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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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社會公共管理課的老師, 剛一走進門, 看見的就是他們校鼎鼎大名的宴四少, 將人壓在桌板上, 一拳又一拳地往下巴上揍。

有人喊了一聲:「四少這是干什么啊?大家不就說一句玩笑話嗎?你這是要把人往死里打啊!」

話音落下, 血滋到了他的腳邊。

老師一驚:「報警!趕緊報警!」

顧雪儀今天看的是《貨幣戰爭》。

她剛看到第五十七頁, 就接到了來自警局的電話。

「宴太太, 宴四少在學校和人起爭執,打了起來。現在涉事相關人員都已經在警局了。對方願意和解。但是四少拒不配合做筆錄……您看,是否能到警局來一趟?」小女警聲音從那頭傳了出來。

面對剛和警方合作過的宴太太, 小女警還是比較尊敬的。

「好的,我知道了。」顧雪儀淡淡應聲,放下書, 起身去換好了衣服。

顧雪儀並不意外。

長到宴文柏這個年紀, 脾氣性格大都已經定型,不是一時間就能改變得了的。

花了差不多二十來分鍾, 顧雪儀的車抵達了警局。

等下了車, 立刻就有小女警引著她往里走。

「我記得你。」顧雪儀說。

小女警忍不住笑了笑:「宴太太記性真好。」

顧雪儀也沖她頷首一笑, 這才推開面前的玻璃門, 走了進去。

留下小女警在原地呆了呆,然後忍不住同情了一把顧雪儀。

這么溫柔的人啊……

有錢人家也要頭疼孩子的教育問題啊!

顧雪儀前腳剛一邁進門, 就有人迎了上來, 驚訝道:「宴太太?沒想到在這里遇見了宴太太, 有點驚喜。」

對方說著,朝顧雪儀伸出了手。

小女警在門外隱約聽見了聲音, 心說宴太太果然很受人喜歡。

門內,顧雪儀定睛看了看。

是裴智康。

坐在角落里的宴文柏,突然冷冷抬起頭,盯住了裴智康伸出去的那只手。

顧雪儀掀了掀眼皮,又拿出了點倨傲的姿態:「嗯?你是誰?」

宴文柏冰冷的目光滯了滯,驟然軟和了下去。

只不過旁邊的人都沒有注意到,他身上這樣細微的變化。

裴智康的笑臉又一次僵住了。

他本來有點生氣,但轉念一想,美人天生就應該有著別人所沒有的特權。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耐心一點嘛。

裴智康臉上的笑容更熱烈了一點:「宴太太貴人多忘事,不記得我了。我是裴智康。咱們昨天才見過。」

其他人聽見裴智康的聲音,這才陸續抬起了頭。

能讓裴智康都放低手段,又稱呼「宴太太」,那還能是誰?就是宴文柏的大嫂顧雪儀沒錯了!

他們的目光紛紛落到了顧雪儀的身上。

但等真正見到了人,剛才還一個個口嗨聊得起勁的人,這會兒反倒將嘴閉得緊緊的。

這位宴太身上有股無形的氣場……連氣質也是獨特的,獨特得讓人本能地生不出褻瀆之心。

「宴、宴太太。」其他人跟著陸續打了招呼,生怕慢了。這要是傳回家里,指不准就要被家長修理。

顧雪儀依舊沒有去握裴智康的手,她冷淡地從他們身上掃過,最後落到了宴文柏的身上。

「宴文柏。」顧雪儀伸手,從背後扣住了玻璃門的把手:「跟我過來。」

宴文柏盯著她的手看了會兒。

這次她沒有再拎皮帶。

宴文柏沉默不語地站起身,跟上了顧雪儀。

顧雪儀推門走出去,對小女警說:「麻煩幫我們准備一個地方,我和他溝通一下,然後再做筆錄。」

小女警忙不迭地應了:「好的好的。」

宴太太能解決的話,那就太好了!

顧雪儀很快帶著宴文柏走到了隔壁的房間。

她轉過身問:「怎么回事?」

宴文柏又垂下目光,瞥了一眼她的手。

她的手上空空,就只有另一只手捏住了一只手包。

宴文柏突然想起來,她如果要揍他的話,好像不用鞭子也行……

「為什么不肯做筆錄?」顧雪儀又問。

宴文柏這才悶聲道:「沒什么,不想做。」

顧雪儀也不跟他著急上火,她隨手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不緊不慢道:「你在宴家生活了這么多年,宴家就教會了你無視社會規則,我行我素嗎?」

縱使是在古代,也沒有仗著高門大戶,便肆意違法亂紀,惹出事,還不配合衙門的道理。

或許其他家族是有,但顧雪儀絕不會允許她的家族發生這樣的事。

濫用權利,不尊重他人,遲早一天會將整個家族都送入覆滅的深淵。

宴文柏咬緊了牙,沒吭聲。

上次和江靖打架進警局,他就見識到顧雪儀的口齒了。她不帶一絲怒意,但開口句句都戳人。

「你昨晚去做什么了?你學到的禮貌,就是教你隨意發一條訊息回來,然後就能夜不歸宿了?」顧雪儀跟著淡淡問出聲。

宴文柏緊緊抿了下唇:「你又要打我嗎?」

顧雪儀頓了頓,淡淡道:「或許你以為我很嚴厲。但在我眼里,你依舊是沒有長成的少年。如果是在一個動物族群里,你仍舊屬於幼崽的范疇。你還不具備強大的自我保護的能力,要是某一個夜不歸宿的晚上,你在外面出了事,宴家趕到不及時,你讓你身邊關心你的人怎么辦?」

宴文柏怔了怔。

誰會關心他?

她嗎?

在她眼里,他像是個需要呵護的幼崽?

宴文柏心底有點別扭,但又像是第一次嘗到糖的甜味兒一樣,心底跟著冒出了別樣的情緒。

「這次不打你。」顧雪儀說:「和他們打起來,應該不是你的錯。」

「你怎么知道?」宴文柏脫口而出。

「裴智康在他們中間。」顧雪儀很不喜歡這號人物,能和裴智康混在一塊兒的,又會是什么好人嗎?這個概率應該是極其低下的。

宴文柏的表情頓時放松了不少,他說:「我昨天去青陽山了。」

「嗯?」

「去拜祭我母親。」宴文柏說完,暴躁地擰起眉,別過了頭。他有點不太適應在別人的面前,這樣暴露自己的隱私和想法。

「好,我知道了。」顧雪儀沒有再追問。

她從那本書中獲知的信息是,宴文柏不是宴朝的親弟弟。可想而知,宴文柏的母親要么是宴父的繼室,要么是宴父的妾……不,用這個時代的話來說,叫情婦。

而從宴朝與他們彼此並不親近,宴家子弟幾乎處於放養狀態,這一點來看,應該是後者。

「今天為什么打架?」顧雪儀問。

聽她沒有再提起青陽山的事,宴文柏也松了口氣。

那並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從小就知道自己在宴家是什么樣的身份,所以格外不願意提起這些。

而今天的事……

宴文柏動了動唇,他又怎么好把那些話復述給她聽?

顧雪儀將他的反應收入眼底,頓時心里有了數。

連偷偷去拜祭母親的事都說了,還有什么是不能對她說的?

「他們議論我了?」顧雪儀問。

宴文柏沒應聲,依舊死死抿著唇。

顧雪儀站起身:「去做筆錄吧,那些話沒什么不能說的。對我造成不了任何的影響。」

宴文柏沒動。

顧雪儀看向他,語氣溫柔了一點:「但我很感謝你維護了我。」她輕聲說:「宴四少又長大了一點,變得更有擔當了一點。」

宴文柏心底猝不及防地燃起了一把火。

把他的五臟六腑都烘烤得溫暖了起來。

宴文柏轉身走了出去。

宴文柏去做筆錄,顧雪儀卻沒有返回那道玻璃門內的房間,而是先走出了警局。

警局附近有一家小賣鋪。

顧雪儀問:「有糖嗎?」

「有,有。你要什么牌子的?」

現代的食品實在五花八門,顧雪儀挑花了眼,她一眼掃過去,說:「小孩兒愛吃的。」

對方給了她一包彩虹糖。

宴文柏很快做了筆錄出來,對面那個被他打了的人也才剛出來。

對方頭上裹了紗布,看著有些凄慘。但見了宴文柏還是神色訕訕的,這會兒倒是不敢放什么厥詞了。一是怕再挨打,二是怕宴家。

這時候裴智康也推開玻璃門走了出來,問:「四少,宴太太呢?」

宴文柏冷冷地盯著他:「關你屁事。」

裴智康噎了下,笑著說:「四少,我和你不一樣。我是很有禮貌的。事情了結了,我總要和宴太太打聲招呼再走的。」

裴智康話音剛落下,顧雪儀踩著高跟鞋走了進來。

「宴太……」裴智康才只來得及開了個口。

顧雪儀走到宴文柏面前,問:「好了嗎?」

一旁的警察笑著說:「都處理好了。」

顧雪儀點了下頭:「辛苦。」

「應該的,應該的……」

顧雪儀把手里的彩虹糖甩到了宴文柏手中:「那就走吧。」

宴文柏條件反射地接到了手里。

他愣了愣,問:「這是……什么?」

「獎勵。」顧雪儀說。

宴文柏攥著包裝袋的手指緊了緊,塑料的包裝袋發出了噼啪的聲響。

他宴四少從來不吃這種甜兮兮的玩意兒……而且還是當著這么多的人面。

宴文柏回了下頭,瞥見了裴智康望著顧雪儀,一副遺憾又向往的模樣。

宴文柏低下頭,修長的手指抓住塑料袋一扯,飛快地拆出了一顆彩色的糖豆扔進了嘴里。

然後他含著糖,走在顧雪儀的身後,不動聲色地擋去了裴智康的目光,嘴里含含糊糊地說:「嗯……好吃。走了……」

裴智康在後面捏緊了下拳頭。

顧雪儀和宴文柏很快走出了警局,上了車。

警局內,裴智康突然回頭問:「漂亮吧?」

大家一時間沒敢答。

裴智康輕笑了一下,也不再問他們,而是問起了那個被打的人:「還疼不疼?不疼的話,走吧,今天所有消費我買單。好歹我也是宴家的親戚,宴少不給你賠罪,我來給你賠。」

那人立馬露出了笑容:「裴少大氣。」

旁邊的人馬上跟著又恭維了幾句。

有那么少數幾個頭腦還算清醒的,心底卻忍不住犯嘀咕。他們之前嘴上是忍不住嗨兩句,但等真見了人,那就不敢生什么心思了。而且人家是誰啊?人家是宴總的妻子啊。怎么剛才裴少還問那樣的話?

這樣……總會出事的吧。

上了車,顧雪儀問:「手傷了嗎?」

「沒。」宴文柏把手往後面縮了縮。

「拿出來,看看。」

宴文柏猶豫一下,拿了出來。

指骨蹭掉了皮,露出了一點粉紅的肉。上面分布著星星點點的血跡。

顧雪儀彎腰取了個醫葯箱給他。她頓了下,說:「上次你和江靖打架的時候,我就想說了。……你為什么會打不過他?」

宴文柏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