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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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宴文柏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 顧雪儀還仰躺在被窩里。

宴文柏那頭呼呼吹著大風。

顧雪儀這頭也噼里啪啦地敲著窗戶。

「大嫂, 你在哪里?」宴文柏在那頭怔了下。

顧雪儀沒有和他說宴文姝被帶走的事, 只淡淡道:「在城郊的一個鄉村。」

宴文柏結巴了:「約、約會?」

「你在哪里?」顧雪儀問。

「我在機場。」宴文柏沉默了一下, 沉悶的聲音難掩失落:「我要去國外……也許待一年, 也許是兩年吧。」

「嗯?」

「學校的手續都辦好了。」宴文柏說完, 還不著痕跡地告了個狀:「大哥說你沒空來看我, 所以我給你打一個電話。」

顧雪儀皺了下眉,心底對畫廊老板和宋圓更有不滿。

如果沒有這出意外,她應該能去機場見宴文柏一面, 到底還是有一兩分情誼在的。

「是到哪個國家?」顧雪儀問。

「是去駐x國大使館。」宴文柏頓了下:「我去做一個隨員。」他背景出身優越,長相氣質也都不普通。作為隨員跟從。一般人只會將他當做來混資歷鍍金的二代。這也正是上面推薦他跟隨的原因。

顧雪儀抿了下唇:「我沒記錯的話,x國好像有些動亂。」

「是。」不過宴文柏倒不怕這些, 他反倒更激起了動力。

顧雪儀沉默幾秒, 沒有勸他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過去的顧家,從來都是敢於人先, 不懼危險艱難。她性子里也刻入了這樣的特點。她又怎么會去勸宴文柏不去呢?

「萬事小心。」顧雪儀沉聲道:「如果遇見無法解決的事……」

宴文柏那張顯得冷漠又桀驁的臉, 這才多了一絲笑意, 他低聲說:「我知道。有些事解決不了, 就要及時找家長。」

「嗯。」顧雪儀也輕輕笑了下:「一路順風。」

宴文柏喉頭頓了頓,還是忍不住說:「謝謝大嫂。」然後似乎是怕顧雪儀糾正他的稱呼, 匆匆就掛斷了電話。

這邊前腳掛了電話。

那邊宴朝就進來了。

男人挾著一身的濕氣, 發絲都被打濕了。手中卻穩穩當當地托著一只碗, 碗身上還印著一只大公雞,不像是這個時代下的產物。另一只手則拎著一個袋子。

「你去哪兒了?不是有傘嗎?怎么還弄濕了頭發?」顧雪儀疑惑道。

「去找了剛才那位劉大媽和紅姐。」宴朝將手中的袋子遞給顧雪儀:「你先用這個。紅姐給的。」

顧雪儀拆開一看。

寫著「七度空間」。

雖然顧雪儀不了解這個品牌, 但也認出來了這是衛生巾。

她松了口氣,立刻就掀開被子,慢吞吞地起了身。那種黏膩的濡濕感緊緊貼著她。顧雪儀頓了下,忍不住問:「是不是弄臟了?」

「嗯,沒關系。明天洗了就好。」

「嗯。」

顧雪儀眉頭還是皺著的,但是也沒辦法了。

她匆匆進衛生間換好了,然後才走了出來。

光是這么一個來回,就差不多耗光她的力氣了。

宴朝單手扶著她,穩穩當當地扶著她回到了床上,然後才將另一只手中的碗遞向了他:「紅糖水,有點燙,慢慢喝。」

顧雪儀也的確想喝點熱的,立刻就坐直了,伸手就要去接碗。

宴朝卻沒給她,說:「我端著,碗身不隔熱,燙。」

顧雪儀低頭去看他的手。

宴朝的指腹間已經起了淺淺一層紅。

「你不會覺得燙嗎?」顧雪儀掰了下他的手指。

顧雪儀的膚色雪白,連手也是冰涼的。宴朝抬起另一只手,反攥住了她的手指,輕輕摩挲了一下她的手指,道:「我的手上有繭,對熱度自然沒那么敏感。」

顧雪儀掰開他的手指,這才仔細看了一眼。

正如宴朝所說,他的指節乍看生得很好看,細看卻會發現指腹、虎口、掌心都有不同程度的繭。

宴朝收了下手:「都是繭,不好看。」

顧雪儀倒是覺得有幾分親近。

顧家人哪個手上沒有繭呢?

日日習武,手上的繭反倒成了顧家功勛的見證。

顧雪儀忍不住問:「宴總過去除了練槍法,還會練別的嗎?」

「嗯。國內禁槍。如果遇見危險,當然只有用別的辦法。」宴朝說著,將碗送到顧雪儀唇邊:「先喝一口再說話,小心燙。」

顧雪儀湊近了碗,熱氣熏臉,顧雪儀不自覺地眯了下眼,有點不舒服。

「感覺還是燙的。」顧雪儀皺眉說。

宴朝聽出了她語氣里的一點抱怨味道,忍不住輕輕笑了下。

便將之當做撒嬌好了。

宴朝低笑著道:「那我替你試一試?」

顧雪儀:「嗯。」

顧雪儀又問:「所以還練什么?」

她怎么對這個萬分好奇?

想到先前,她知道他的身手不錯,第一反應也是要和他切磋。

她果然是出身將門吧?

宴朝好笑地答道:「我練過拳。」

「難怪指骨上也有點繭。」顧雪儀道。

「還用過九節鞭、刀……」說到這里,宴朝先低頭喝了一口:「不是很燙了,就一點點。你慢點喝。」

顧雪儀應了聲,這才低頭喝了一口。

等那口紅糖水混著姜味兒下了肚,寒氣被驅散了不少。顧雪儀這時候也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方才的口吻真有點嬌氣了,好像真拿宴朝當大丫鬟使喚了。不,比使喚大丫鬟還要過分些。

顧雪儀正發怔的時候,宴朝的聲音就又響了起來:「你會什么?」

顧雪儀道:「鞭子,弓箭,馬術。」

「難怪你打槍的准頭那么好。」宴朝道。

顧雪儀輕挑了下眉:「我原先投壺也是很厲害的。」

「嗯。」宴朝應聲,低聲道:「再喝一口。」

顧雪儀就又低頭喝了口,才接著道:「原先還有與我們家中交好的姑娘,可惜我不是男子。」

宴朝心道。

幸而不是男子,不然他該上哪兒去娶妻?

宴朝淡淡笑了下,說:「厲害的人,豈有男女之分?」

顧雪儀點頭:「我父親也這樣說。」

宴朝連忙捧了一句:「他老人家高見。」

顧雪儀歪頭盯住他,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宴朝真的有意思極了。

「你把剩下的喝掉,我再下樓去做吃的。」宴朝將她輕笑的模樣納入眼底,只覺得窗外的雨雪都消失不見了,轉而是心底相繼盛開了無數的鮮花。

顧雪儀點了頭,就著碗喝光了。

宴朝起身往下走。

顧雪儀實在忍不住心底的好奇,叫住了他:「宴總不會覺得累嗎?」

「嗯?」宴朝頓住腳步,轉頭看她。

「其實宴總可以喜歡別的人,以宴總的身家地位、容貌才智,也不必做到這樣的地步。」

顧雪儀再不通情愛,卻也知曉宴朝為她做了什么。

顧雪儀又重復了一遍那個問題:「宴總不會覺得累嗎?」

宴朝沒有急急地表明心意。

他淡淡反問:「如果讓你放下心中的家國,不再去理會家族子弟是否成才,是否走上了正道,遇見國家危難也充當沒看見。只盯著自己手里的權勢與資本,只管攬權、賺錢。你願意嗎?」

顧雪儀的眉頭越擰越緊:「自然是不願意的。」

「你將宴文嘉幾人帶上正道,粉碎紅杏,與我一同擊殺撲克牌……如今又投資了許多與國家建設息息相關的企業、項目,你會覺得累嗎?」宴朝又反問。

「不會。」顧雪儀道。

這些事早已刻入她的骨子里,於她來說就如吃飯喝水一樣,不僅不會覺得累,還會從中獲得快樂。

宴朝盯著她,道:「家國於你,就是你之於我。」他問:「我又怎么會覺得累呢?」

顧雪儀怔住了。

她心底只裝得下那些東西,她自然明白那些東西對於自己來說的意義。

那么交換一下,她對於宴朝來說……就像是那些東西一樣嗎?

顧雪儀輕輕眨了下眼,再看向門邊,宴朝已經下樓去了。

宴朝走後,顧雪儀獨自躺在那里,沒一會兒就又感覺到冷了。

女人在這上面實在避免不了受罪。

稍微一著涼,就容易引起腹痛、四肢酸軟,甚至還會伴隨情緒低落……過往,顧雪儀都是待在家中養尊處優,熬上一日也就過去了。但這回卻嚴重了太多……

宴朝打發三子去地里挖了菜,然後用家里剩下的一點豬肉,做了簡單的菜。

三子渾身狼狽地蹲坐在客廳里,望著廚房的方向,忍不住咋舌:「這真是個有錢人啊?」

畫廊老板目光閃爍,咬著牙說:「真是。現在國內就他最有錢了。」

「首、首富?」三子瞠目結舌。

畫廊老板又是嫉妒又是畏懼地道:「哪里單單是首富兩個字就能概括的?」他頓了下,看向了一邊的宋圓:「當初你們是賭對了的。」

宴朝掉過頭來追求顧雪儀,還真是真心實意的!

不僅真心實意,都差不多放下一切身段了!

顧雪儀作為一道樞紐,將整個宴家牢牢連接在了一起。綁架宴文姝,自然就會引得宴家跟著動起來。這步棋的設想是沒錯的。

可錯就錯在……

他們還是太低估了宴朝的手段。

哪怕是他根本看不上眼的私生子弟妹,他也牢牢掌握在手中。背著保鏢把人綁走,再扔了手機,拆去身上所有可能有定位的東西……都他媽沒用!

畫廊老板心里越想越氣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