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也並不在意。
書包已經放在沙發上了。
宴文宏掃了一眼,徑直走到了衣櫃前,先取了衣物出來准備洗澡。
等走到浴室門口,他才突然想起來自己今天吃了晚餐。
宴文宏繞了一圈兒,也去書架上取了一本天體書,一邊給手機開了機,一邊坐下來慢慢翻起了書。
就這么翻了半個多小時,宴文宏才起身去洗澡。
浴室門關上。
花灑打開。
水聲嘩啦啦地響起。
而浴室外,那只被放隨意放置在沙發上的手機瘋狂響了起來。
浴室內,宴文宏的耳朵抖了抖。
他對聲音很敏感,哪怕是花灑的水聲也擋不住外面傳來的鈴聲。
宴文宏絲毫沒有理會,他按著洗漱台,彎腰想吐。
但下一刻這種嘔吐感又止住了。
他眨了下眼,抬頭望著頭頂暖黃的燈光,又一次想起來。
啊對,我吃了晚餐的。
胃里不是空空的,而是填滿了的……有點暖有點脹。
宴文宏隨手抓起一張紙擦了擦嘴,這才走到了花灑下。
直到他從浴室出來,躺上床,也沒有接起電話。
……
「太太,已經是九點半了。」女佣走到顧雪儀的身旁,低聲提醒。
顧雪儀看書的總是會忘記時間,所以特地囑咐了女佣,到了固定的時間就來叫她。
顧雪儀放下手里的書,抬頭看了一眼掛鍾。
「嗯。」顧雪儀轉身往樓上走,走到一半,她突然頓了頓,轉頭說:「明天讓人過來在三樓收拾一個房間出來,擺一些家具桌椅,我要作書房用。」
總是在沙發上看書,脖頸和腰背的壓力都太大了。
女佣連忙應了聲。
王月躲在角落里,暗自嘆息。
太太真是越來越不拿自己當外人了,不僅吩咐起他們從善如流,現在幾個少爺小姐里,就連小少爺都服從她的意思了……
顧雪儀走過二樓的時候,朝宴文宏的房間看了一眼。
她腦中飛快地回閃過了,在大廳時她詢問宴文宏的畫面。
「我們學校出了一點事……」
「有學生被殺了……」
「……怕嚇著你。」
少年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模樣乖巧,口吻小心,帶著一點歲月靜好般的恬靜味道。
就是差了點負面情緒。
沒有恐懼,沒有焦慮,憤怒等等……都沒有。
少年老成也說得通,但卻和他表現出的模樣,又顯得有一些違和。
顧雪儀按下了心底的猜測,先去洗漱休息了。
第二天,裴智康就又上了門。
他知道宴家人這時候大都不在家……
「我是來請太太去逛一逛鳳興銀樓的。」裴智康笑著說:「他們店最近來了點新貨。」
女佣用驚異的目光看了看他,但還是禮貌地說:「裴少等一等,太太馬上下來了。」
裴智康立刻笑了笑:「好,沒關系,我多等一會兒也沒關系。」
裴智康話音剛落,一陣腳步聲就響起了。
裴智康立刻轉頭迎了上去,他滿面笑容,英俊瀟灑。
「……你,宴、宴文宏?」裴智康一愣。
宴文宏輕點了下頭:「裴少。」
女佣馬上說:「小少爺,太太讓廚房給您准備了早餐。您先吃一點?」
宴文宏愣了愣:「好。」
裴智康神色復雜地目送著宴文宏進了餐廳。
宴文宏對於他,不,應該說,他對於大半個上流圈子的二代三代來說,都是個童年陰影。哪怕裴智康年紀比他大,但也沒少聽人提起宴文宏是個什么樣的天才,一個僅次於宴朝的天才。
如果不是後來他進了封閉式學校,常年不見人影,還不知道要給多少人造成心理負擔呢。
宴文宏怎么回來了?
「裴少有事?」顧雪儀攏了攏身上的針織外套,緩緩從樓上走了下來。
裴智康收住思緒,轉頭看去,立馬重新揚起了笑容,把剛才對著女佣說的話,又對著顧雪儀說了一遍。
顧雪儀挑了下眉:「你有錢嗎?」
裴智康本來想說,我姐給了我一張卡,當然有錢。
但話到了嘴邊,他又咽了下去。
他已經成年了……再說這樣的話,豈不是顯得他也不過是拿著姐姐的錢在花?
裴智康笑著說:「有錢。」
顧雪儀點了下頭:「好,那你等半個小時,我還有幾頁書沒有看完。」
看書?
書有什么好看的?
裴智康不相信顧雪儀的藉口,覺得顧雪儀故意要熬他的。
裴智康笑了笑:「好,半個小時沒關系,一個小時都行。」
然後裴智康就真等了一個小時。
等到後面,臉都綠了。
等顧雪儀重新從樓上下來,裴智康才強行打起了笑臉:「我們現在能走了嗎?」
宴文宏突然插聲問:「去哪里?」
裴智康有點不耐,但還是答道:「宴少,陪太太出去逛逛街,買買東西啊。」
宴文宏:「那我能去嗎?」
他笑了下,笑容有點柔軟。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珠盯著裴智康,裴智康背後沒由來的一涼。
「我已經很久沒有上過街了。」宴文宏轉頭對顧雪儀說。
「走吧。」顧雪儀頷首答應了。
宴文宏正准備邁腿。
顧雪儀突然出聲:「給五少拿件外套。」
女佣愣了下,扭頭看了看,這才發現宴文宏還穿著半袖的t恤。
上個月這樣穿是肯定沒有問題的,但這個月問題變化幅度大,那就說不好了……
宴文宏愣了下,然後低低地說了聲:「謝謝大嫂。」
女佣很快就把外套拿了下來。
宴文宏也乖乖穿上了。
顧雪儀盯著他,又發出了靈魂一擊的詢問:「早上牛奶喝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