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忽然之間第八十三章 又見青峽(2 / 2)

將夜 貓膩 2068 字 2020-11-10

房間里的氣氛變得壓抑了很多,先前的熱鬧,這些天的熱鬧,都來自於得意,他們很得意。像橫木這樣逾過五境的大修行者,也敗在了自己的手里……然而,對方的傷總是會好的,接下來該怎么辦?

戰爭的形態早已經改變,橫木不可能踏進同樣的兩條河,誰能攔住這樣一位強者?如果攔不住。唐國如何守住這道國門?

王持忽然輕聲說道:「算日子……北邊的事情應該已經結束了。」

西門不惑皺眉說道:「雖然師姐當初是這般計劃,但……金帳何其強大,如何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被擊敗?我不抱希望。」

「我不管了。」

北宮未央有些惱火,說道:「四個沒用的殘廢,加上十一這個花痴。還打個屁啊!如果寧缺再不來,我可不管了。」

王持有些不悅。說道:「花痴是個女子,師兄你不要瞎說。」

西門不惑有些不悅,說道:「怎么能把事情都扔給小師弟?」

北宮未央把被子往頭上一蓋,嗡聲嗡氣說道:「我倒是想扔給大師兄二師兄和三師姐,但他們得來啊!反正我可打不過橫木那丫!」

油燈再次變得黯淡起來,就因為這句話。

那場青峽伏襲,書院四弟子用盡渾身手段,還借了前賢留下的陣意,占盡所有優勢,結果卻只能傷到橫木,而自己則是身受重傷。

如果橫木沒有輕敵,如果沒有那些條件,他們想不到任何辦法能夠戰勝對方,每每想及,那日橫木憑借那道磅礴的力量,強行破陣而出時的畫面,他們都會沉默,然後警惕凜然,直至惴惴不安,心生悸意。

許家倫煎好了第二輪葯,走到床邊,輕輕拉了拉他的被角——當年的小書童,現在已經變成了真正的少年,眉眼清秀喜人。

北宮未央掀開被子,有些煩,說道:「天天喝葯,有啥用啊?」

「不喝葯,難道就有用嗎?」

許家倫看著他,很認真地說道:「少爺說過,如果怎么做都沒用,那么你是做還是做還是做呢?當然還是得做,因為只有去做才有可能,不做就沒可能。」

房間里忽然變得安靜了起來。

先前壓抑甚至有些絕望的氣氛,頓時被這句話沖淡了很多。

北宮未央在王持的攙扶下,艱難地坐起身來,端過葯碗,大口大口地喝著,宋謙等三人,也是以最快的速度喝著葯。

他們要盡快地復原。

哪怕打不過橫木,也得多些力氣,讓對方也多費些力氣。

……

……

清晨時分,薄霧漸去,晨光灑落青峽。

一騎自北而來。

幽靜的峽谷里,蹄聲異常清晰。

深夜值守的唐軍,從看似簡陋、實則堅固的崖體箭垛後探出身來,沒有警惕地拉弓待射,因為看的清楚,來騎是從北方來。

騎是黑騎,人也穿著黑衣。

正是寧缺和大黑馬。

寧缺黑色的書院院服上滿是風塵,大黑馬在泥塘里養了數年的肥膘,在千里奔波里迅速消失無蹤,現在顯得格外精駿,也很疲憊。

從渭城至青峽,數千里路程,他與大黑馬未曾真正的休息過,晝夜不眠,只在路過楊二喜家時,喝了鍋大碴子粥,打了個盹。

隨著時間的流逝,書院早已不再是聯系世內世外的神秘地方,經過朝廷的宣傳還有軍營里像北宮那樣大嘴巴之人的述說,寧缺的形象還有他的武器、座騎,都是唐人津津樂道的內容,此時看著峽谷里那匹明顯不凡的大黑馬,看著他身上的鐵箭鐵刀,很快便有人猜到了他的身份,然後迅速傳播開來。

青翠的峽谷兩側,隱蔽的兵所箭垛後方,越來越多的唐軍站起來,望向峽谷里南下的寧缺,有的人起來的匆忙,不停地揉著眼睛,打著呵欠。

十三先生終於到了。

陡峭的山崖上,唐軍的議論聲漸漸匯在一處,變成興奮的喝彩聲,沿途數萬羽林軍和鎮南軍發出真心地歡呼,也有那膽大的士兵大聲地打著招呼。

寧缺抬頭望向峽谷兩面,笑著揮手打了打招呼。於是青峽里的歡呼聲、喝彩聲頓時變得更大,直似要沖破清晨的天空,把昊天的神國都要震翻。

終於到了青峽出口。

寧缺提韁,大黑馬停下前進的蹄步。

青峽在這里收束成一道數丈寬的縫,從峽內向外看,便是清河郡北方那片肥沃的原野,時值深春初夏,放眼望去,都是幽深的綠。

峽谷內外有很多陳舊和新鮮的戰爭痕跡,有很多發烏的血漬,有斷裂的箭枝,那些裸露的石壁上密集的箭簇劃痕,昭示著戰斗的激烈程度。

這里是大唐的國門,數年前的那場戰爭,今年的這場戰爭,決定長安城安危的戰場,始終就在這里,就在這片青峽間。

寧缺曾經數次進出青峽,今日再至。

他站在峽內,看著峽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何時,王景略出現在他身旁,和他一道向南方望去,神情非常凝重,眼神里的殺意沒有做任何掩飾。

「一定要殺死橫木。」

寧缺沉默片刻,然後說道:「當然。」

當年被顏瑟大師逐出長安,從軍跟隨許世後,王景略便瘦了很多,現在他更加消瘦,看著就像是枯枝一般,這讓寧缺有些意外。

「你已破知命境的門檻,為何如此?」

王景略想著那夜清河郡里的屠殺,想著那些他辛苦召集的勇敢的諸門閥的年輕人,還沒有來得及成熟,便成為從枝頭墜落的果實,摔個稀爛,他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說道:「悲痛使人成熟,也讓人畏懼。」

寧缺側身,望著他問道:「你在畏懼?」

「是的。」王景略沉默片刻,說道:「你沒有與橫木朝過面,不知道他強大到什么程度,我知道,所以我很害怕。」

寧缺重新望向南方,笑著說道:「而你要我殺死他?」

……

……

(最近非常辛苦,過些天向大家報告辛苦的原因。身體挺好的,純粹是工作原因,屁股都坐的痛了,下午按摩不是很爽,等老婆下周過來打我一頓或者會舒服很多,哇哈哈哈,我就這么賤,誰不服就來打我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