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喝了這杯茶,再來問問啥(2 / 2)

將夜 貓膩 1536 字 2020-11-10

桑桑走進假古董店,對吳老板說道:「你可以納妾了。」

說完這句話,她便轉身離開。

吳老板端著茶壺,坐在太師椅里,看著空無一人的鋪門,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眼花耳聾,先前那姑娘說了什么話?

他沒有聽清,鋪子里自然有人聽得清清楚楚。

吳嬸提著濕淋淋的洗碗抹布從後院里沖了過來,瞪著吳老板問道:「這是怎么回事?你要納妾?」

吳老板有些惘然,說道:「說的是納妾的事兒嗎?」

吳嬸眼圈一紅,顫著聲音說道:「我在里面都聽的清清楚楚,你居然還好意思撒謊,你給我說清楚,究竟是哪家的女人。」

吳老板很是無辜,說道:「那女人我都不認識。」

吳嬸鼻息驟然變粗,聲音也變得粗了起來:「不認識的女人你也敢往家里帶!」

吳老板生氣說道:「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我什么事兒都不知道!」

吳嬸用空著的左手抓住吳老板的衣領,右手里濕淋淋的抹布,劈頭蓋臉便向他抽了過去,破口大罵道:「好你個吳老二!現在你是發達了,在長安城里開了幾年鋪子便不知道自己姓啥了!當年如果不是靠我的嫁妝,你就是東郡里的一個小流氓!居然想討小妾!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

臨四十七巷的古董店里上演著完美的家庭鬧劇,不時傳出堪與戲劇比美的聲效,慘嚎聲與家具倒地聲此起彼伏。

桑桑不知道這些事情,也不理會這些事情,在她看來,寧缺當了大河國一天國君,當年的賭約便告成立,至於吳老板能不能做到,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此時,她正在和寧缺在長安城里逛街。

他們去了陳錦記,沒有買脂粉,他們去了東城菜場,沒有買菜,他們去了香坊,沒有買紙筆,他們去了松鶴樓,沒有要席面。

她是游遍長安卻不留痕跡的游客,她只是在她曾經留下過足跡的街巷里,重新印下嶄新的腳印,去除曾經的那些痕跡。

長安城是驚神陣,她在這座城市里曾經生活過很多年,她留下的氣息讓驚神陣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如今的行走便是修復。

第二天清晨,她與寧缺回到了雁鳴湖畔的宅院里。

她去了湖畔,站在堤上對著湖面蓮田靜思片刻,摘下數根韌軟的柳枝,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編了十幾個小玩意兒。

她編的小玩意里有竹籃,有桌椅,還有一只青蛙。編好之後,她沒有遞給身旁的寧缺,而是扔進了雁鳴湖里。

看著在湖水里飄浮、然後漸漸下沉的柳條小玩意,寧缺沉默不語,待看到那只柳條編成的青蛙也沉進湖底後,他打破沉默,說道:「佛祖不是青蛙,我也不是王子,看起來,這個世界確實沒有什么童話。」

桑桑回到長安城,做的這些事情是重溫,也是還債,以前在光明神殿里,她便決意用這種方式來切割自己與人間的牽絆,現在她還是在這樣做,那么這便意味著,她還是想離開人間,回到神國。

「很多年前,在岷山里你曾經說過,在北山道口的篝火堆旁,你也曾經說過,童話都是騙人的,丑小鴨能變成天鵝,不是它努力的結果,而是因為它本來就是天鵝,我是昊天,便不能留在人間,你再如何努力,也無法改變。」

寧缺沉默很長時間後說道:「你知道,我還有很多手段。」

桑桑看著蓮田,說道:「是的,你可以動用驚神陣來鎮壓我。」

寧缺說道:「你知道我不會這樣做。」

桑桑說道:「因為你很清楚,驚神陣就算被修復,也無法殺死現在的我。」

桑桑說道:「為什么?當初你想讓我重回長安,不就是存的這個念頭。」

寧缺說道:「我們只是想讓驚神陣斷絕你與神國之間的聯系,書院其實從來沒有想過,要把你殺死。」

桑桑想著李慢慢在書院後山說的話,沉默片刻後說道:「為什么?軻浩然是我殺死的,你們老師也注定要被我殺死。」

寧缺說道:「以前便解釋過,殺死小師叔的是昊天,不是你,現在的你是活著的人,而不是冰冷的規則,至於老師……他也沒有想過讓你去死。」

桑桑靜靜看著他說道:「夫子怎么想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在撒謊,書院知道夫子必將失敗,所以才會急著讓我修好驚神陣,因為只有驚神陣修好了,書院才有能力對神國造成威脅,幫助你們的老師。」

寧缺沉默不語。

桑桑微微一笑,轉身離開湖畔。

春光照亮城牆,她來到了城牆上。

她看著遙遠的南方,看著那座桃花盛開的山,說道:「你們知罪嗎?」

西陵神殿在桃山上。

數百神官和數千執事,還有難以計數的虔誠昊天信徒,正在進行盛大的祭祀,這場祭祀已經持續了很多天,起始於春雷綻放時,哪怕後面那場綿綿的春雨也沒有讓祭祀終止,虔誠的祈禱聲未曾斷絕。

今日,這些祈禱聲忽然靜止。

因為天空里忽然響起一道如雷般的聲音,充滿了無法抗衡的力量與最深遠的威嚴感,就像是蒼天在對人間訓話。

「你們知罪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