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的心情這么糟糕，小弟的事該如何開口才是？

夢悠兒頭大起來，像做賊一般偷偷地觀察起爹臉上的表情。眼見他的表情漸漸緩和，她馬上把腦袋低了下去。

夢玉書緩過一口氣之後，發現悠兒沒說話，轉看了一眼，看到她低下頭去，猜想大概是剛才對大姨娘說話太重被嚇到了。

哼哼！

清清嗓子，他口氣平穩地問道：「悠兒是不是為了博文上私塾之事來的？」

呃……

夢悠兒驚訝地瞪大眼睛看著爹，她都已經把頭低下去了，怎么還被看穿了心思？可怕，這實在是太可怕了。悄悄地吸了口大氣，她坐直了身子，有些害怕地看著爹。

夢玉書見悠兒這般表情，確定自己猜得沒錯，又問了一句：「四姨娘去找你了？」

「嗯！」夢悠兒嚴肅地用力點頭。

「她大概是不舍得這孩子遠行吧？」夢玉書明白四姨娘的心思，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既然讓悠兒來求情，他便是說了出來：「其實我又何嘗想博文出去受苦，只是你也看到了，就他現在這膽子，哪怕學問再做得好，最多也是個書呆子。四姨娘生性膽小，博文太像她，爹想讓他出去鍛煉鍛煉，也許能好些。」

爹倒是說得沒錯，博文的膽小估計就是遺傳自四姨娘，若是出去獨立生活一陣子，真的可以改變很多。

夢悠兒聽爹這么一說，也跟著動了念頭。可，反之一想，若是博文有什么意外，爹的損失不是更大？況且，國子監也是住校，到時候照樣能提高博文的自理能力。

如此一想，壯壯膽，咬咬牙，她膽怯地開了口：「爹，除了博文的前途，您有沒有想過另一個問題？」

「什么？」夢玉書不解地看著夢悠兒，這事可是考慮許久，忍痛做出的決定，難道還有漏洞之處？

夢悠兒又害怕的咽了咽口水，聲音像蚊子一般小：「若是博文在外面出了什么意外，那爹……」

「你這話是何意？」夢玉書很直接問道，眼神中多了幾分可怕的魄力。

夢悠兒仿佛感覺千萬座大山壓頂一般，不僅是喘氣難受，就連到了嗓子口的話都方法擠不出來似的，張開嘴許久沒說出一個字。

眼見悠兒被嚇壞，夢玉書才收斂地撇開目光，低頭喝了口茶，口氣緩和下來：「你直說，爹不會怪你就是。」

「哦！」夢悠兒努力地憋出一個字，緩了好一會，才正常地開了口：「那悠兒說了，爹保證不生氣。」

「不生氣！」夢玉書認真地看了夢悠兒，又擔心眼神太凶，趕緊移開低頭繼續喝茶。

不怕，不怕，怕個毛，最多挨上幾板子，為了四姨娘，為了博文豁出去了！

夢悠兒在心中鼓勵自己，再次壯了壯膽，把心中對幾位姨娘可能有的想法一口氣說了出來。說完，她閉上嘴，感覺到手心直冒冷汗。

而，夢玉書的臉從陰轉多雲，隨即就像暴風雨即將來臨那般可怕黑下來。此刻，他心就像被冷風吹過，拔涼的感覺從心蔓延到腳底，痛得他難受地閉上眼睛，用手撐著腦袋沉默下來。

五分鍾，十分鍾，十五分鍾……

夢悠兒在心中嘀咕著，偷瞄著面色難看的爹，發現他握住杯子的手在顫抖。想不到，實在是想不到，向來精明的爹會漏算了這群姨娘的私心。

夢玉書總算從傷痛中回過神來，他何嘗沒想過這群女人的心機。只是，這些話從悠兒嘴里說出來，讓他覺得自己很沒用。

沉默，讓氣憤變得冰冷，夢悠兒最受不了這種壓在心口的冰冷。咬咬牙，硬著頭皮又開了口：「爹……對不起，悠兒也許不該說這些的。可是，相府就博文一個男丁。您擔心他未來，四姨娘是他的生母，更擔心的是他的安危。」

「可是，博文再繼續呆在家里，只會保持現狀。你也知道爹就這個兒子，爹也想他有出息。」夢玉書無奈地說著心里話，也知道這些年為了國事，疏忽了對這孩子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