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擦肩而過(1 / 2)

皇族 高月 1919 字 2020-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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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門口迎接刑部侍郎,皇甫渠幾乎沒有開口,並不是他對高恆有什么成見,而是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高恆身上。

皇甫渠這兩天心事重重,前晚黃四郎來找他,奉上紋銀八千兩,懇請他把自己的兒子黃峰弄出獄,這筆錢賺得十分輕松,皇甫渠已經得到消息,馬上楚州大赦,黃峰自然就出獄了,他一口答應,將銀子揣入腰包。

如果每天都是這么爽快的事,那他皇甫渠的曰子將比蜜還甜,可惜福無雙至,煩惱總是隨著快樂同來,他昨天接到了皇甫逸表第二封催促信,讓他在十天內先押解十萬兩白銀進京,有急用。

上次還說半年內讓他籌措三十萬兩白銀,他想著辦不到,便決定著手另一件事,彈劾蘇翰貞,可蘇翰貞沒有彈劾掉,十萬兩白銀的催命信又來了。

十萬兩白銀,他以為自己是銀礦嗎?想要就能拿出來?皇甫渠的心中充滿了怨念,這些年他拼命收刮受賄,拿到了幾十萬兩銀子,可最後他自己只有五萬兩銀子的私藏,其余全部被皇甫逸表剝削走了,皇甫逸表其實就把他當做一個斂財的工具。

現在又逼他拿出十萬銀子,讓他去哪里搞去,皇甫逸表若是真的本事,為何不讓自己當東海郡的刺史長史,偏偏讓自己做個無權無勢的別駕,手中無權,誰睬他?

可怨念歸怨念,他又不敢不從,他若不從,不僅會被免職,甚至小命都可能保不住,問題是現在讓他去哪里弄錢?

從前是因為很多人不了解他的真面目,被他的縣公頭銜唬住,才會拼命塞錢給他,現在他無權無勢的老底漸漸暴露,撈錢也越來越難了,皇甫渠絞盡腦汁,他不由又想到了東海皇甫氏,從他們家族搞十萬兩銀子,似乎才稍稍有點靠譜。

皇甫渠嘆了口氣,這時,三姨娘肖姬端著一杯茶進來,對他媚笑一下,「老爺,喝茶!」

望著肖姬白的驚人的皮膚,皇甫渠腦海閃過一個念頭,在城門口時趙傑豪向他抱怨高侍郎好女人,這是不是一個投資的機會呢?

隨著皇甫逸表失勢和他不斷加碼要錢,皇甫渠也萌生了另尋後台的想法,申國舅無疑是最好的後台,如果自己投靠他,當個一州刺史是沒有問題,只是他和申國舅不熟,需要有人推薦。

而這個刑部侍郎高恆不就是最好的推薦人嗎?聽說高恆的父親和申家不是一般的交情,這個機會自己可不能錯過了。

對於皇甫渠來說,後台是第一重要,一個女人實在不算什么,況且是他玩膩的女人。

心念至此,他捉住了肖姬的手,用一種極為寬和的語氣笑道:「再替老爺去做件事吧!」

肖姬心中微微一驚,她太了解皇甫渠了,他這個笑不由讓她想起了當年嫁給皇甫旭的情形,皇甫渠就是這樣笑的。

「老爺,你想讓我做什么?」肖姬聲音顫抖起來。

「沒什么大事,就是讓你去陪高侍郎幾天!」皇甫渠淡淡道。

這句話儼如五雷轟頂,肖姬頓時跪下,淚流滿臉,「老爺當我是個東西嗎?想送人就送人,求求看在我伺候老爺十年的份上,饒了我吧!」

「哎!你這是什么話,我只是讓你去陪他幾天,又不是把你送掉,你擔心什么,再說你不是也陪了皇甫旭這么多年嗎?」

「老爺!我只是皇甫旭名義上的妻子,可從來沒有讓他碰我一下身子,我是為老爺守住貞潔的,你讓我去陪朝廷高官,我怎么能辦得到?」

肖姬淚如雨下,她拼命磕頭哀求,皇甫渠望著她額頭上的一個傷疤,心中不由一陣厭煩,他冷冷說:「這次你不去也得去,你若不去,小心你的父母!」

肖姬一下子呆住了,她的父母都是盲人,寄食在皇甫渠家中,所以她十六歲便被皇甫渠看中,強納為妾,她心中一陣悲苦,只得含淚低下了頭。

皇甫渠得意一笑,他知道這是肖姬的軟肋,百試不爽,便點點頭,「你回去收拾一下吧!今天晚上你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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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艘小船在吳淞江里快速行駛,這是御史中丞陳直乘坐的船只,御史中丞是御史台的次官,相當於監察部副部長,御史台的主官御史大夫倒是個虛職,僅只是一個頭銜,一般賞給和監察工作毫不相關的重臣,所以御史中丞實際上就是御史台的掌權者。

大寧王朝一共有三個御史中丞,一個負責監察兩京朝廷官員,一個負責地方官員監察,還有一個負責軍隊監察,除了負責軍隊監察的錢中丞是直接向皇帝報告,其余兩個御史中丞都是太子一手提拔。

也就是說,御史台是太子的地盤。

這一次來的御史中丞陳直便是負責監察地方官員,陳直是去淮北災區查一樁貪污賑災款的大案,去淮北查案不用路過東海郡,他是得到了太子的密旨,轉道東海郡對抗刑部侍郎高恆。

刑部侍郎高恆是申國舅心腹之一,他名義上是來視察楚州典獄,實際還是針對東海郡而來,對這一點太子也心知肚明,為了支援蘇翰貞,御史中丞陳直便有了路過東海郡的計劃。

陳直今年約四十歲出頭,長得又高又瘦,皮膚黝黑,為人嚴厲冷酷、心狠手毒,在他臉上很難看到一絲笑容。

朝廷幾乎沒有一個官員喜歡他,也沒有人不怕他,如果被他盯住,很可能將意味著仕途毀滅,家破人亡,此人在兩年前將兵部尚書裘大年拉下馬,裘大年在大理寺牢中牆上用鮮血寫下,『殺我者,陳直也!』便在牢中一頭撞死,此案在京城引起轟動,這可是大寧開國以來,在大理寺獄中自殺的最高級別官員,陳直也由此贏得了陳黑臉的綽號。

一個多月前,陳直又抓住了皇叔皇甫逸表坐贓八千兩銀子的證據,一天之內,三次上本彈劾,皇甫逸表被迫辭去了宗正寺卿之職,引咎下台,這個案子再一次使陳直聲名大振,但也讓他陷入了一種危險之中,皇甫逸表更是仗著皇帝的寵信,在朝中公開表態:『陳直不死,朝難不絕!』

這就擺明了他要殺陳直,皇帝也裝聾賣啞,當做什么都沒聽到,所以這一次陳直東來查案,太子特地派了兩名影武士一路保護他的安全。

陳直從洛京一路東來,在江寧他改為乘船,沿著運河南下,昨天到了平江縣,小船便進入吳淞江,吳淞江也就是紫桐河的上游,走這條河可以直接抵達維揚縣。

中午時分,天下起了小雨,雨不大,細細的,如針尖般侵潤在人的臉上,帶來絲絲涼意,陳直頭戴一頂斗笠,背著手站在船頭,欣賞著江南水鄉的煙雨朦朧,他原本沉甸甸的心情也變得淡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