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在佛的世界里狂奔(2 / 2)

將夜 貓膩 1530 字 2020-11-10

有數十位佛法高深的佛也同樣如此,他們若是施出手段,不要說自保,完全可以把身旁那些向地獄里沉淪的佛救出來,可他們什么都沒有做,只是雙手合什,沉默地向冥河深處走去。

無數佛就這樣走進浩翰陰森的冥河,在河水里沉浮,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處,不時有佛被水卷走,被怨魂拖走,被骷髏的白爪撕扯成碎片。

看著這幕令人震撼無語的畫面,寧缺再也沒有大軍渡河的感覺,覺得仿佛是大草原上,無數野牛過河時被鱷魚吞噬的場景。

為什么?這些佛為何如此沉默,如此平靜地赴死?寧缺甚至看到黑色浪花間一尊佛被怨魂吞噬時,臉上的神情竟還是那般堅毅。

便在這時,大地忽然震動起來,寧缺霍然回首,向震動起處望去,只見遙遠東方的天空驟然間變得異常明亮,有無上佛威起於彼處。

萬丈佛光瞬間來到冥河畔,照亮了樹林和林畔的所有生命。

光線落下,把寧缺的衣裳鍍上了一層金光,他感受到一股極強大的威壓,也感受到桑桑正在虛弱,快速撐開大黑傘。

佛光同樣落在冥河里,黑暗的河水沒有變清,卻急劇地翻滾起來,仿佛有誰在冥河下方置了一個火堆,瞬間便把無數冥河水燒沸。

沸騰的冥河水里,無數佛依然沉默前行,正在吞噬佛息的無數怨魂抬起頭來,痴痴望向佛光,正在撕扯佛體的無數骷髏怔怔停下手里的動作,想要望向佛光,卻有些怯意,然後無論是怨魂還是骷髏,都漸漸變成極細的光點。

密密麻麻的光點,像螢火蟲一般,在沸騰的河水里飄浮,落到那些還活著的佛身上,那些佛的佛息驟然間得到提升,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更加堅毅,向著遙遠東方佛光起處,不停地向彼岸走去。

「萬佛朝宗?」寧缺自言自語道。

「萬鬼渡河。」桑桑輕蔑說道。

不管是萬佛朝宗,還是萬鬼渡河,寧缺不知道為什么這些佛要這樣做,也不明白佛被鬼噬,鬼再還附於佛是什么道理,但他知道這些佛變得更強大,也更加可怕,他甚至在沸騰河水里看到數千只怨魂變成了一只青獅,而有位不起眼的佛被這只青獅馱起,行於河面之上,難道又是位菩薩?

一個地藏菩薩就把寧缺和桑桑險些逼入絕境,冥河洗體,如果再出幾位境界相仿的大菩薩,他們哪還能活下來?

在這種時候還有什么好想的?遙遠東方佛光漸斂,無數佛與其間的大菩薩將至彼岸,寧缺背著桑桑,轉身便開始狂奔。

一路狂奔,一奔便是百日。

寧缺自己都算不清楚,這一百天里,他背著桑桑跑了多遠,他只知道拼命地奔跑,把後面那些佛與菩薩甩的越遠越好。

奔跑的旅程里,有高原草甸,有陸地內海,有陡峭山峰,他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只知道朝著遙遠的東方而去。

從第四天開始,他便再聽不到身後響起的頌經聲,偶爾回頭時,也看不到夜穹里的佛光,但他知道,那些佛永遠不會停下腳步,只要自己停下或者放緩速度,那么總有一天會被對方追到,那些佛是屬烏龜的。

世界很遼闊,他狂奔百日,也沒有看到盡頭,幸運的是他不需要辯別方向,也不需要擔心會跑回原地,因為佛祖就在前面。

那道佛光越來越清楚,便意味著佛祖越來越近,有些奇妙的是,那些佛光並不像前幾次的佛光那樣,對他和桑桑造成傷害,反而讓他們感覺有些舒服。

感覺雖然舒服,心情並不輕松,寧缺和桑桑這些天說話越來越少,奔跑的過程里長時間都保持著沉默,他是因為想著馬上便要見到佛祖,要開始賭命,所以心情沉重,桑桑則是在思考某件事情。

欲修佛必先見佛,佛便會從涅槃境中醒來,或者生或者死——天老大、夫子老二、佛祖老三,如今桑桑虛弱不堪,佛若生,她和寧缺必死。

寧缺和桑桑互為本命,她想什么他應該都知道,但這一次她想的事情太復雜,太深奧,他能夠感知到的那些思維線條,繁密地難以看清,更不要說看懂,就像亂麻一般,糾結在二人的心間,明白到這點,他的心情變得越來越沉重,連桑桑都沒有想出法子,見到佛祖後怎么辦?

某日來到一片草甸,遠處隱約出現一座雪峰,他打破了多日來的沉默,說道:「當初我剛學會修行的時候就去賭錢,說明我大概是天生的賭徒,現在是五五之數,我當然有勇氣把全副身家押下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