起他一直病弱的身體,立刻慌了,難道現在更嚴重了嗎?
她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景亦文身邊蹲下,抓起他的手腕給他診脈。
脈象正常。
又檢查了他身體的其他地方,一切正常。
那怎么會暈?
「快把文哥哥抬進府里吧,我讓人去請大夫。」
「不行!」容歆綠想也不想便拒絕了,「我就是大夫,我現在帶他去醫館,來,搭把手。」
容歆綠和小廝一起,合力把景亦文架上馬車。車內不大,這下一個坐著,一個躺著,便沒有多余的地方。
杜芸娘就沒跟他們一起。她讓容歆綠趕緊帶景亦文回醫館,自己會讓姨母再派輛馬車。
容歆綠沒有多說,朝她點點頭後,便讓小廝駕車走了。
車內,她又仔細地給景亦文檢查了一遍,發現他除了脈象稍弱外,並未有其他不妥之處。
那怎么會暈倒呢?
她看著景亦文清俊的眉眼,百思不得其解。
兀然,她看見他閉著的眼睛下,眼珠不安地胡亂動著。
容歆綠恍然大悟。
這家伙!!!擺明就是裝的!!!
容歆綠氣得坐直身子,想要離他遠遠的。
可她才剛剛動了一下,手腕卻被他緊緊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