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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房間,熟悉的擺設,和四年前,幾乎一模一樣。
慕子昇閉上眼,右手伸出定在空中,掌心向上,「知道你在身邊我才能安心睡著,喏,牽著。」
床,很大,很寬。
喬辛雅打掉他的手,起床又去搬了個大枕頭擺在中間,「抱歉,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的肌-膚接觸,這是楚河界限,以後,我和你,涇渭分明!羅」
「……牽個手都不行?」
「不行,我們約法三章過的。」
「……」
慕子昇挑眉,臉色陰沉的厲害,「喬辛雅,我是個正常男人。得」
「所以?」
尾音上挑,喬辛雅學著他的樣子挑眉,神情,竟有幾分相似。
慕子昇看著她,眼眸微微眯起,「離婚前,你還是我的妻子,既然是妻子,就有履行暖-床義務的必要,作為男人,我有生-理上的需求,但是,作為丈夫,我尊重你,答應了不碰就不會碰,不過你至於小氣到連手都不肯給我牽?」
「嗯,我就是這么小氣。」
喬辛雅淡淡的承了這個名頭,讓慕子昇那番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戳心窩子的很!
濃眉,深皺。
他不悅的抿唇,喬辛雅則是心情大好得蓋上被子躺下,歪頭,饒有興致的看著他,「至於你說的關於生-理上的需要,我會看著辦的。」
話落,慕子昇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那心情,就像是犯了錯理應被罰站,老師卻送了你一顆糖做獎勵的莫名其妙!
她說會看著辦?
這個看著辦,又是怎么個看著辦法?
他的心,如提著滿桶的水,七上八下的吊著,而喬辛雅,給了他一個莞爾一笑,「還不睡覺嗎?」
「你剛才說——」
「過兩天你就知道了。」頓了頓,她若有所思的凝著他胸口上的傷,「總得等到你傷好點了才行。」
「……」
那話,那溫柔思索的神情,像根細軟的羽毛,撩得他心尖兒癢癢的……
連喉頭,都干燥了起來。
他凝著她,視線,含著滾燙的灼-熱,「咳——一點小傷,不礙事。」
何必再等兩天?
他都已經熬了四年了!
忽的,整個人都燥-熱了起來,眸里,凝著一團火,燒得喬辛雅趕緊兒得躲進了被窩里,「好困——」
懶懶的打了個哈欠,而後,索性翻了個身背對著他,「睡覺了,晚安。」
晚安二字,習慣性的說出。
以往,是說給天天聽,現在,對象卻成了他,話落之時,她也是一怔,但,已經收不回了。
室內,籠罩著安寧的氣息。
旁邊的床,輕輕塌下,不再空落落的。
慕子昇忍痛翻了個身,單手,枕在腦後,深邃的眸,纏-綿著那抹鐵錚漢子背後的柔情,凝著她漆黑的後腦勺,凝著那千絲萬縷流瀉在枕上的青絲——
青絲,情絲。
她於他,是情不知所起,卻一往而深。
指尖,輕圈著她柔軟的發梢,挑了幾根在手里把玩,他低垂著眼眸,遲遲未入睡,直到耳畔傳來她均勻起伏的呼吸聲時,才緩緩開口。
「這么小的人,脾氣怎么就這么倔呢?你要跟我離婚,究竟是在氣我之前傷了你,還是你的心里只容得下那個霍向風?」
若是前者還好說,他頂多費點精力將她追回來,但,若是後者,她的心里沒了他,要是強行將她綁在身邊,他對她的愛,於她而言,就成了負擔,成了束縛她的罪惡。
輕嘆出聲,慕子昇替她拉了拉被子,「丫頭,我現在還放不了手,如果傷害到了你,對不起……」
耳畔,沉連低嘆。
柔光,打在身上,卷翹的黑睫,顫了顫,而後,緩緩睜開——
喬辛雅穩著呼吸,眸底,清清冷冷的一片。
哪里來的如果,慕子昇,不管是四年前,還是現在,你都已經切切實實的傷害到我了,到底,還有什么是讓你放不了手的……
是恨我欺騙了你?
還是不甘心曾經被你棄之敝履的我即將要嫁給了別人?
男人的那點自尊,那好勝的占有欲,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重要到即使知道會傷害到別人,也絕不能放手是嗎?
喬辛雅閉上眼,指尖,輕輕地刮著掌心——
慕子昇,別怪我,是你逼我的……
……
酒店。
霍向風喊了連城出去喝悶酒,然而,人一倒霉起來,喝開水都塞牙縫。
車剛起步,就跟迎面而來的一輛車發生了擦碰,他心情差得厲害,按著喇叭就開罵,「哪個不長眼的!小爺的車都敢撞!」
而,此刻,那個不長眼的人款款下車
,瞥了眼被撞彎的保險桿,皺眉下,走過去敲了敲霍向風的車窗,「下車。」
霍向風搖下車窗,見是江心綰,忽的輕嗤出聲,「喲,是慕夫人啊,這么晚了出現在酒店門口,該不會是來會情-夫的吧?」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江心綰抱胸,修剪整齊的眉,緊緊蹙著,透著強烈的不耐煩,「把我的車撞了,霍先生坐著不出來這是打算賴賬了?」
「就你那輛破車?」
「我的保時捷是破車,那你這輛豈不是一堆爛鐵了?」
江心綰不屑,霍向風懶得跟她廢話,「不識貨的老-女人。」
老-女人……
三個字清清楚楚的鑽入耳朵,江心綰氣的臉色發白,然而,不等她回擊,他甩手將一張名片扔了出來,「小爺沒功夫陪你玩,要錢,就去上面的地址拿。」
車,倒退,擦著她的腳邊駛過。
江心綰驚的後退一步,那名片,堪堪擦過她的腳背,刺刺的疼。
直到那車消失在視野里,江心綰才憤憤的踩了那名片好幾腳,「霍向風!誰給你的膽子這么說我!」
輸了一整晚的麻將,她心里本就窩火的厲害,又聽著朋友炫耀了一晚上的老公體貼兒女孝順,心里就更來氣,現在,還被霍向風那小子羞-辱,她真是越活越窩-囊了!
回到房間,連著喝了好幾杯涼水都消不了心口那股氣。
但,再怎么氣,都比不過慕榮華對她不理不睬的那份氣!
離婚協議上不簽字,又不肯哄她回去,就這么把她晾在這里,非得搞得她騎虎難下,回慕園拉不下臉,但長期住酒店也不是辦法,磨得她整顆心都跟被螞蟻咬得似的難受。
江心綰深呼了口氣,脫了衣服進浴室,微一抬眸,瞧見鏡子上出現的幾個紅色大字時,整個身體,在這一剎那,僵住!
綰兒,我回來了。
字,是用她的口紅而寫。
那口紅,擺放在盥洗台上,旁邊,是一枚精美別致的胸針。
私人定制,世上,僅此一枚。
是她,江心綰的。
在一次事故中,和那個男人在一起時,被她不小心弄丟了,此刻,竟出現在了這里……
真的是他回來了嗎?
回來干什么?
威脅她?
還是恐嚇她?
江心綰慌亂無措的跌坐在地,一次醉酒,一次失意,竟成了她人生抹之不去的污點,成了她這輩子唯一的心魔。
那個男人……
那個……可怕的男人。
……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很多人的……命輪轉折之夜。
霍向風驅車來到『在水一方』,連城已經等在那里,速度快得讓他咋舌。
將車鑰匙丟給泊車小弟,霍向風睨了連城一眼,「按車程,你不該比我快。」
連城虛咳了聲,「『在水一方』是慕氏旗下的產業,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為了摸清它的底,我送你到酒店後就來了這里。」
「……你的理由可以找得更冠冕堂皇一些。」
霍向風不講情面的戳穿他,連城摸了摸鼻子,「霍總,今晚你是來找樂子的還是來砸場子的?」
喬辛雅就是在這里被慕子昇劫走的,估摸著成分,許是來砸場子的,然,霍向風鳳眸半挑,更是風情十足的解了兩粒襯衫紐扣,唇,邪肆上揚,悠然吐出一句話,「自然是來找樂子的。」
連城愣住,「這是慕子昇的場子,周圍都是他的眼線,你在這里找樂子,萬一他告狀到喬小姐那里去——」
「那女人就是頭喂不飽的白眼狼,我就是要讓她知道,沒了她喬辛雅,我!霍、向、風!依然能夠活的瀟灑自在,她愛去哪就去哪,她的事我管不著,我的事她也甭想管!」
霍向風是破罐子破摔,在情-敵的地盤上給捧在心尖兒上的那位主子下戰書挑釁,殊不知,他這一次賭氣,真就把自己給賠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