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書痴世界觀改造的第一次驗收及花痴的傷慟(1 / 2)

將夜 貓膩 2194 字 2020-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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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萬事萬物,無論人貨感情生活,最怕的便是比較?大河國少女們在唐營外自擇平地宿營,雖然稍嫌冷落冷清但也覺著還算清靜,並沒有太多的不滿意,但當她們走進天諭院諸生所在的華麗帳蓬後,縱使心境再如何恬淡,再如何不講究身外享受,看著那些陣設用具和精致食物,依然不免覺得有些難過。

同樣都是奉西陵神殿謅令而來的年輕人,為什么她們這些墨池苑弟子在燕北邊塞軍營里沒有好營地,承擔艱難任務出生入死終於來到王庭卻依然沒有好營地,而這些天諭院的學生坐著馬車哼著歌喝著茶水來到王庭卻能有這么好的待遇?

尤其是回想起當日草甸下方那場與馬賊的血戰,想到自己等人在營地里苦苦支撐隨時可能死亡的時候,這些天諭院的學生正在草甸上方的座騎之上冷眼旁觀,大河國少女們愈發覺得難以接受,情緒低落異常。

坐在她們對面的天諭院弟子並不難過,也沒有什么低落情緒,臉上更看不到對於馬賊劫掠一事的羞愧,他們端著荒原上珍貴的瓷碗緩緩飲著茶,盡著多人的本分與大河國少女們溫和敘話,言語間淡著股若有若無的優越感。

天諭院乃是昊天道門的研習書院,由西陵神殿神官親自負責教授,千萬年來不知培養出多少名留青史的大人物,近些年來,便有道痴葉紅魚和隆慶皇子這兩名擔任神殿裁決司司座、聲震天下的強者。在這些年輕弟子們心中,除了長安城南那座書院,世間哪里還有第二個地方能與自己所在天諭院相提並論?

大河國少女們強忍著難受與恨意,天諭院學生們只顧著展現自己的風度與驕傲雙方話語之間自然不可能投機,卻也沒有因此產生什么矛盾沖突只是漸漸不再交談分為兩列只與同門說話交談,就如看不見對方一般。

反正今日他們不是主角,真正的主角早已進了大帳深處,那道華麗屏風之風,那兩位少女的對話才是今天最重要的事情。

穿著墨池苑弟子服的寧缺,坐在下方一張椅子上,側著身子與天貓女不知在輕聲說些什么,天貓女清稚可愛的小臉上,不時浮現出匪夷所思和興奮的神情,小手輕輕撫摩著身旁一個方方的匣子看上去極為小心翼翼。

難道這便是書痴莫山山送給花痴陸晨迦的禮物?

天下美人無數最出名的只有三人。

按照世間好事者的說法,月輪國公主花痴陸晨迦、大河國王書聖淑靜賢貞的關門女弟子書痴莫山山,還是西陵裁決司那位道痴葉紅魚,並稱為天下三痴。

每個人眼中的美都不同,自然沒有所謂最美之人,之所以有天下三痴的說法,更多是因為這三名少女痴於某境,修行境界高深,更有深厚背景。

大帳深處那道華麗屏風之後,莫山山面無表情看著對面那位穿著淡黃斜襟衫的美麗少女說道:「當舊你在草甸之上。」

陸晨迦此時正在用心修剪一盆異種七辮花的枝葉,聽著這話,她抬起頭來微微一笑說道:「這便是王妃愛若珍寶的一盆花,可惜抽丫之初便養植不得法,根莖無精神,花開自然無hun,淡的令人心痛。」

這位月輪國的公主自幼醅愛花草,在王宮遇著那完美男子之前,花草便是她生命里的全部分,甚至比她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

因為與隆慶皇子的情事,因為愛花如痴,世間人都知曉她的聲名,但世人談及她時,首先還是不能免俗的談到她的容貌。

花痴陸晨迦很美,睫毛眉眼無一不美,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上去都很美,面且她一個人身上竟是集龘合了很多和美感,就像是一盆精心培育出來的名花,在春風里花瓣微顫,有時含苞有時威放有時承lujiao羞,美不勝收。

書痴莫山山則與她截然不同,她的雙眉細而濃郁,就像是墨筆畫出來一般,目光雖然散漫卻真正明澈,沒有一絲雜意,雙chun微抿時便是一道線,微圓的臉頰看上去更沒有傳統美人的特征,但這些看似尋常無奇的細節組合在一起後,哪怕她的表情再如何木訥,都顯得那樣的好看。

寧缺第一眼看到她時,心里便做如此想法,別的任何形容詞好像都不能准備形容這位大河國少女的容顏,甚至會顯得多余,只能贊她一聲好看。

這種好看不像陸晨迦的美那般動人,那般清晰,卻因為沒有任何殺傷力,對任何人的眼眸都不會造成格外的負擔,而會令觀者感到輕松。

這種好看,可以好好地看。

莫山山好看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她看著陸晨迦平靜說道:「殿然你承認當時自己在草甸之上,那么這件事情就沒有什么好說的了。」

陸晨迦靜靜看著她,微笑說道:「莫姐姐,你是不是想問我什么?」

「你承認的如此平靜,何必再問?但既然你堅持要我問,我便問。」

莫山山的表情很平靜,眸子里看不出是怒還是喜,就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那般說道:「你當時既然在草甸上馬車中,自然知道下方的營地正在被馬賊圍攻,你也應該知道營地里有我墨池苑的弟子,你為什么不讓神殿騎兵來援?」 <,說道:「入荒原後,我的身份只是一名普通天諭院學生,又怎么能命令神殿騎兵?」

莫山山淡漠看著她,又像是看著她身前那盆花,說道:「你如果只是一名普通天諭院學生,這時候你就應該在外面等候,哪里有資格和我對坐談話。」

陸晨迦微微蹩眉,覺得對面的白衣少女和回憶里的書痴有了很大的差異。

莫山山毫不理會她的心理活動繼續冷淡說道:「神殿騎兵歸裁決司管,你是隆慶的未婚妻他們憑什么敢不聽你的命令?」

她看著陸晨迦漠然說道:「你若不想說草甸那舊的事情,我便不說,你既然要說,那便不要這般胡說,你是花痴,又不是白痴。」

陸晨迦還是沒有說話,緩緩放下手中的小剪,專注地看著對面的莫山山,眼眸里浮現出一抹笑意,心想什么事情讓書痴居然變化了這么多?

莫山山的這些指責談不上如何犀利因為無論是誰都能想明白當日草甸上究竟發生了什么,花痴陸晨迦無論當時是沉默還是如何,都應該承擔起怎樣的責任。

陸晨迦並不在意這些指責,她更在意的是莫山山此時的表現。

按照她的記憶以及世人的認知,書痴是一個終日跪坐在筆墨紙硯之前,不問世事不知世事,有任何想法都會因為覺得麻煩而不肯說出口,淑靜沉默到了極點的人。

她本以為今日邀莫山山相會,對方因為馬賊一事再如何憤怒,也不會當面指責自己,然而沒有想到對方竟然表現的如此直接而強硬。

陸晨迦靜靜看著她,沉默很長時間後開口說道:「莫姐姐,你變了,變得直接了很多,也刻薄了很多,實在是令我感到很意外很吃驚。」

莫山山認真思考片刻後回答道:「我不知道直接有時候會有刻薄的效果。」

陸晨迦看著她輕輕嘆息一聲,微澀笑道:「沒想到連你也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