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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龍珍被一雙大手死死地按入了水底, 咕咚咕咚直咽海水。
緊跟著她的手背一痛, 本能地脫了力。
年輕男人潛入水底, 面容淡漠, 勾住顧雪儀的腰, 輕松就勾到了懷中。
前後也就不過一分來鍾的時間。
宴朝好整以暇地輕聲說:「我這不就把我太太撈起來了嗎?」
龍珍兩眼瞪圓, 眼底青色的血管微微綳出, 她張了張嘴,但卻吞咽了更多的水進去……
宴……朝……
是,宴朝會水。
但他不是應該在樓上嗎?
他為什么會在這里?
所有人都知道宴朝不喜宴會廳里這樣的勾當。
顧雪儀微微蹙著眉, 坐在小艇上,肩上還披著宴朝的西裝外套。
她不太高興地道:「這人打架,怎么扯頭發?」
宴朝點頭:「太太說的是, 極為沒品。」
龍珍都快喘不過氣了。
她憎惡地看著他們旁若無人地交談。
為了將顧雪儀的死做成和艾德諾一樣的意外, 龍珍提前清走了周圍的人。
她的耳邊除了呼呼的海風,水花聲, 就是宴朝和顧雪儀低低交談的聲音。
宴朝說:「借太太的匕首一用吧。」
「本來就是你的。」顧雪儀又從小皮靴里抽了出來。
匕首外殼精美, 上面還鑲嵌著寶石。
「送給太太, 便是太太的了。」宴朝說著, 伸手接了過來。
龍珍神色驚恐,劇烈掙扎了起來。
她驀地想起了宴朝那句, 我會將傷害太太的人, 片成四千塊, 丟進海里喂鯊魚……
龍珍見過宴朝那雙手拿槍。
見過他緊握成拳。
也終於見到了他捏住刀,指骨依舊修長, 如玉一般。
血很快被海水氤氳開。
宴朝轉頭瞥了一眼顧雪儀,卻見顧雪儀神色淡淡,沒有絲毫的畏懼和嫌惡。
是啊,她心性堅毅,又怎么會畏懼這樣的場面呢?
又怎么會在意,他並不似外表看起來那樣溫和呢?
宴朝面上笑意越發濃厚。
他松了小艇上的鐵索。
「我們該上岸了。」
顧雪儀搭上他的手腕,踩上了索梯。
魚類在海底張開了大嘴。
海面很快歸於了平靜。
整個過程也不過十來分鍾。
從樓上,到甲板,再到海面。
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顧雪儀挑了下眉:「淹死果然省事。」
宴會廳里,黑桃男人轉了一圈兒,又回去了。
老馬洛里問:「怎么樣?」
「看見人掉下去了。」黑桃男人說。
老福勒摸了摸自己的頭頂,這才覺得舒服了。
他拍著肚皮笑道:「我就說啊,要比殺人,我女兒可沒輸過。」她有個叔叔,可就是她親手殺的呢。
宴會廳里的景象越發不堪入目。
也沒有人去請宴朝,就等著一會兒去告訴他,太太失蹤了,可能是掉水里了……
顧雪儀和宴朝緩步走上樓,在走廊里還撞見了一個侍應生。
侍應生怔怔望著他們。
顧雪儀還微微頷首,沖他笑了下。
宴朝眯了下眼。
侍應生打了個哆嗦,腳下輕飄飄地連忙走了。
他們換了一套干凈的衣服。
「得重新辦卡了。」顧雪儀說。
「這個倒是不麻煩。」宴朝說著,從行李箱里取出了一個手機遞給顧雪儀:「先作備用。」
顧雪儀接了過去。
手機並不是新的,有著使用痕跡。
顧雪儀翻了翻通訊錄,一個號碼也沒有。
她正要退出來,卻誤點進了短信。
短信列表很空,只有一排,來自銀行。……這就是他在非洲的時候,收到她副卡消費短信的手機?
顧雪儀點進去翻了翻,一時間感覺還有點奇妙。
她收起了手機,抬頭看了眼掛鍾。
「還早。宴總還可以再處理下事務。」
宴朝應了聲。
手臂間卻還殘留著,將顧雪儀從水里抱上來時的溫熱觸覺……
他摩挲了下手指,這才規規矩矩地坐到了筆記本前,他轉頭問:「太太做點什么呢?」
是啊。
她做點什么呢?
顧雪儀慢吞吞地眨了下眼,這才想起來他們的手機上有個東西叫——游戲。
「……玩游戲?」
宴朝抬手接過手機,問:「玩什么游戲?」
這東西還真是顧雪儀的盲區了。
她茫然了一瞬:「有什么區別?」
宴朝很少玩,但卻有足夠多的了解,他登陸游戲市場,翻給顧雪儀一個個選:「有很多,策略類,動作類,休閑放置類……」
結果兩人就這么湊一塊兒,玩了半天游戲。
轉眼到了傍晚。
封俞的飛機落了地。
游輪宴會廳里的特殊節目也已經表演完畢了。長席擺好,侍者點亮燭台,重新裝扮得衣冠楚楚、長裙曳地的人們,依次進入了廳內。
顧雪儀抬手端起了酒杯。
「這個酒不太好喝。」宴朝說著,另外選了一杯遞給她。
顧雪儀順勢接了過來。
遠處的老馬洛里目光一頓:「……宴朝自己下來了。」
黑桃男人也挑了下眉:「她還活著。」
年輕女人身著黑色長裙,纖腰不盈一握,手中捧著酒杯,美麗的五官被禮帽掩去了一部分。
老福勒看得心驚肉跳。
頓時覺得這個華國女人表面的柔和優雅底下,卻是散發著冷酷狠厲的氣息。
「我女兒呢!」
老福勒手底下的人悄無聲息地分散開,搜尋起了龍珍的下落。
黑桃男人沒動。
她是故意的。
她故意到這個時候才出現,龍珍不死也死透了。
黑桃男人輕嘆了一聲:「應該更早一點殺了她的。」
老福勒氣急敗壞地咬著牙:「那把槍應該給她用!」
黑桃男人搖頭:「她早就看出來槍有問題了。」
「她踏上米國的時候,宴朝還沒有追來的時候,就應該殺了她。」老福勒氣憤地道。
黑桃男人卻懶得再和他說話了。
這時候來後悔有什么用?
當她踏上米國的時候……那時候大家都在看她和哈迪斯的笑話,沒有一個外國人真正將她放在眼里。
「算了。」黑桃男人說:「殺不了她了。明面上,有宴朝撐腰。暗地里,她又過於強悍。無論是從明處還是從暗處,都很難殺得了她。」
「算了?怎么能算了!」老福勒腮肉抖動,兩眼發紅:「梅花沒有了……」
「還可以選新的梅花,就像選新的紅心一樣。」
老福勒沒想到黑桃男人說丟就丟,這么無情。
他摸到了腰間的槍。
黑桃男人嗤笑一聲:「怎么?去殺了她?你抬手那一瞬間,宴朝就能打死你。」
老福勒又頓住了。
而這時候顧雪儀抬頭,微微笑了下。
老福勒背後蔓延開了一片涼意。
黑桃男人其實對龍珍壓根就不在意。
死了一個,他就能扶持起來更多個自己的人。龍珍一心盯著宴朝,總是在不該犯錯的時候犯錯。
空有一身狠,有什么用?
黑桃男人心下嘆氣。
其實像顧雪儀這樣的最合適了。
只可惜,她又不是他的妻子,不能受他擺布安排。
就是宴家同時有宴朝和顧雪儀,兩人聯手,是挺麻煩的……
黑桃男人皺了皺眉。
宴朝沒有帶顧雪儀入席,他帶著顧雪儀徑直去了廚房。他親手做吃的,顧雪儀就在一旁等著看。
等做完了菜,二人就一起上了樓。
「阿克曼謹慎且惜命,和龍珍不同。」宴朝道。
阿克曼就是黑桃男人的名字。
「他不會孤身一人來殺你。」
「激怒他呢?」顧雪儀歪頭問。
他們並排坐著,顧雪儀歪頭時,光落在她的面龐上,看著倒有一分少女情態。
宴朝心道。
她果然故意激怒了龍珍。
「這招對他不管用。」宴朝說著,將菜往她的面前推了推。
「也許只是沒踩著他的雷點。……他怕什么?或者說,他喜歡什么?」
「他不好女色,不玩牌,只喜歡收藏槍。」宴朝頓了下,說:「太太如果相信我的話,就交給我吧。」
他說:「太太在此地孤身一人,我卻不是。」
……
這是來到游輪的第五天。
在黑桃男人的主持下,他們玩了一個游戲。
每一位客人得到一個編號,抽到對方的編號,即可提出要求。
這個游戲,顧雪儀可不陌生。
封俞就因為這個游戲,現在都還欠著她呢。
那些抽到編號的人,一個接一個地提出要求,有些不痛不癢,有些格外過分。
這里沒有人戴面具,也就是說白了,都是看碟下菜。
這時候有個外國男人捏了捏手中的紙條:「343。」
被叫到編號的人站了起來。
外國男人沉沉一笑,說:「我要你殺了他。」
說著,他抬手一指,正好是黑桃男人。
黑桃男人挑了下眉,絲毫不畏懼,甚至還滿臉興味地看著他。
343瑟瑟發抖,哪里敢。
黑桃男人見狀哈哈大笑,說:「不行,要殺我,得自己來。」
顧雪儀轉頭看了一眼宴朝。
宴朝依舊是好整以暇的模樣,他轉了轉手里的抽簽紙:「太太手里的會是我嗎?」
顧雪儀攤開來。
「129,是我。」宴朝笑了下。
顧雪儀看了看他掌心攤開的紙。
「133。」
也是她。
宴朝笑著說:「真巧啊。一會兒太太會提什么要求?」
他話音剛落下,「砰砰」接連幾聲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