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城頭說舊論堵疏(2 / 2)

將夜 貓膩 1551 字 2020-11-10

腰牌非金非木非石,通體純白,上面用浮雕手法刻著一個黑色圖案,看邊緣的新鮮痕跡,似乎是剛刻出來不久的東西。

黑色圖案是座雕像,純白的外圍如同萬丈光明,雕像因為背對光明的緣故,面容和身軀都沉浸在深沉的陰影之中,顯得很是晦暗。

寧缺問道:「這塊腰牌是當年去荒原前師姐給我的,上面刻的是什么?」

余簾走到城牆畔,望著下方的長安城,說道:「冥君,或者說是昊天。」

寧缺走到她身邊,順著她的目光向下望去,說道:「這是什么腰牌?」

余簾說道:「明宗的宗主牌。」

「荒人不惜滅族,也要保護我和桑桑,我一直想不明白是為什么,如今看來,便是這塊腰牌的原因。在明宗山門里,蓮生最後一擊失效,現在想來,也是因為這塊腰牌,仔細算來,這塊腰牌救了我很多次,我卻一無所查,真是愚蠢。」

寧缺很自然地把腰牌重新放回腰帶里,沒有還給余簾的意思,然後對著她很認真地長揖及地,行了一個大禮,表示感謝。

他所不明白的是,當年自已帶領書院前院學生去荒原實修時,為什么三師姐會這么隨便地便把如此重要的明宗宗主牌給了自已。

「記得當年你准備參加開樓試時,我對你說的話嗎?」余簾問道當時寧缺是個普通的書院前院學生,書院二層樓開啟,他准備參加,精神壓力極大,在劍林里與余簾有過一番對話。

「記得,師姐說要介紹一個不弱於柳白的強者給我當老師。」

「不錯。」

「師姐當時准備介紹誰?」

「當然是我自已。」

余簾說道:「你當時的雪山氣海一塌糊塗,現在也一塌糊塗,而且符道上的天賦尚未顯現,根本不適合修道,但骨骼清奇,毅力驚人,正是修行我明宗功夫的良材美質,我一時心動,便想傳你衣缽。」

寧缺這時候才知道,當年自已錯過了什么。

余簾說道:「雖然你拒絕了我,但我總覺得你將來必然還是會走上這條道路,所以在你去荒原之前,我把這塊腰牌送給你了。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在山門里遇著蓮生,又學會了小師叔的浩然氣,依然還是入了魔。」

余簾看著他說道:「當年蓮生要傳我衣缽,我拒絕了他,我要傳你衣缽,你也拒絕了我,最終你還是繼承了他的衣缽,如此看來,倒也沒什么差別。」

寧缺想起那些往事,也不禁生出很多感慨,然後笑了起來,說道:「這樣也挺好,不然我豈不是要矮師姐一輩。」

然後他笑容漸斂,說道:「莫非真有命運的安排?」

「我曾經對你說過一句話:只需要從本心出發,便能輕松逾過。這指的不僅是登山途中的那些關口,也包括命運這種東西。」

余簾說道:「當年見到老師的第一天,他便這樣對我說,又說我做女孩更好看,應該接受,於是我當場實踐了這句話,一腳踩到他那件黑色罩衣的衣擺上。」

寧缺問道:「然後?」

余簾面無表情說道:「我沒有逾過去,但老師摔了個狗啃泥。」

寧缺覺得很刺激,問道:「感覺怎么樣?」

余簾想了想,說道:「感覺很好。」

寧缺說道:「老師沒有生氣?」

「既然是女孩子,自然有撒嬌發小脾氣的權利。」

余簾的臉上依然沒有什么表情,沉默片刻後,繼續說道:「後來自然明白,我當時心情非常低落郁悶,老師是故意摔那一跤,哄我開心。」

城牆之上,安靜了很長時間。

余簾看著下方的長安城,問道:「看出了什么問題?」

在當前緊張的局勢下,哪怕是再令人震驚感慨懷念的事情,都不可能讓寧缺和她浪費這么多時間來討論,他們是來看風景的。

余簾帶著他看長安城的風景。

寧缺看著比平常要顯得冷清些的長安城,看著那些寬闊安靜的街道,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長安城現在變得有些堵。」

余簾說道:「不錯,你現在要解決的問題,便是這個堵字。

寧缺說道:「想解決這個堵字,應該很難。」

此時長安城街寬人少,更是很難看到幾輛馬車,交通極為便利寬松,既沒有馬車相撞引發的事故,也看不到前些天請願的學生隊伍。

但余簾和寧缺師姐弟,都看出了長安城的堵。

他們的神情很凝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