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一絲起伏都沒有。
杜芷若很能抓人的心思,若單說她和他上-床了,他未必會信,但是她說,他把她當成了喬辛雅跟她上了床,那么,他便會信百分之五十。
再者,她說了她是自願的,慕子昇的事,在兩人是醫患關系的時候,她了解了很多。
所以,以著她對他的了解,他不是那種輕浮的男人,若真是做了,他必定會對她心生愧疚。
那么,她在他的心中,就不會什么都不是了。
盡管是愧疚,也足夠了。
杜芷若穿好衣服,以手為梳,順了下頭發,而後,看向依舊一言不發的慕子昇,「需要我幫你拿衣服嗎?」
「……」
慕子昇鎖眉,似乎在找回昨晚的記憶,但是,怎么想,仍是沒有一點頭緒。
他擺了擺手,「不了,你先出去。」
淡的不能再淡的語氣。
杜芷若微怔,似乎,從未想過他會是這種反應,緊了緊拳,轉身,離開-房間,而後,為他鎖上了門。
她出去後,慕子昇那雙茫然的眼眸,忽的,銳利無比。
清澈,冷冽。
他掀開被子,下了床,慢條斯理的從衣櫃里挑出一套衣服穿上,系好袖扣後,才拿起放在床頭櫃上那處在關機狀態下的手機,開機後,跳出來很多未接來電,唯獨,沒有喬辛雅的。
電話,短信,一個都沒有。
失望嗎?
不失望。
反而,奇怪極了。
他一-夜沒有回去,若是喬辛雅真想讓他愛慘了她,表面上的樣子還是要做的,不可能就這么放任他不管,何況,光一個抽煙就將他管的那么緊,不可能對他的夜不歸宿而無動於衷。
除非,這手機,被動了手腳。
而動這手腳的人,除了杜芷若,不會有其他人。
慕子昇微微眯眸,眸光,輕輕的落在那張大床上,適時,手機震動了下,彈出今日的時事花邊新聞,那緋聞的男主角,正是近日無比低調的他——慕子昇。
而女主,不是喬辛雅,而是換做了她——杜芷若。
鏡頭,有些模糊,是他和她在大廈天台上「促膝長談」並且「借酒消愁」的兩人依偎照。
這個時候的事,他還記得,確實是真的。
當時,他心里難受,自言自語的說了很多,也不知道杜芷若聽去了多少。
這些,其實不重要,他對喬辛雅的感情,杜芷若是知情者,只是,這樣的緋聞放上去,他只擔心喬辛雅看到了又會胡思亂想很多,他……很難解釋的清。
頭,愈發疼了起來。
慕子昇暗吸了口氣,一想到喬辛雅那副特欠扁的「你解釋啊,反正我不聽,我不信」的倔強模樣時,只覺得太陽穴又開始突突的跳了起來,他捏了捏眉心,開門,走了出去。
杜芷若坐在沙發上,見他出來,起身,倒了杯茶遞給他,「喝點醒醒酒。」
「不了。」
他拒絕,態度,是前所未有的冷淡。
曾經無話不談的關系,突的,封上了一層薄冰,他……開始疏遠起了她。
這,並不是她想要的。
杜芷若皺眉,見他不喝,索性自己喝了口,潤開了干澀的嗓子,「慕先生,昨晚的事,不是我的錯,是你把我當成了喬辛雅並且強-迫我上了床,現在給我臉色看又是幾個意思?」
「昨晚……我們真的做了嗎?」
慕子昇眯眸,杜芷若眸光輕閃,在他的眼神逼視下,忽的輕笑出聲,「我說過,昨晚就當什么事都沒有發生,不過眼下看來,你是選擇失憶了,我一直以為你是敢作敢當的人,看來,是我看錯你了,抱歉,慕先生,打擾了,我現在就走。」
她走,他不攔著。
只是,有個小人兒闖了進來。
高喊了一聲「爸爸!」後,驀地,剎住了嗓音,然後,仰頭,看著僵著臉站在門口的杜芷若時,慕瀾北好看的皺起小眉毛,而後,小大人似的眯了眯眼,「大清早的,你怎么在我爸爸的辦公室里?」
語調,含著責備,質問。
身後,林嫂的臉色也很不好看,將慕瀾北抱起,繞過杜芷若走了進去,「少爺,少奶奶在嗎?」
「……?」
慕子昇鎖眉,不解。
林嫂環顧了四周,忽的明白了什么,看著慕子昇的那道眸光里,滿是責備,「昨晚少奶奶一直沒回來,她說她去找你了,我等了很久也不見你們回來,打電話都是關機的,我以為她是跟你在一起的。」
言下之意,喬辛雅回過別墅,然後又出來找他了。
找他?
她連他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出來找他?
還是說,以著找他的名義為借口,實則,是又去了霍向風那里?
還一-夜不歸?
慕子昇猜得頭疼,慕瀾北則是鼓著腮幫子氣呼呼的瞪著他,「爸爸,媽媽不見了,你一點都不擔心,昨天晚上還是跟這個阿姨在一起?」
「……」
慕瀾北雙手叉腰,慕子昇讓杜芷若先回去,合上門之後,才將這個小鬼從林嫂懷里接了過來,「今天看到的事你一個字都不准跟你媽媽提,聽清楚了?」
慕子昇威脅他,慕瀾北沒好氣的哼了哼,「我不會助紂為虐的!」
「……這是誤會。」
「我都看到了!」
「……」
小孩子,一根筋。
慕子昇無奈,斜眼,瞥了眼林嫂,「少奶奶那邊,你應該知道怎么說吧?」
「少爺您工作累了,就在辦公室里睡了一覺。」
「很好,你先回去。」
<
p>「……是。」
林嫂眉頭緊擰,無法,只得離開,剩慕瀾北一人孤軍奮戰著。
慕子昇頭疼的看著他,眉峰,微微皺起,「我們大人的世界你一個小孩子不懂,你要是跟你媽媽說了這事,我們肯定要吵架,到時你又要做出要爸爸還是要媽媽的選擇,最後痛苦的還是你,不如現在就聽了我的話,你想要什么我都買給你。」
威逼,加利誘。
說服力……十足。
慕瀾北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思量考究著他這話的份量,默了許久,才稍稍妥協了下,「你們的事我雖然不是很懂,但是我覺得你這么做是不對的,如果你真的沒做錯,肯定不怕被媽媽知道,但是你現在怕了,說明,你已經做了對不起媽媽的事。」
「……」
這小子,腦筋倒是轉的快。
卻是轉彎了。
慕子昇將他扔在了沙發上,從冰箱里找了點吃的出來直接丟到了他小小的身板上,「吃著,別說話。」
「……」
慕瀾北心底里還是忌憚著慕子昇的,他讓他閉嘴,他想了想,還是很識時務的吃起了東西,只是時不時的拿那哀怨的大眼睛瞅著他,慕子昇懶得理他,直接叫了林平進來,「查下杜芷若,看她最近有什么反常。」
「查杜芷若?」
這又是在鬧哪出?
難不成媒體爆出的事是真的?
林平消息靈,見休息室的門敞開著,忍不住往里瞄了眼,「慕少,你該不會真的和——」
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
林平試探著,慕子昇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抬手,將門打得更開了些,「你看看里面有什么不對勁。」
話落,林平還真就往里仔仔細細的看了一番,那白皙的臉頰,止不住的爬上了幾抹暈紅,慕子昇見他一個大老爺們的臉紅,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別往深處想,我只讓你看表面。」
「……」
林平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唇邊,陷進兩個大大的酒窩,「那個……慕少,若是有什么不對勁,我是覺得里面的氣氛很不對勁,太曖-昧了。」
「……」
林平春心盪-漾著,慕子昇好看的皺了皺眉,折身,慢條斯理的在老板椅上坐下,「杜芷若專攻心理學,她的心思細膩的很,昨晚,我喝醉了,連怎么進辦公室的都不記得了,她說昨晚我們上了床,早上我醒來的時候,看到她身上全是吻痕,從上……到下,如果真是這么激烈,你說,那床單,還能平整成這樣嗎?」
越是心細的人,考慮到了角角落落,卻,很容易忽略最本質的破綻。
她身上的痕跡,不像是自己弄出來的。
是人為。
這人,自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所以,查查她的底,很有必要。
慕子昇提出疑點,林平頓時恍然大悟,末了,又忍不住皺眉,「雖然說你跟她是清白的,但是你醉了什么都記不得了未必能證明你真的沒對她做過什么,慕少,這種事情是說不清的,現在又鬧上了新聞,我怕太太那邊,可能又要折騰很久了。」
「我知道。」
何況,她一向很敏感。
所以,他才頭疼的緊。
慕子昇揉額,適時,進來了一個電話,是封衍打來的,這么大清早的找他,實屬難得。
慕子昇接起,態度淡淡,那邊,卻是火燒火燎的,『你老婆怎么回事?捅人家幾刀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偏偏把人命根子給割了?』
「……你在說什么?」
慕子昇皺眉,封衍語氣更詫異,『你還不知道?』
「知道什么?」
『秦一宇醉酒調-戲了你老婆,然後你老婆把人命根子給切了。』
「……」
聞言,慕子昇扶額,「昨晚的事?她現在人呢?」
『你問我我問誰去,小道消息,只知道被人帶走了,我以為你比我知道的更多,慕二,你昨天該不會真和那個杜芷若待一起吧?如果我是辛雅,要是知道了這事,說真的,是沒可能會原諒你了,』
「我昨天喝多了。」
『這蹩腳的理由你還好意思跟我解釋?』
「……」
慕子昇默了幾秒,掛斷了電話,而後,直接撥給了喬辛雅——
電話,是通的,沒有關機。
卻是在通話中。
這個時候,她在跟他誰通電話?還是說,秦嶺拿了她的手機打給了別人?
……
電話的另一頭,正上演著血腥的一幕。
時間,倒退回半個小時前。
鐵門,自外被人推開,發出沉悶的聲響。
又,尖銳刺耳。
因著身上如螞蟻嚙咬般的疼痛,喬辛雅一-夜沒睡,聽到有人進來,
抱著身子的雙手,不自禁的緊了緊,她抬頭,緩緩的睜開眼睛,便見秦嶺逆光走了進來。
神情,可怕極了。
想必……秦一宇的狀況很不樂觀。
心,沉到了谷底。
喬辛雅垂眸,血垢,積在慘白的小臉上,無端的,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知道,這一劫,她躲不過了。
突的,有些認命。
瘦弱的身子,被一股大力扯了起來,喬辛雅跌撞在牆上,而後,身子趔趄著往前倒下,這一次,她摔的很慘。
沒有偶像劇里浪漫的寬闊胸懷,只有,那額頭嗑在桌腳的撕心裂肺般的痛楚。
痛到了極致的窒息。
意識,渙散。
又因著一盆冷水,疾速的,匯聚在一起。
現在的她,悲慘極了。
連她自己,都有點心疼自己,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丑樣子。
被按押著跪在地上,喬辛雅緊咬著牙關,毫不畏懼的迎上秦嶺那雙想殺了她的目光,她淬了口血,不說話,秦嶺發狠的揪著她的頭發,「臭婊-子!老子今天砍了你!!!」
刀,遞了過來。
她的手,被押在板凳上,絲毫,動彈不得。
眼看著刀子落下,喬辛雅深呼吸了口,提氣,用盡了力氣吼出聲,「能不能讓我跟慕子昇通個電話?我想在死之前跟他講講話!」
死神,就在眼前。
她,還在等待著奇跡的發生。
喬辛雅凜神,而秦嶺,忽的陰陰笑出聲,將早日的報紙拿出來丟在她眼前,「給慕子昇打電話?他正背著你跟別的女人玩-情,哪有空理你這個女人!」
報復,最大塊人心。
自被關進這里後,即使挨了那么重的打,她不哭,也不鬧,他就想看看這女人哭是什么一副樣子!
秦嶺眯著眼,而喬辛雅,看著報紙上的新聞,怔了好幾秒,才不屑的牽唇出聲,「幾張模糊的照片而已,又能證明什么?他是我的丈夫,他什么脾性,我最清楚,還輪不到外界媒體來告訴我。」
「呵,你這丫頭真是護短的緊。」
她不到黃河心不死,秦嶺讓人取了她的手機過來,解鎖後,撥了慕子昇的電話,緊接著,開了擴音。
然而,那邊,卻傳來機械且冰涼的女聲。
他關機了。
慕子昇關機了。
似乎,是有意證實了這個猜測。
喬辛雅臉白無色,耳畔,回響著那句「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和秦嶺的嘲笑謾罵時,鼻尖,忽的發酸,眼眶,也忍不住紅了紅。
不會的。
他不會的。
他說過他愛她的,他追她追的那么辛苦,不會這么快就跟別的女人好的……
這中間,一定有什么誤會。
她要找他問清楚,她要他當面跟她解釋,所以,她現在……要馬上出去!
喬辛雅深吸了口氣,那驚慌如小鹿亂撞般的眸,忽的,又靜靜的沉了下來,「我想出去,請你放了我。」
態度,不卑不亢。
她求他,而秦嶺,冷不丁的哼出聲,「你這女人腦子沒問題吧?」
「我認識許凌寒,你要是殺了我,他不會放過這里的每一個人,包括……你。」
喬辛雅,有著骨子里的高貴,她抿唇,眼角,微微上挑著,仿佛,跪著的人,不是她,而是他們。
她的氣勢,延襲於慕子昇。
但,僅此而已。
她的傲氣,秦嶺不會怕,他怕的,是她口中的男人。
這個一統黑-道的男人。
原本,他只是個流傳於黑-道上的傳奇人物,原本,他和他,井水不犯河水,他統一他的全國,他管轄他的領地,也是和和氣氣,相安無事。
但,近日,他卻得了消息,說是許凌寒悄悄潛入了g市,但也沒什么動作。
若他真的跟她認識,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