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這位宴太太神色沉靜,微微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不開口的模樣,倒是相當美麗動人的。
「所以陳總的意思是?」簡昌明出聲。
「請簡先生從中斡旋,將時間往後拖一拖……至少等到宴總回來。」
簡昌明這時候又看了一眼顧雪儀。
「我會盡力。」
而顧雪儀已經從這段對話里,簡單推斷出了中間有什么麻煩。
她提前針對「簡昌明」做過一點個功課,發達的網絡上有關他的信息很少,但還是讓顧雪儀抓住了一些關鍵詞。簡家和華國的政壇有著一定的關系。
華國政壇,也就等同於過去的官場。
簡而言之,簡家和官家有點關系。
陳於瑾言語間提及,「寶鑫」帶來的虧損,對於宴氏來說不值一提,但卻有更大的隱形風險,甚至不能由海外企業來分擔。
也就是說明,「寶鑫」的虧損,一定和官家有關系。
所以,陳於瑾才會提到,讓簡家從中斡旋。
因為這時候簡家能起到作用。
不過陳於瑾話里提到的江家,原來也那么厲害?
那她下手揍江二的時候,倒是下手有些狠了。
還有個宋家,目前沒有任何來往……不過之後應該就會見到了。
「官家」兩個字,對於別人來說,或許很可怕,很具有壓迫感。
但對於顧雪儀來說,倒沒什么感覺。
她上輩子和太多的王公貴族打過交道了……這其中當然也是有學問的。
顧雪儀腦中漸漸成形了一個念頭,唔……不妨試一試。
從古至今,都並不是所有事只有男子才能做的。
「宴太太還有什么想問的嗎?」簡昌明突然出聲。
顧雪儀這才打住了思緒,抬眸看向了簡昌明,她搖了搖頭。
「有關宴總的消息,宴太太沒什么想問的了嗎?」
還是搖頭。
陳於瑾都從中品出了那么一點兒無情的味道。
簡昌明這下也忍不住懷疑起了自我。
當初顧雪儀為了嫁給宴朝要死要活,比明星腦殘粉還要腦殘三千倍。怎么突然一下就跟脫粉回踩了似的?
哪怕當初明明白白是一宗人情交易,但簡昌明心底還是有點微妙的愧疚感。
宴朝生死不知,卻連本該和他親近的妻子,都絲毫不關心他的死活……想起來,到底是有點悲涼了。
「那我讓人送太太回家。」陳於瑾站起身。
顧雪儀點了頭,起身。
兩人並肩往門外走。
等走到門口,顧雪儀才突然想起了什么,回了下頭,淡淡道:「我相信他會活著回來。」這是她今天進門說的第二句話。
當然是場面話,說粗俗點,叫放屁。
但簡昌明的目光卻微微變了。
陳於瑾的步子也滯了滯。
這句話遠比其它哭鬧、焦灼的大喊,來得更有力量……
等跨出小會議室的門,顧雪儀突然又叫住了一個小秘書,從她手中抽走了便簽紙和簽字筆。
轉身就這么抵著牆,飛快地寫了一行字。
她將紙筆還給小秘書。
轉而卻將那張紙條塞進了陳於瑾的掌心。
陳於瑾心口猛地劇烈一跳。
咚咚作響。
緊跟著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指尖的溫熱仿佛還有所殘留……
簡昌明驀地眯起了眼。
走廊上的人也都震了震。
陳於瑾想起來,來之前他交代顧雪儀——「別說話」。
所以,全程她幾乎都很少開口。
但……那並不代表不能開口啊!這時候還遞什么紙條?搞得像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私情,更搞得像是別樣的勾引挑逗……
陳於瑾木著臉展開了手里的紙條。
【陳秘書,你褲子濕了,沾茶水了。】
字體顏筋柳骨,十分漂亮。
陳於瑾:……
顧雪儀神色淡淡,大步朝電梯的方向走了過去。
身後的簡昌明卻是擰著眉,眼皮突突地跳個不停。
顧雪儀和陳於瑾?
另一頭。
被提到的江二照了照鏡子,臉上的痕跡已經消得幾乎沒有了。
江靖最近被禁足在家,無聊得要命,下樓正看見二哥的動作,不由出聲問:「顧雪儀的電話打通了嗎?」
江越頓了頓動作:「宴文嘉應該已經安全返家了。」
潛台詞就是說,顧雪儀沒接我電話。
牛批!
江靖在心底說。
這還真是他頭一次見到,不接江二電話的。
再一想到二哥平時黑著臉,有多嚇人,帶給了他多大的心理陰影,江靖心底不由得冒出了那么一點點心理平衡的帶著點喜悅的小泡泡。
下一刻,江越的手機突然就響了。
江越拿起來,接通,那頭傳出了一直占線的某個電話的主人的聲音:「17號江先生及江先生的家眷有空嗎?」
怎么?
要擺宴請他吃飯?
江越抿了下唇,臉頰還有點隱隱作痛。
他笑了:「有,有空啊。」
對面的江靖卻被他笑得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