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景亦文進來後說的第一句話,女子一時沒聽清楚,疑惑地看向他,只見他眉頭微蹙,眼神冷漠,很是嫌惡地說:「離我遠點!」
女子有些反應不過來,剛剛還那般認真地看著自己,怎么這會兒又冷若冰霜?
興許是害羞呢?她想。
「爺,您……」
景亦文不待她說完,呼地起身,果斷地,堅決地,開門,走了。
女子看著大開的門,看他堅決不帶一絲猶豫的背影,滿頭霧水:我哪里惹著他了?
景亦文出了廂房直接下到一樓,見杜思危和許崇的小廝坐在靠窗的桌子喝茶,他看了看,沒見到景安,便自己走出春~色如許。
從那軟玉溫香的屋子,直接走到外面,迎面而來的冷風夾著絲絲細雨,讓他立時感覺清新不少。
不知何時,天下起雨來。
這時,一輛馬車駛到他面前,景安從上面跳了下來,「少爺,您怎么就出來了?」他撐起油紙傘,送到他面前,「我一直在馬車上等您。」
「怎么沒在里面等我?車上不冷嗎?」
「冷,可是,」景安抬頭看了看他,低聲說:「里面沒意思。」
「嗯,」景亦文也贊同地點頭,「是沒什么意思。」
他仔細看過那女子凹凸有致的身體,並未有任何感覺和沖動,甚至,在她想要碰觸自己時,有種說不出的厭惡感。
他突然覺得來春~色如許這決定蠢透了!!!
悶悶的雷聲,轟隆隆地從頭頂滾滾而過,雨勢又加大了些。
景亦文抬頭看看墨黑的天,遠處厚厚的雲層中,偶爾會有亮光忽然閃現,轉瞬即逝。
他忽然有些焦急,立刻踏上馬車,吩咐:「去南門大街。」
雷聲越來越大,容歆綠緊緊地裹在被子里,窩在床上的角落里,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這幾年,她都只身一人,碰見打雷的天氣,即便怕得要死,也只能自己硬抗。
「嗚嗚……這什么鬼天氣,都入秋了……怎么還打雷!早知道這樣,我……剛剛睡著就好了!」她躲在被窩里,哭得很傷心,也不知是被這雷嚇得,還是剛巧借著打雷,可以讓眼淚肆無忌憚地流。
景亦文到南門大街林氏醫館的時候,細雨變成了瓢潑大雨,雷聲也一聲緊似一聲。
待馬車剛剛停穩,景亦文抓起車上的油紙傘,急不可待地沖入雨中。
「誒!少爺你……」景安以為又跟傍晚時一樣在車上等著,沒防備少爺竟然下車了。
他趕緊抓起另一把傘,跟著沖了出去。
景亦文手上撐著傘,可雨勢太大了,待到醫館門口的屋檐下時,衣裳下擺濕了近大半。
他絲毫不覺。
收了傘,放到一邊,然後他自己就在醫館的門前站著。
景安在他身邊站了一會兒,見景亦文還是沒有動作,奇怪道:「少爺,我們……不敲門?」
雖說這都已經過了午夜,確實很晚,可是看少爺剛才那火急火燎的樣子,還以為有什么急事。誰知到人家門口了,卻只這么干站著?
「嗯。」景亦文又說:「你若是累,便到車上去等我吧。」
「呃,小的不累!」累也不敢說啊,少爺站在這里,他怎么敢獨自去車上。
「咔嚓……」
天邊一道閃電劃過,接著,悶悶的雷聲滾滾而來。
「少爺,這雨這么大,天又涼,我們不如……到車上去吧,小心您的身體呀!」
景亦文沒有說話。
醫館兩邊的燈籠被風吹得左搖右擺,一點昏暗的光線,也被搖得支離破碎。
他背貼在門板上,抬頭看雨滴,順著屋檐不斷地滴落下來,速度快的,都要連成雨幕,把他圍在這狹窄的門前。
又是一道閃電劃過。
景亦文想起容歆綠被雷聲嚇得滿是淚水的小臉,心中猛然一揪。
這樣的雷雨天……她一定抱著被子,縮在床角吧?!
容歆綠,我就在這里,你不要害怕!
兀地,他想起下午看見的林青笠,不由握緊了拳頭,也許,會有人正在安撫她。
景亦文有些頹然地垂下頭:我現在才來,我……是不是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