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國師的陣(2 / 2)

將夜 貓膩 1633 字 2020-11-10

說完這句話,他的身影忽然出現在十余丈外,站到另一輛馬車上,草原上的風吹拂著他身上的粗布衣,那串普通的木珠鏈輕輕擺盪。

他看著寧缺平靜說道:「書院果然不凡,我以為自己已經足夠看重你,沒想到最終還是低估了你,我以為你離開長安城,最多便是知命巔峰的境界,卻沒想到,你能如此輕易地戰勝阿打,不過我還是想試著困住你。」

可以困住你,便有機會殺死你。

國師沒有說這句話,寧缺卻懂得對方的意思,此時看著對方,想著先前連續兩次,對方展現出出來的有若鬼魅般的移動,微微挑眉。

他的感覺有些怪異,因為那不符合常理,哪怕是最巔峰的修行強者,如觀主和大師兄那樣的無距境,也沒有辦法在這般小的范圍內來去如電。

他環顧四周,看著那些散落在原野間的馬車。感受著那道原始而野蠻的血腥氣息,感受著逐漸具體化的陣意,大致掌握了些什么。

這便是金帳國師做的准備,他以自己為餌,誘敵入陣……他最開始所在的位置,便是陣眼,他自己卻有能力輕身離去,便能以此困死敵人。

這種手段很簡單,實現起來卻極困難,因為他要有能力擺脫對手的糾纏。尤其當那個對手是余簾或寧缺這樣級別的修行者時。那種擺脫的能力,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已經脫離了時間的束縛,與無距隱隱相通。

國師站在遠處的馬車上,閉著眼睛。雙手合什不停地默默念頌著什么。不是佛經也不是道典。聽著那些怪異的發聲,更像是草原祭祀常用的巫術禱文。

草原上天地元氣大變,無數狂風自四野吹來。來到車陣之外便停止轉向,開始不停地卷起,將車隊里的空氣吸取向天空拋散,剎那之間,寧缺身周的空氣便變得極為稀薄,晨風與晨光帶來的溫暖怡人感逝去無蹤。

就在下一刻,寧缺覺得自己的鼻端傳來極濃的血腥味,身周的空氣瞬間變得極為寒冷,那道血腥味與寒意甚至侵入了他的身軀,直至識海深處與雪山氣海。

他的念力運轉變得有些凝滯,小腹內浩然氣凝成的晶瑩水珠旋轉的速度也被迫變緩,更令人震撼的是,雪山上覆上了極厚的一層新雪!

陰雲再至草原上空,遮住那輪溫暖的太陽。

寧缺微微低頭,沒有盤膝坐下,沉默地抵抗著那道強大的陣意,思索著破陣的方法,他沒有嘗試走出去,因為身前沒有道路。

在嚴寒的大陣里,他的身體表面迅速覆蓋了一層冰霜,他的眉毛上覆了兩道白雪,顯得有些滑稽,也有些恐怖。

他沒有想出破陣的方法,因為他現在根本無法確定國師在陣里何處國師果然不愧是草原第一強者,境界高深莫測,明明不是陣法方面的大家,卻用中原修行界極陌生的手段,在原野間用馬車堆成這樣一座大陣,困住了他。

國師念完了那段沒有人能聽明白的經文或者說咒語,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寧缺平靜說道:「車里有箱,箱中有骨,都是唐人的骨,單於替我收集了數年,才收集了這些數量,其中,或者,有些應該是渭城守軍的。」

寧缺抬頭,盯著對方,目光鋒利如刀。

國師仿佛沒有察覺到他目光里隱藏著的意味,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曾在渭城生活過,想來與箱中某些人骨有舊,遺憾的是……他們已經死了,剩下的靈魂中只有怨念,沒有與你的舊情,還要成為我力量的一部分,來殺死你。」

這便是這道血祭大陣的基礎。

國師學貫三道,境界高深,見識淵博,以佛法集信仰之力,以巫道收集靈魂,再以道門手段,借天地之勢造此大陣。

為此,他不惜折損壽元。

因為只有這樣一道血祭大陣,才能完成他的目的。

寧缺體內的浩然氣,已然漸被冰封,那道血腥意,更是讓他的識海有些震盪不安,但他的神智依然清醒,盯著國師說道:「為什么要對我說這些?」

說這話時,他眉毛上的冰霜,已經長約一尺。

「因為你在阿打死前說的那段話很有道理。」

國師看著他憐憫說道:「人可以活的糊塗,但應該清醒地去死。」

「很好。」寧缺說道。

國師問道:「什么很好?」

寧缺看著他說道:「我本就准備讓金帳王庭滅族,無論誰來勸我,我都不會改變主意,我不需要什么事情來幫助我堅定決心,但你所做的這些事情……可以讓將來我面對大師兄質問的時候,多一些有力的借口。」

國師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沉默片刻後說道:「一切都是借口。」

寧缺看著他腳下的馬車,看著車上那個已經有些破損的箱子,看著里面隱約可見的森白的人骨,終於緩緩向前踏了一步。

……

……

(好累……脖子,好久沒有了,我要恢復游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