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一刀破樊籠(1 / 2)

將夜 貓膩 2175 字 2020-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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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簾掀起……風夾著雪花飄了講來,昏黃不知何物燃燒而成的日火堆驟然瑟縮,似乎快要熄滅,室內的溫度急劇降低,蓋著皮褥的荒人母子口鼻處吐出的濕氣,瞬間變成了白霧,但似乎並沒有馬上醒采。

三名神殿裁決司的黑衣執事,沉默看著幽暗火光映照下的荒人母子,聽著這面道悠長的呼吸,緩步向前,籠在黑袖的雙手向前探出。

忽然間皮褥掀起,那名荒人婦女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把小弩,對准最前面那名黑衣執事摳動了弩機,原采她早已經醒采,只是在等待一個突襲的機會。

嗖的一聲,鋒利的弩箭射至那名黑衣執事身前。

黑衣執事衣袖一卷,如烏雲驟臨。

那枝弩箭進入袖雲後,竟瞬司變得無影無蹤,不知去了何處:

緊接著,這名裁決司執事的衣袖黑雲深處亮起一抹光,一枝極窄極細的道劍在極精湛的念力控制下,刺破那蓬微弱火堆上的火苗,刺向荒人婦女的胸口。

然而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那名荒人婦女身體驟然一傾,那枝窄細道劍沒有刺進她的胸口,而是擦著她的肩頭飛了過去。

婦人肩上的皮袍在劍尖撕開,內里微黑的肌膚出現一道極淺的傷口,傷勢並不是太重,仿佛她的皮膚比鋼鐵更要堅硬一般。

三名裁決司執事察覺到了帳內的詭異之處,身周一陣急劇的念力波動,其中二人向陰暗角落里望去,目光陰沉,先前那名黑衣執事,左手探出衣袖凌空一抓,把那名劃洲醒采,神情依舊懵懂不知的荒人小男孩兒隔空拖到自己的腳下,召回那枚道劍,沉默而毫不猶豫地一劍向下直扎小男孩兒的咽喉。

荒人婦女被擊倒在地,雖說外傷並不嚴重,但道劍上附著的某和奇異力量,讓她身體驟然虛弱,眼看著自巳的孩子要被那把窄劍釘死在地面上,卻根本無力援救,不由發出一聲瀕死母獸般的痛苦悲傷嚎叫。

鋥的一聲,窄細鋒利的無柄道劍,直接穿透被火堆烤軟的地面,變成了一道極細圓的小黑洞,消失不見。

那名荒人小男孩兒沒有死……就在道劍向下刺采的那一瞬間,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抓住了小男孩兒的雙肩,把他硬生生地拖走了。

那名黑衣執事緩緩轉頭,和兩位同伴一樣,沉默望向帳蓬陰暗的角落,先前他們只聽到了兩道呼吸聲,根本沒有想到帳蓬里還有別人,然而這時候他們很確定還有別的敵人存在,因為他們聽到了角落里響起的悠長呼吸聲。

因為陰暗角落里那兩個人讓他們聽到了自己的呼吸聲。

寧缺余光注意到先前那刻,莫山山垂在身畔的右手輕輕動了一下,知道是她救了那名荒人小男孩兒,於是對稍後的事情有了更多的把握。

莫山山看著帳簾處那三名把面孔隱藏在暴色帽影里的男子,看著他們身上漆黑沉重一直垂到腳面上的外衣,很自然地想起西陵神殿那個最令人感到厭憎或是恐懼的機構,微微蹙眉說道:「你們是裁決司的執事?」

三名黑衣執事沒有點頭,沒有回答,只是沉默看著她和寧缺,因為光線角度的緣故,看不到他們的眼神,但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沉默龘里蘊著的冷酷和強大。

莫山山的眉頭蹙的更加厲害,她能明白神殿對荒人的警惕,但暫時還沒有想明白,為什么裁決司的執事會試圖對這對荒人母子不宣而誅,暗自想著難道這對荒人母子暗中有更重要的身份,對神殿的大事會有影響?

身為天下三痴之一的書痴,她自然不會像普通昊天信徒那般,對裁決司的黑衣執事恐懼到了極點,但她是昊天信徒,師父是神殿客卿,此行深入荒原也是奉了神殿的詔令,當然不會選擇和這三名裁決司執事敵對。

為避免可能產生的誤會,她決定表明自巳的身份。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為首的那名黑衣執事搶先開口問道:「你們是中原人?」

這名黑衣執事的聲音並不沙啞難聽若鐵石磨擦,也沒有刻意透出冷酷強悍的意味,只是平平靜靜平平常常說著話,卻讓人覺得有些發寒:

莫山山微微一怔,看了一眼被寧缺護在身後的那對荒人母子,以為猜到這些裁決司執事的敵意由何而來,溫和解釋道:「是,但不要誤會:」

話還沒有說完,為首的黑衣執事搖頭,毫無情緒說道:「沒有誤會。

第二名黑衣執事冷漠說道:「你們是中原人,卻和荒人在一起:」

第三名黑衣執事冷漠說道:「你們沒有殺死這兩個荒人,那么你們不是背叛昊天的異端,便是魔宗的余孽。」

為首的黑衣執事平靜總結道:「所以沒有誤會,你們該死。」

三個黑衣執事語句之間沒有任何停頓,接駁的非常自然流暢,仿佛已經說過無數遍,又或者證明說這幾句推斷在他們看來是天經地意的事情,所以不需要思考:

寧缺有些贊嘆於這些裁決司執事的相聲本領,心想當初在長安城里看見隆慶皇子這位裁決司大佬時,怎么沒有這般有趣?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望向莫山山說道:「我說過沒有人會信,結果你不信。」

然後他望著那三名黑衣執事說道:「要去裁決司當執事,是不是都得會背你們先前那幾句對白?說起采,要配合到這么好,還真有些困難。」

他說話的語氣很認真,所以聽上去很好笑。

三名神殿裁決司執事,采到荒原深處,想要殺死一些荒人,包括帳內這對荒人母子,不管他們是為了昊天的光輝,還是為了中原的和平繁榮,還是為了神殿的萬世基業,總之這些執事們認為殺人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然而寧缺擅長把好笑的事情變得嚴肅,同樣擅長把嚴肅的事情變得好笑。所以三名黑衣執事覺得自巳的信仰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非常憤怒。

黑帽遮臉看不到情怒燃燒的眼神,但微微顫我的黑衣,帳內天地元,氣急劇的波動,都在證明執事們的情怒以及即將出手的事實。

莫山山面無表情看著三名黑衣執事說道:「我們可以解釋。」

為首那名黑衣執事聲音毫無情緒說道:「束手就擒,再作解釋:」

話音甫落,黑衣執事踏前一步,微癭而蒼白的雙手探出衣袖,居高臨下向寧缺的頭頂罩去,無數束極細的淡金光線,從蒼白的指尖噴涌而出,瞬間構成了一個近似鳥籠般的事物,把寧缺的身體鎖於其間。

從三名裁決司執事現身,莫山山的臉上始終沒有什么太大的情緒,因為她相信就算有誤會,她和寧缺也不可能吃虧,然而此時看到這名黑衣執事指間噴葉而出的淡金光線……不由微微一俄,異道:「葵籠?」

葵籠道法乃昊天道門精深道法之一,是裁決司不傳之秘,據說裁決神座親自施展的樊籠道法已經近於神術,這和強行改變天地元氣細微走向,從而控制對手活動空間的神殿道法,一旦施展成功,可以應對境界超出施展者兩品之上的強者!

看到那名黑衣執事居然輕而易舉施展出了樊籠道法,莫山山確定對方肯定是裁決司里的重要人物,不由蹙眉提醒道:「不要反抗。」

光線表面飄離著極淡的金色,就像是南方中原暮色最盛時的那抹流火,寧缺看著眼前不遠處這些細到肉眼都很難看清楚的線條,心中生出一股極為怪異的感覺,總覺得這些線條並不是真實的存在,然而明顯能夠感知到身周的天地元氣被割裂成了很多極小的區塊,顯得非常凶險:

對於暫時不能理解的手段,他向采很謹慎,聽到莫山山的提醒,更沒有選擇馬上出手,只是有些疑惑這和空間控制道法的原理,如果是以割裂空間而形成的樊籠,那如果直接施展在敵人身上,豈不是可以直接把對方割成無數塊血肉?

這名裁決司執事沒有這樣做,肯定不是因為神殿中人有多么仁慈,而是因為他根本做不到,那么等於這道樊籠並不是真正的空間道法……說來也是,能操控真實空間的道法必然已經在五境之上,哪里能這般容易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