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起步(1 / 2)

將夜 貓膩 2066 字 2020-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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艱難負重前行,每一次抬足揮臂,仿佛都要用出全身的力氣,行老在書院後山石徑上的年輕人們,就像是被棉線提著的木偶。雖然看不到他們的表情,但留在書院里的人們,仿佛能夠清晰體察到他們此時承受的痛苦。

二層樓選擇學生的方式,竟是這樣的簡單,簡單的背後卻又是這樣的神奇。來自世間各處的優秀修道青年,一旦踏上那道斜斜石徑,便會變成笨拙的提線木偶,這個畫面觸目驚心。除了當事者之外,沒有誰能猜到山道上究竟發生了什么,即便是神官莫離這樣浸淫修行世界多年的大人物,在沒有親身感受之前,也不敢妄加猜忖。

不過所有人都相信書院不可能讓這些年輕人受到真正的傷害。看著這些單調枯燥的畫面看的久了,難免覺得有些乏味無聊。看書院石坪四周人群的動靜,應該不會再有人站出來嘗試攀登書院後山,包括各國使節在內的大人物們都輕松了些,開始在遮光涼傘下左傾右顧,與人攀談。

書院准備了些簡單吃食,大人物們還自帶了婢女隨從,一時間很多茶湯小食便被擺到了桌案之上,把聊興又助了幾分。

各國使臣聊天的主要對象,不外乎是親王殿下李沛言與公主李漁,還有就是天諭院副院長莫離神官。對於天下無任何勢力敢稍櫻其鋒的大唐帝國及西陵神殿,這些周邊的國家向來表現的極為溫柔而臣服,至於向哪邊臣服則完全不是他們考慮的重點,因為這種臣服至少在現在必須是雙面的。

除了與大唐帝國及西陵神殿搞好關系,各國使臣今日來到書院真正重要的原因,是想看看本國有什么年輕人才遺落在外,若本國有人能幸運進入二層樓,他們當然要好好交好籠絡一番,即便沒有人能夠進二層樓,但只要確有修行才華,他們也要替各自的朝廷加以留意。

來自大河國的使臣,正與身旁西陵神殿某位執事聊的眉飛色舞,極完美地把謙卑隱藏在大笑聲與精妙馬屁之間,忽然間看著遠方挾塵土而至的那道土龍,不由面色驟然一變,霍然站起身來,看著那處顫聲道:「這是怎么了?」

所謂土龍,其實是四名抬著擔架的書院執事,因為速度太快,腳下靴子踏破青草,踢起黃土,所以才會有這煙塵滾滾,飛龍貼地而走的氣勢,只看那四位書院執事,端著擔架遠自山中而來,竟不須片刻便抵達前坪,而他們則是氣不喘臉不紅,顯得極為平靜,看得出來這些年應該是沒少做這事。

大河國使臣捂著額頭,不可思議看著擔架上那個昏迷不醒的年輕大河國修行者,連聲哀嘆,怎么也沒有想到,今日書院二層樓之試,第一個敗下陣來的居然是本國子民。

確認敗卻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敗的,這才是令人郁悶的真實原因,使臣走到擔架旁,惱火拂袖問道:「登山登山怎么把人都登的昏了過去?」

擔架旁一名書院執事面無表情回答道:「在書院里,昏迷是很常見的事情,登樓都會吐血,更何況是登山。」

「麻煩您讓讓。」書院執事極不客氣地推開大河國使臣,抬著擔架,繼續向書院後方跑去,又帶著一道黃色的土龍,留下幾句不怎么清楚的抱怨。

「讓讓,開水。」

四名書院執事用擔架抬著第二名登山者歸來,自有書院教習拿著姜湯葯物等候。

「讓讓,今天的開水肯定特別多,別擋道啊!」

書院執事再一次歸來,手里拎著擔架的柄。他們的開道呼喝聲,絕對要比大唐官員出行時的回避肅喝更加豐富多彩。

看到這一幕,想起去年的那很多幕畫面,豬由賢忍不住回頭看了寧缺一眼。

寧缺看著在後山與前坪之間往返奔跑的四名執事,微微張開了嘴。這畫面對於他來說,非常熟悉,甚至有些溫馨,然而去年登樓時的遭遇終究是經年的痛,直接讓他的手指開始顫抖起來,胸腹間生出些惡心欲嘔的感覺。

他面色微微發白,痛苦嘆道:「居然還是你們四個人啊。」

書院後山未被雲霧遮蔽的區域里,石徑上的年輕修行者們越走越慢,不時有人痛苦地昏迷倒地,然後被迅速抬離。謝承運走在中段,雖然艱難但還在堅持,那位來自月輪國的年輕僧人則顯得相對輕松一些,破爛僧袍隨山風飄搖,走在登山隊伍的最前端,不時東看看西看看,不像是在看風景,更像是在尋找什么出路。

隆慶皇子雙手負在身後,登山看景一路施施然而行,不斷超過前方的登山者。他的臉上沒有驕傲沒有輕蔑,只是一味平靜,無論超過多少人或是看到山道旁昏迷的年輕修行者。即便在超過那位年輕僧人時,也不曾用余光看對方一眼。

山徑盡頭是一片濃濃的迷霧。百度將夜吧歡迎您

留在書院里的人們沉默無聲,看看遠處斜斜山徑,疑惑並且震驚於那道山徑的神奇,猜忖著那里究竟被書院設下了怎樣的禁制,竟能讓這些來自各國的優秀年輕修行者們邁步如此艱難,如此痛苦。站在角落里的寧缺也在思考分析,但他關心的重點並不是山道,而是山道盡頭那片濃霧。

隆慶皇子已經到了霧前,那么他稍後如果要登山,最低目標也必須要進到雲霧之中,既然如此,無論那條斜斜山徑有何艱險困厄,都與他沒有任何關系,他必須走過去。

來到彌漫山腰的濃霧之前,隆慶皇子沒有任何猶豫,就這樣平平常常地走了進去。稍後片刻,那位東瞧瞧西瞧瞧,顯得格外好奇的月輪國年輕僧人,也來到了霧前。看著眼前不知深幾許不知藏著多少萬年古樹山魂的雲霧,先前一直表現的有些漫不在乎的年輕僧人,臉上浮現出前所未有的凝重神情,靜靜看著霧氣,遲遲沒有邁出一步。

隆慶皇子消失在山霧之中,之後很長時間都沒有第二個人能夠走完山腰下那段石徑,走進霧里。

想要進入書院二層樓的登山者,已經有一半被那四名執事抬了回來,只剩下謝承運等廖廖數人還在山徑下段艱難地攀行,至於那名展現出來不俗境界,被某些人寄予厚望的月輪國年輕僧人,似乎遇到了某種難題,站在霧氣邊緣猶豫不前。

看著當前局勢,書院里觀看登山的人們心中已經有了判斷,沒有誰能夠戰勝隆慶皇子,雖說這是事前很多人意料中事,但眼看著這幕發生,眼看著隆慶皇子遠超同儕的實力,眾人依然難免有些震驚無語。

「西陵神殿果然不愧是修道萬宗之祖庶民敬奉之地,天諭院則不愧為世間玄學妙境,隆慶皇子翩然登山,如此天人之姿,豈是其余人等所能比擬?」

燕國使臣看著自家皇子傲然眾人,早已得意到了極點卻不忘半側著身子,把西陵神殿眾人好一番吹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