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故事新編(上)(2 / 2)

將夜 貓膩 1564 字 2020-11-10

李青山轉頭望向何明池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你是清河郡的人?」

何明池低頭應道:「我家是清河郡何族的旁支。」

李青山的眼睛微微眯起,說道:「就是當年出過一任西陵大神官的何家?」

何明池沉默片刻後說道:「是的。」

李青山看著自已最疼愛的徒弟,嘆了口氣,說道:「看來我沒有猜錯,你果然是掌教大人的人,難怪你對驚神陣那么感興趣。」

何明池覺得自已的身體驟然間變得很冷,身體前傾,雙手扶在烏黑色木板地面,微微顫抖,不知此時該說些什么。

「掌教大人,這輩子最想做的事情,便是率領護教騎兵殺入長安城,把大唐重新納回西陵神殿的光輝之內,所以他比誰都想破掉驚神陣。」

李青山說道:「你在南門觀修行奉天這么多年,目的自然是想找到陣眼杵,可惜的是,你在符道方面沒有天賦,所以顏瑟師兄不能收你為徒,陣眼杵最終交給了寧缺,如今陣眼杵在書院,你更沒有辦法,所以這些天你只好經常去皇宮里那幢小樓,想要試試看有沒有別的方法能夠破陣。」

何明池這才知道,這些年這些天自已做的事情,原來根本都沒有能夠瞞過老師的眼睛。說來也是,大唐國師怎么可能是如此易騙的人。

他聲音微顫問道:「老師既然知道這些,為什么一直沒有揭穿我。」

李青山說道:「因為你是我最疼愛的徒弟,因為我也在掙扎。」

「掙扎?」

「夏侯出身魔宗,卻成為道門客卿,又是我大唐王將,他的一生都被夾的艱於呼吸。痛苦不堪。我信奉昊天,忠於大唐,何嘗不痛苦?」

「我以前不痛苦不掙扎是因為不用選擇。我知道大唐按照現在的道路走下去,會走的很平穩很好,然而現在時局已經發生了極大的變化。我想替大唐選擇一條相對更平穩的道路,所以我選擇了公主殿下,而且沒有揭穿你……」

李青山說道:「世人都說長安城不可破,修行界都在傳頌驚神陣的強大,但有幾個人知道,真正不可破的是夫子?」

「如果夫子沒有死,你這時候已經死了。」

他看著何明池說道:「但夫子終究還是死了,這再一次證明昊天不可戰勝,道門不會放過書院,也不會放過大唐。而這一次。沒有夫子的書院,再也不可能像千年來那樣,獨自對抗整個世界,所以大唐必敗。」

「大唐要繼續生存下去,便只能重新回到昊天的懷抱。」

「我知道你和琿圓皇子之間有協議。但你不要忘記,唐人也是昊天的信徒,而你也是唐人,所以我希望你能讓這個過程少流一些血。」

何明池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重重磕了一個頭,說道:「我會用生命來爭取……大雨還在持續。長安城卻像是下了一場雪。

千年古城一夜之間變成了白色,無數的幡帶在街上飄揚,站在檐下躲雨的百姓面帶戚容,甚至有很多人披麻戴孝。

這片寄托著哀思的白色,只有極少部分是獻給夫子的,因為夫子本就不顯,沒有多少普通人,知道人間的守護者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長安百姓哀悼懷念的是大唐的守護者,他們仁慈而英明的皇帝陛下,深得民心的陛下辭世而去,換來無數民宅里的哭聲,也算是值得。

文武百官跪在皇宮大殿前的雨中,大臣們身上的官服早已打濕,將軍們身上的盔甲則是被雨水洗的明亮無比。

一名太監,站在石階前宣讀遺詔。

數位大學士以及諸部尚書、王卿重將,站在那名太監身後,臉上的神情各不相同,有驚訝有驚喜,但底色都是悲傷。

大唐帝國還沒有來得及從悲傷中醒來,便迎來了新的主人。

李琿圓走向大殿正中央的椅子,然後轉身坐下。

從這一刻起,他不再是皇子,而是皇帝陛下。

他的臉色依然有些不健康的蒼白,但已經不再稚嫩,更沒有那些不自然的尊貴,眼眸里的冷漠早已變成了威嚴,神情卻是自然的溫和。

直到這時,大唐的臣子們才發現,原來皇子早已長大成人。

看著椅中漸顯英武之氣的新帝,有碩果僅存的老臣,看著那張酷肖其父的面容,感懷的老淚漣漣。

皇後一派的大臣和將軍,隨同僚一道下跪行禮,沉默無言,各自恭謹,心情卻是十分沉重,甚至對遺詔產生了懷疑。

然而遺詔無法偽造,他們的懷疑沒有證據。

他們只能等著皇後娘娘帶著另一位皇子,陪著先帝的靈柩回到長安。

在此之前,他們只能寄希望於兩處地方,能夠改變這一切。

有大臣去了書院,書院閉門不見客。

那名大臣才想起來,夫子已經辭世。

有大臣去了南門觀,事後朝堂之上的人們才知道,陛下的遺詔便是保存在這里,所以他們想要詢問一下國師李青山。

南門觀的門開了,走出來的是何明池,他的腰間系著根白色的布帶。

國師李青山病逝。

從現在開始,他便是新的南門觀觀主,也就是昊天道南門門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