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小密探的前途(2 / 2)

將夜 貓膩 1636 字 2020-11-10

寧缺聽著這話,忍不住搖了搖頭。在旅途車廂中,他第一天教這位書痴少女的事情中,便有打人一定要打死的千古真理,討要公道反欺負人這種事情,和打人的區別也不大,既然要撕開臉,當然要把對方羞辱至死才好。

他看著案幾畔又准備開始練字的書痴,忽然發現自從進入書院後山,自己痴於修行竟把筆墨淡忘了很長時間,忽然間他又發現了一件事情:自那日慘烈營地馬車間自己替書痴梳過一次頭發後,她便一直保持著這個發式,黑色秀發簡單束在身後,那張白皙好看的臉清楚顯露在外,愈發顯得婉約清殺。

酌之華對眾人說道:「午後神殿召集會議,商議援助王庭以及明年對荒人用兵一事,各宗派弟子都要參加,大家早些用飯,不要耽擱了時間。」

草原人以羊肉為生,他們的飯里並沒有米飯,王庭雖然對來自中原的人們表現了足夠的誠意,但最精貴且數量不多的米飯,當然要優先供應神殿以及唐軍,所以墨池苑弟子們今天的午飯依然是油糊糊的羊肉以及羊『肉湯

哪怕翻著花樣做,羊肉終究還是羊肉,離開碧藍腰海後,這些少女們幾乎就沒有吃過別的東西,昨日又在格慕慕大會上吃了太多新鮮玩意,這時看著滿盤羊肉便覺得有些難以下厭工

只有寧缺依然吃的認真細膩,都說窮孩子早當家,那么小時候便遇著罕見飢荒被折磨的生死不如的孩子,長大後絕對不會有任何浪費食物的舉動。

在緩慢咀嚼的同時,他的大腦也在快速運轉,想著別的事情。草原上的馬賊集體來殺,說明白巳的身份肯定已經曝,只是不知道曝光到了哪和程度,現在王庭上究竟有多少人知道自己的存在。東面唐營里全部都是東北邊軍的精銳騎兵,那位長安城來的舒將軍和夏侯有怎樣的關系?按照陛下臨行前的密旨分析,一旦自己表明身份,舒將軍的屁股應該挨著自己的屁股坐在一邊吧?

至此時,他依然沒有想到大黑馬也是自巳身份敗露的一大可能,不得不說偉大的皇帝陛下和瀟灑的春風亭老朝,這二人一生識人無數,卻偏偏在寧缺的使用上出了大問題,他若為將必能刀砍四方,可若是去當金牌小密探則是相當失敗啊工

吃完牛飯,擦干凈油糊糊的嗜,寧缺從天貓女處拿過那個微重的方匣子抱在懷里,在冬日陽光溫暖的照楠下,向王庭左近處的熱鬧地帶走去:格慕慕大會匯聚了極大人流,有人自然就有買賣,那片熱鬧草場,便是行商聚集的地方,除了鄰近部族賣貨之外,還有數支勇敢的中原商隊,不知打通了什么環節,竟也跟著神殿的談判使團一到來了此處:

他懷里方匣子里的東西,是一位燕國商人專程用來討單於王妃歡心的貨物,昨夜他出了一百兩銀子高價,甚至還搬出花痴陸晨迦的名義,才極勉強地買到手中。

莫山山既然不想用這個,東西,他也沒辦法帶回長安,自然不舍得它就在這寒冷的荒原之上活生生凍死,所以決定去找那個燕國商人退貨,哪怕只退八十兩也是好的,雖說他現在已經是長安城隱形的大富翁,可一百兩銀子這么大的數目,別說回去後沒辦法向桑桑報帳,便是他自巳也會覺得心痛。

然面還沒有走到那處,他便被人攔了下來。

聽著四周漸漸匯集過來的腳止聲,看著身前那名表情冷漠驕傲的天諭院學生,寧缺忍不住挑了挑眉頭,心想這些人畢竟是昊天的信徒,想來不至於像長安西城混混那樣堵街完成便抽刀開扁,於是他沒有任何動作。

十幾名天諭院學生把寧缺圍在了中間,站的看似松散,實際上把他所有可能的逃跑路線全部擋住,不過正如寧缺所料,這些人沒有沖上來把他暴揍一頓,他身前那名驕傲的天諭院學生甚至還極有禮貌的行了一禮。

那名天諭院學生說道:「這位墨池苑師兄,能不能方便去見一個人?」

寧缺完全相信,如果自己這時候說不方便,那么肯定接下采發生的事情,就非常不方便讓小朋友們看到,他並不害怕什么,但猜到能動用這么多天諭院學生乘請自己相見的人,應該是那位少女,所以笑了笑很老實地跟了過去。

在營帳外圍一片殘著星星綠意的草甸上,月輪國公主陸晨迦坐在一匹雪白駿馬上,抬手示意諸人回避,草甸上便只剩下兩人一馬。

她居高臨下靜靜看著寧缺,神情顯得有些古怪,過了很長時間才輕聲說道:「我與山山相識多年,雖說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面,但依然有書信往來,很奇怪的是,今天在帳內與我說話的書痴,竟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寧缺沒有想到馬背上的少女,竟會如此直接開始問話,不免覺得有些突然,甚至還采不及仔細觀看這位傳說中的美人究竟長什么模樣。

陸晨迦也不等他接話,目光微凝說道:「她說是從某人處學到了很多東西,我很好奇那個,某人究竟是什么人,所以冒昧異你過來相詢。」

寧缺微微一怔,誠懇回答道:「我不知道殿下您在說什么。」

陸晨迦舉目望向原野遠方,看都沒有看他,說道:「我也不知道,大河國墨池苑什么時候多了一個你這樣的男弟子,你……究竟是誰?」

寧缺握緊雙拳,在心中苦澀發誓,回長安城後如果陛下還要白己當什么密探,自巳絕對不會再次遇蠢答應,哪怕造反也在所不惜,因為那樣也許死的還會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