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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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顧雪儀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也不短了, 當然知道「包養」是何意。

她怔忪地望著宴朝的面容, 無論從哪個角度去分析, 都無法分析出宴朝的動機, 這樣做的必要理由。

空間里一下變得寂靜了。

宴朝也就靜靜等待著她做出反應, 並不急躁。

還是保姆忍不住了:「……有、有口鍋還在火上呢。」

宴朝應聲起身:「嗯, 我去看看。」

顧雪儀也才如夢初醒, 低聲問:「為什么呢?」

宴朝先進廚房關了火,將鍋里的食物盛出來,然後才又緩緩回到了桌旁。

保姆不知為何, 越發感覺到局促,空氣似乎都變得擁擠了,讓她感到了自己的多余。

偏偏那邊坐著的兩個人, 都是不為外物所動的人, 誰也沒有去留意一個保姆的去留。

宴朝揭開了砂鍋的蓋子,淡淡道:「你這樣聰明, 怎么卻想不出來為什么呢?」

顧雪儀張了張嘴。

「自然是因為我喜歡你。」宴朝說:「喜歡現在坐在我面前的這個顧雪儀。」

顧雪儀一下頓住了。

這對於她來說, 可實在是個新鮮的體驗。

好像從未有人在她面前, 這樣直白地說過吧?啊不, 也是有過的……

顧雪儀久遠的記憶被勾了出來。

丞相家小公子被人從水里撈出來的時候,便是梗著脖子, 朝著她的方向, 嚷嚷著「心悅她要娶她為妻」。

然後讓她大哥二哥來了個混合雙打。

那小公子面容稚嫩, 性情也稚嫩,顧雪儀自然是瞧不上的。

她原以為那是少年人揣著一腔沖動的熱血, 才會說出來的話。

原來宴朝也會這樣直白地說出口?

「快涼了,先吃晚餐。」宴朝卻並沒有要趁勝追擊的意思,他抬了抬下巴說:「我也沒有吃……能一起吃的吧?」

他披著一身風雪登門,給她做了飯。

顧雪儀又怎么會拒絕?

顧雪儀點了頭。

食不言。

兩個人用了半小時的晚餐,保姆也終於找到了自己發光發熱的機會,趕緊上來收拾了碗筷。

宴朝低頭看了一眼手表,說:「時間不早了……能借宿一晚嗎?正好這邊離宴氏大樓還比較近,宴家別墅就太遠了。」

顧雪儀眯眼想了會兒,轉頭問保姆:「客房收拾出來了嗎?」

「好、好了。」保姆忙不迭地說。

顧雪儀點了頭:「那宴總早些休息。」

她猶豫下,還是指了指他的眼眶:「宴總似乎太累了。」

宴朝微微笑開了:「嗯。」

她一點的關心,哪怕只是出自客套,也讓他嘗到了甜意。

顧雪儀飯後在空中花園溜達了幾圈兒,等她回到客廳,宴朝已經倚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保姆收拾了碗筷出來,有點無措。

顧雪儀也沒想到他累到了這樣的地步,就讓保姆取了被子出來給他蓋上。

然後顧雪儀就回房間看書去了。

宴朝睜了下眼,然後才又重新閉上了。

宴家幾個小的等了好久,都沒能等到大哥回來。

而遠在另一頭有時差的米國。

封俞剛剛結束了一通極為隱秘的電話。

他抹了把臉,還有點恍惚。

他一個不干好事兒的神經病,居然會因為手里這副撲克牌,在某一天和黨通上話了!

這簡直太他媽不可思議了!

我他媽竟然還成國家英雄了?

封俞也沒想到,他老子念了一輩子,臨到死都沒能念到的洗白,就這么在他手里輕輕松松地完成了。

封俞站起身,走路都還有點飄,整個人沉浸在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中。

他推門下了樓,哈迪斯立刻抬起頭,恭敬地喊了一聲:「封先生。」

哈迪斯沒想到,死了一個黑桃,迎來了方塊封俞。封俞比黑桃還要陰晴不定,難以捉摸。但這會兒後悔也來不及了,他只能繼續聽從封俞的吩咐。

封俞垂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嗯。」

他可還記得哈迪斯和顧雪儀的那些緋聞,就這么個東西,也配?

哈迪斯的手邊擺著一沓報紙。

封俞一看這玩意兒,眉頭就皺了起來,面色更顯得陰沉不定。

他問:「你在看什么?」

哈迪斯輕嘆了口氣,語氣里透著點奇妙:「……宴和他的太太離婚了您知道嗎?新聞都炸上歐洲的頭條了。報刊雜志都賣脫銷了……」

哈迪斯從來有自知之明。

那位顧女士固然美麗迷人,但從游輪事件過後,他就清晰認識到,自己和那對夫妻都不是一個段位的,頓時什么念頭都不敢有了。

封俞卻仿佛被凍在了那里,好幾秒鍾都沒有再開口。

十多秒過去,哈迪斯聽見了封俞陰沉沉的聲音:「真的?」

「真的。」哈迪斯說。

封俞艱難地消化了這個幾乎不可能的消息。

畢竟顧雪儀喜歡宴朝的事兒,在圈子里太出名了。

又是幾秒鍾過去。

封俞突然毫無預兆地捂住臉哈哈大笑了起來。

「我他媽要回國。」封俞突然說。

果然是個瘋子。

哈迪斯心說。

封俞都大步走到別墅門口,突然又猛地頓住了。

他面色變幻,最後停留在了一個極不甘心的表情上。

「艹,這邊的事還沒料理完。」

顧雪儀之前把他召喚到這兒,就是讓他來做清潔工,負責清掃後續的。

現在事情都沒辦完,他要拍拍屁股回國了,恐怕連顧雪儀的面兒都見不到,還得挨一頓嘲諷……他幾乎都能想象到顧雪儀眼底透出的瞧不起了。

封俞按了按額角,猛地回頭,語氣陰沉地問:「你昨天說,君語社的副社長得到了老馬洛里的暗地支持,不肯配合是嗎?」

哈迪斯沒由來地覺得後背有點涼,他點了頭:「啊,是……」

封俞陰陽怪氣地笑了下:「那就先弄死他。」

哈迪斯倒不奇怪他會有這樣的手段,他奇怪的是,封俞走到一半又頓住了。

這個男人身上可從來不寫著「規則」兩個字。

但現在,他身上卻仿佛被套了個緊箍咒。

他自己還有那么一分樂在其中的味道。

封俞在這邊努力工作,江越在那頭討教江靖……

轉眼清晨。

顧雪儀起床洗漱,換好衣服,從卧室走了出來。

宴朝已經從沙發上坐起來了。

顧雪儀問:「宴總昨晚休息得還好嗎?」

宴朝點頭:「很好。」

顧雪儀想到在國外的時候,他睡沙發就明顯沒休息好。她皺了下眉,不過沒多說什么。

宴朝剛起來,嗓音還有點沙啞,他問:「我能借用浴室沖個澡嗎?」

顧雪儀剛想指外面的浴室,但突然想起來保姆也住在這里,於是手指一拐,指向了自己的卧室:「你自己去吧。」

宴朝點了頭。

保姆很快做好了早餐,顧雪儀吃到嘴里,不自覺地皺了下眉。

的確和宴朝的手藝有出入。

在游輪上,她過慣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全部讓宴朝去忙活的生活,這會兒「大丫鬟」突然換了一個,顧雪儀還真有點不太習慣。

等她吃完早餐,抬頭一看,都已經是十點半了。

顧雪儀怔了下。

宴朝進去浴室都快一個小時了。

她和簡昌明約在了中午十一點半見面。

顧雪儀一下又想到宴朝沒休息好的模樣……總不會在浴室里把腦子磕了吧?

顧雪儀快速起身,推開卧室門走了進去。

但等走進去,她卻愣住了。

卧室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因為遮光性太好的緣故,屋內一片漆黑。

顧雪儀抬手打開了燈。

宴朝正好站在那里,下身圍著浴巾,上半身是光裸的。線條勻稱的腹肌又一次映入了顧雪儀的眼中。

無論男女,對於美色總是有著天生的欣賞。

顧雪儀的目光閃了閃。

他低聲說:「忘記我沒有換洗的衣物了。」

他的頭發被打濕,脫離了定型啫喱之後,就變得松散柔軟了,於是他抬手將頭發向後捋去,毫無保留地露出了額頭。

他身上的最後一絲溫文爾雅消失殆盡,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仿佛都填上了野獸的欲望,整個人都變得具有攻擊性了。

「怎么不打電話叫我?」

「手機在外面。」

「你可以在門口喊我。」

「有保姆,不太方便……」

顧雪儀轉身打開了衣櫃,從里面找了找,找到了一件女式西裝外套,遞給宴朝:「先將就一下,宴總別受涼。」

宴朝順勢接了過去,但卻根本穿不下去。

顧雪儀:……

她這才突然間清晰地意識到,面前的男人,溫和的外表下,裹著的是一具怎么樣高大又強悍的軀體。

「我去給你拿手機,你打電話讓你助理送衣服過來。」

宴朝點了下頭。

顧雪儀走出去,從沙發上摸到了宴朝的手機,然後又往卧室里走。

保姆看得瞠目結舌,心說昨天那個男人自薦枕席應該成功了吧?

哎,那個男人長得還蠻好看的,也特別有氣勢,像個有錢人。這年頭有錢人也需要這么搞了嗎?說起來,他還蠻眼熟的。

宴朝打了個電話給陳於瑾,交代了地址。

然後他在卧室里轉了一圈兒,問:「我能坐嗎?」

「當然能。」

宴朝大馬金刀地在沙發上落了座。

浴巾微微崩開了一些。

也就是在這樣的時候,宴朝輕笑著又提起了昨天的提議。

「顧女士真的不考慮一下,包養我嗎?我十分省事的。」

顧雪儀的目光短暫地和他相接了一瞬。

他的眼眸里像是點起了火,燙了她一下。

顧雪儀扔了條毯子給他。

宴朝輕嘆了一口氣,不過也不著急。這才只是個開頭呢。

宴朝披上了色澤艷麗的毯子。

就這么等了半小時,陳於瑾提著新的衣物到了。

顧雪儀起身去開門。

「宴……顧女士?」陳於瑾結結實實地愣住了,差點拎不住手里的東西。

顧雪儀倒是從善如流地接了過來:「辛苦陳秘書。」

這話,顧雪儀過去從沒少說,但在這會兒說起來,卻讓陳於瑾有點頭重腳輕。

宴朝打電話讓他送衣服,結果卻送到了顧雪儀這里?

宴朝昨晚在顧雪儀這里?

所以他不回宴家?

所以這他媽的怎么回事?

陳秘書在心底罵了句臟話。

才剛冒出來的某個苗頭,一下又被掐滅了。

門很快關上。

陳於瑾轉身往外走,然後陡然間有了個不可思議的猜想……

宴朝將他叫到這里,也許是為了不動聲色地擊退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