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懸空寺的因果(1 / 2)

將夜 貓膩 2068 字 2020-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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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桑這輩大的願望就是變白我要

不是把黑棋變成白棋,而是把自己變白。

看著那枚黑棋,她想著歧山大師的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心想如果真能做到想白就白,也不用陳錦記的脂粉,那真是太好了,而且很方便,難怪大師剛說佛門把這個叫方便法門。

歧山大師微怔,不明白她為什么要發笑,難道自己講的方便法門哪里有錯漏,被這個小姑娘發現了?

世上唯一能夠猜到桑桑此時發笑真實原因的人,只有寧缺,看著桑桑有些微羞的笑容,他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幽暗微寒的洞廬內,洋溢著輕松的笑意,然後漸漸回復平靜,歧山大師講解佛法的聲音,不時響起,中間偶爾穿插著桑桑的疑問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今夜的講解暫告一段落,歧山大師望向寧缺,說道:「治病總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洞廬里潮濕陰寒,不適宜養病,你帶著她下山去寺里休息,睡前如果有時間,不妨讓她想想今天的事情。」

寧缺說道:「上山下山多有不便,我們不如便歇在這里。」

歧山大師說道:「夜時我也會下山,明日清晨便在寺里相見。」

寧缺微驚,心想世人皆知,歧山大師隱居瓦山已有數十年,即便是盂蘭節會都不參加,為何今夜卻說自己要離開隱居之處下山?

歧山大師說道:「這大概是我後一次出廬,總得去寺里看看能安心。」

說完這句話,大師自蒲團前的地面上拾起那枚黑,放進桑桑的手心。

聽著大師的話,寧缺隱約猜到了一些事情,震驚之余感激之情愈發強烈,卻又不知該說些什么,鄭重下拜行禮,然後起身扶著桑桑向洞外走去。

走到洞口處,他對歧山大師說道:「您可一定得來啊。」

歧山大師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放心吧,我一定會來。」

寧缺依依不舍,又道:「桑桑的病還沒好,您可別先死了。」

歧山大師氣的笑了起來,笑罵道:「你這哪里養成的潑壞性?如今我總算相信夫時常會被你氣的亂吹胡,卻沒辦法收拾你。」

寧缺笑著說道:「老師就是喜歡我誠實,疼我所以不收拾我。」

走出洞廬。

寧缺抱著桑桑進了馬車。

桑桑倚在被褥上,緊緊握著小拳頭,生怕把那顆黑色棋弄丟了。她看著寧缺神情黯淡說道:「「大師……是不是不好了?」

寧缺沉默片刻後點了點頭,又說道:「不要想太多,這和你沒有關系,佛門高僧對命數自有掌握,何況是大師這種能預知將來的人。」

夜風漸起,掀起青簾一角。

寧缺看著山道旁那座孤伶伶的佛輦,微微皺眉,他不知道那位懸空寺戒律首座,為什么一直等在洞廬外,而且為什么佛輦旁沒有任何人?

……

……

月輪國白塔寺的苦行僧,都被曲妮瑪娣帶到了山下,爛柯寺僧也早已離開,觀海僧送黑色馬車下山,洞廬周遭一個人都沒有&nb

夜風吹拂秋林,發出簌簌的輕響,卻沒有驚動鳥兒,隱隱約約間,似乎有清脆而細微的鈴聲響起,然而那鈴聲仿佛不是真實,瞬間湮滅無聞。

洞廬外的佛輦依舊安靜,忽然一只手從黃色的帷布里伸了出來,掀起一道縫隙,一個穿著深褐色僧衣的僧人,從佛輦上走了下來。

這名僧人雙眉直若橫尺,眼若寶石,眉眼間隱見風霜之色,額上亦已有了皺紋,然而卻讓看不出來年齡,說六七十可,說三四十亦可。

這位僧人自然便是懸空寺戒律院首座。

僧人走下佛輦,緩步走入洞廬,借著幽暗的燈光,看著地下那串虎桃木手鏈,單手合什,問道:「師叔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寶樹,你為何有此一問?」歧山大師平靜應道。

懸空寺戒律院首座寶樹大師,靜靜看著歧山,說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師叔今日擺出瓦山三局棋,尤其是請出了佛祖留下的棋盤,自然不是為了難為那個可憐的病女,而是想要看究竟是不是那個人。」

歧山大師微微一笑,說道:「天諭神座看不到,當年光明大神官以為自己看到,卻發現看錯了,那我又怎么看的到?」

「當年衛光明真的看錯了嗎?

寶樹大師神情漠然說道:「如果他沒有看錯怎么辦?如果冥王之真的降生在將軍府怎么辦?如果寧缺真是冥王之怎么辦?」

歧山大師搖頭說道:「如果寧缺是冥王之,夫怎么可能收他為弟?」

寶樹大師搖頭說道:「夫非常人,能行非常事,就算他收冥王之為弟,也不是什么很難想像的事情。」

歧山大師看著他說道:「如果事情真如你所想像,那么無論是懸空寺,還是知守觀做任何事情都沒有意義。」

寶樹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如果夫知道寧缺是冥王之,還收入門內,那么算整個世界想要殺死寧缺,夫也會站在寧缺那一邊。

但夫並不見得知道。

因為佛祖說過,這個世界上沒有無所不知的人。

寶樹說道:「我想知道,您究竟在佛祖的棋盤上看到他做了些什么。」

歧山大師沉默片刻後說道:「我看到一輛黑色馬車,攔在阡陌大道之間。」

寶樹再問:「光明之女呢?」

「她在山上等待。」

歧山大師說道,不知為何,他並沒有把桑桑在棋盤世界里經歷的一切告訴對方。

寶樹向前在蒲團上坐下,沉默不語很長時間。

崖洞壁上的油燈,被微微夜風拂的有些心緒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