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四章 隱忍(1 / 2)

君為下 綠野千鶴 1649 字 2020-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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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開第一頁,上面很文雅地寫了個序,言明這一冊畫卷皆源於一位驚才絕艷的畫師,專供皇家所用,不得流於市井。

樓璟摸了摸下巴,這書應當是布置新房的時候與墨漆小盒一同放置好的,就是不知太子殿下看過沒有。

接著往後翻,第一幅圖乃是兩個男子相擁而卧。畫中看不出兩人的長相,應當是刻意畫模糊了,除卻臉,其他的地方畫得十分清楚,細狼毫筆勾勒的線條,走筆流暢,栩栩如生。

一頁一頁慢慢翻過去,基本上都是圖,偶爾會有一兩句話標注在空白處,比如「初承歡,夫為下者痛楚不堪,不可冒進,徐徐圖之……」

午後的風吹過窗棱,帶著日光的炙烤和初秋的微涼,吹動艷紅色的帳幔,輕輕擺動。樓璟趴在床上,抱著大迎枕和那本《陽宮》,睡得香甜,夢中的景象,旖旎而溫暖。

太子殿下的朝服繁復奢華,當初司禮太監特意教過他,先拆腰封,再解衣帶。樓璟熟練地將朝服一件一件地剝離,身下的人靜靜地看著人,依舊是那張不動如山的俊顏,只是掩藏在發絲間的兩只耳朵慢慢地變成紅色,訴說著他的羞赧和無措。忍不住俯身,吻向那漂亮的胸膛,可是任他怎么接近,都看不清那胸膛的樣子……

樓璟從夢中倏然驚醒,發覺自己還在床上趴著,眼前的書上畫著兩個交纏的男子,被壓在下面的男子弓著身子,脖子上的筋脈緊綳,似是痛苦又似歡愉。一面驚訝自己方才的夢境,一面又忍不住回味,若是被壓在下面的是太子殿下……

身體止不住地熱了起來,樓璟合上書,抬手摸了一把臉上的汗水,一時間有些呆楞。緩緩坐起身來,單手捂住臉,陽光從指縫里漏進來,掌中似乎還殘留著夢中那美好才觸感。

他和蕭承鈞本只是互利的君臣關系,原想著利用自己的樣貌向太子殿下多要些好處,可這才兩天,事情似乎已經有些不受控制了。

想要誘惑人家的,結果自己先被誘惑了……

樓璟頹然地滑了下去,把臉埋到了被子里,他覺得自己長這么大,從沒有這般沒出息過。

蕭承鈞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太子妃把自己腦袋藏起來,像個大蟲子一樣供來供去,不由得失笑,原本沉悶的心頓時輕快了不少。太子殿下在床邊坐下來,拍了拍大蟲子,「不是要午睡嗎,你這是做什么?」說著,眼睛掃到了散落在枕邊的書,抬手拿了過來,「在看什么……」

太子殿下一個「書」字卡在喉嚨里,在看清了書名的時候,立時說不出了。

樓璟從被子里鑽出來,看到太子殿下的神情,頓時明了,「殿下看過這書?」

「成親之前……看過……」蕭承鈞捏著書,放下也不是,拿著也不是,只能僵著。成親之前,宮中會有專人教導太子這些,只是這次成親太匆忙,沒有給他安排通房,這本書他也就隨便翻了兩下,沒料想竟被擱置在了新房里。

看著太子殿下的耳朵,由白變粉,在他的追問下又漸漸變成了瑪瑙色,樓璟就覺得心像被撓了一爪子一樣,特別想上去咬一口。這般想著,他就慢慢湊了過去,正要咬下去,太子殿下突然站了起來,「該去給父後請安了。」

樓璟半張著嘴,看著太子殿下一本正經地起身,一本正經地看著他,只得把嘴合上,爬起來穿衣,裝作沒有看到蕭承鈞那紅暈未消的耳根。

流光溢彩的赤霄寶劍掛在內室的牆上,樓璟伸手去拿,卻被蕭承鈞阻止了,「你現在只是能走路,切莫逞強,過幾天再與父後切磋不遲。」

樓璟想想也是,如今盡快養好傷是正經,討好婆婆這種事,確實不著急,便作罷,空著手去了鳳儀宮。

紀皇後還是那副端肅安然的樣子,在這寂寥的皇宮里一天一天地消磨,他似乎從不覺得無聊。

「昨夜你去了鸞儀宮?」紀酌冷俊的面容帶了幾分嚴肅。

「是,」蕭承鈞恭敬地應道,「昨日御史耿卓入了詔獄,兒臣憂心不已,求見父皇卻被傳召至鸞儀宮。」

皇後沉默片刻,冷聲道:「大婚期間,皇太子不得干政,你的規矩是怎么學的?」

蕭承鈞一愣,立時從椅子上起身,跪了下來,「是兒臣莽撞了。」

樓璟聞言,心中一緊,太子大婚十日之中不必參政,本是一項恩典,歷來賢德些的太子都不會歇滿十天,怎么到蕭承鈞這里,就成了不得干政了?

「這幾日,朝中怕是會越來越亂,切記得,縱使是丞相被下了詔獄,你也不能去跟皇上求情,」紀酌直直地看著跪著的太子,「明白嗎?」

蕭承鈞抬頭,看著皇後冷若冰霜的鷹目,緩緩道:「兒臣謹記。」

「你起來吧,」紀酌嘆了口氣,「凡記得,在你父皇面前,只能示弱,不能示強。」

「是。」蕭承鈞沒有坐下,樓璟也只得站起來跟著聽訓。

皇後看向陪太子站著的樓璟,面色稍緩,語氣也柔和了些,「濯玉也要記得,這宮中的妃嬪比不得你的地位,但凡遇上了,要等她們給你行禮,再回半禮即可,即便是貴妃也分毫不能讓。」

「是,兒臣謹遵父後教誨。」樓璟恭敬地應是,暗自佩服皇後娘娘的手段。

太子示弱,對貴妃禮讓三分,而剛過門又出身顯赫的太子妃,卻按著規矩等妃嬪先行禮,一方面提醒皇上太子平日受的委屈,一方面震懾宮中其他人,讓他們不敢輕慢了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