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成瑾關上門離開的那一剎那，一瞬間，秋媛止不住一下涌出了眼淚，甚至顫抖到顧慶豐上前抱住她，將她匡撫都不行。

卧室內，其實一直靠著門，也在聽著動靜的顧梓璇，也在雙眸濕紅中，緩緩蹲靠在門邊，將頭埋在膝蓋里，眼淚開始一滴滴的外露。

其實這么多天了。

封成瑾做了這么多，她怎么會看不見，怎么會感受不到？

且不說如今的情況……

即便真是他對不住自己，在她只想要個家的年紀，她的心也早化了吧？

可是……

他們還可能在一起嗎？

望著她堅決不允許封成瑾進的卧室內，此刻桌面上放置著的動手術日期。

想著他那晚緊張的將手放在她小腹間感受溫度的動作，「他（她）還好嗎？」

顧梓璇眼眶越來越紅，絕望苦澀也層層暈染……

封成瑾，他（她）不好，怎么辦？

我又能怎么辦？

……

寂靜的夜深邃又漫長著。

與此同時。

開著車飆在二環路上的赫啟默就接聽著藍牙耳機，峰眉狠狠蹙著。

電話那端梁西的匯報讓他心情很不好。

「怎么會又跟丟了？」

跟的人是梁詩曼……

因為這事情偏不偏臨近過年了，各相關單位年終有些事情的忙碌，以及放假，讓繼續查梁詩曼的事情居然被一拖再拖！

這讓赫啟默很惱火，偏偏都是些政府機關領導，他一個做生意的能說什么？

只能深吸一口氣，更詳細的詢問情況。

電話那端，梁西的口吻也欲哭無淚，難受至極，「赫總，沒辦法……畢竟我們村子的那些人小的時候常年跟警察打交道，怎么擺脫跟蹤，萬一被發現了怎么辦，都是從小訓練下的。我已經帶著人親自很密切的在跟了，但是還是被她這個點跑了。」

聞言，赫啟默眉頭就更冷冷一挽。

跑了！

晚上十點多的時間，夜黑人靜的，跑了能跑哪兒去？而且以她的性格，還有前段時間遭遇的打擊……

赫啟默眼皮跳著，總覺得這些日子沒能將梁詩曼弄進去，簡直是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大，總有種要出事的感覺！

梓璇！

想著她，他立刻忍不住一腳油門朝顧家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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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

一進門，赫啟默正想說讓梓璇跟爸媽，弟弟這些天出門都小心一點，或者盡量別出門。

就被家里的氣氛怔愣住了。

每個人都凄凄慘慘的臉色，像是經歷了一場什么最疼痛的事情。

抿唇，再看看門廳處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男士拖鞋。

赫啟默依稀就明白了什么。

顧家人都心底柔軟，想著曾經他剛跟梓璇結婚，他又回國創業的那段時間，其實他只是習慣性的冷臉沉默，但是這落在了顧家人眼里，或許以為是封成瑾除了睡了顧梓璇，還做了什么更讓他難堪的事情，於是一個個都極其照顧他。

那個時候他對人情眼色都還不懂，只當成了顧家人天生就這個脾性。加上他真的愛梓璇，梓璇家里的氣氛也總能讓他感受到一股親情，他就把這當自己的家，對爸媽都極其好。

這也就更加促使了顧家人快速接受他。

直到在顧慶豐有一次拍著他的肩膀，道：「想做大生意嗎？」

那個時候他已經跟爸很熟很熟了，滿腦子都是怎么超過封成瑾的他，也滿心憤怒中，壓根沒問怎么做，就直接道了，「想。」

也許……就是那樣的一次無意的憤怒，與爸蓄謀的報復，就將封成瑾徹底推入深淵了吧？

再想著這幾日偶爾來顧家，本來是想問問年怎么過，想來幫買東西，訂年夜飯。

看到坐在客廳的封成瑾，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每一次都沒有久留。

因為似曾相識的感覺讓他十分明白封成瑾此刻的感受。

每一分對他的習慣性的照顧，都是一種對封成瑾心情的扼殺。就像這八年來，顧梓璇每一次對封成瑾無意間的在乎，都是讓他崩潰一次的源頭。

所以，他這些天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將這八年當女婿該做的，也每年必須要做的事情，都讓給了封成瑾。

也所以……

對於顧家人的態度……為什么一定要將封成瑾驅趕走，他就不太明白了。

他在門口沉思，看到他的秋媛就忍不住也心疼道了句，「站外面干嘛？進來吧？」

顧家人從來都不會為難別人，這種脾性像是天生的。

他見狀斂了斂眉睫，就換了拖鞋走進。

「發生什么事了？」

秋媛臉色尷尬擰了擰，不過卻像是沒再怎么糾結，走到梓熙的卧室里，拿過一件深墨藍色的羽絨服遞了過來，像是用一種最難堪的口氣開了口。

「啟默，別怪媽過分，你……要不下樓去看看封成瑾吧。」

從樓上看，她能看到封成瑾的車沒開走。

這樣的認知讓她想起先前的一切話，更是心底難受的不知道該說什么。

末了，還擔心什么般，看看赫啟默，補了句，「他生病了，還沒好……」

赫啟默就在怔愣了三秒後，明白了秋媛的心態。

她是怕太在乎封成瑾，又傷著了自己吧？

這顧家母女倆有的時候心態還真是如出一轍。

勾唇笑笑，他也沒太給秋媛壓力，道了句，「好，媽你別擔心，我去看看。」

臨走前，想了下，也補了一句，「你也不用考慮我，我跟封成瑾現在關系沒那么差，如果他真的娶了梓璇，我會祝福的。」

赫啟默笑意清淺，這對過去八年來的他來說，有些太過難得。

秋媛不知道赫啟默的棱角都是怎么磨平的，但是會開始淺笑對人，替別人考慮心情的赫啟默，秋媛既動容他會放下的同時。

也戛然升起了一種心情。

這半個兒子……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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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啟默是在繞著封成瑾的車大范圍的直徑內走了兩圈後，在一處花壇的灌木叢旁邊，找到了坐在花壇邊上封成瑾的。

天很冷，難怪秋媛會擔心封成瑾的狀態。

因為也不知道是封成瑾是冷麻木了，想讓自己清醒點，還是說他壓根沒有從顧家的失神里走出來，忘了。

今年本就冷的嚇人的冬季，他就那么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衣，西裝外套搭在懷里，壓根忘了穿上。

然後就那么在飄飛的小雪中，淋成半個雪人……

赫啟默見狀墨瞳斂了斂。

走到面前立定，看著封成瑾的時候，赫啟默也不知道說什么。

最後從褲兜里摸出一盒煙，連同衣服一起遞上。

「要哪個？」

封成瑾抬眸，幽深的墨瞳掃了一眼赫啟默，不得不說，這個時候，前男友跟愛人，現任跟前夫的關系還真的是挺凌亂的。

但是這種時候，這種氣氛，想必也只有男人才能懂男人。

掃過赫啟默手中的物件，封成瑾沒有第一時間接，而是問道：「衣服誰給的？」

赫啟默勾了下唇，輕笑，「秋姨，她看到你沒走，怕你冷。」

赫啟默故意沒喊媽。

下一瞬，赫啟默覺得封成瑾聞言一定會接過衣服的時候，封成瑾看了一眼，眸光漣動了下，然後抓過了煙盒。

低頭，從里內拿出一根放在唇邊，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