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我最……」話說一半，麥世龍想起了什么，啞口垂頭。

邱銘衍就更輕諷笑笑，像是幽遠想著什么，又像是想交代完一切前因後果，道：「夫孝，天之經也，地之義也，人之行也……無念爾祖，聿修厥德。麥叔，你是識字的，你跟我爺爺關系最好的那些年，我爺爺為了報答你們的收留之恩，教過你很多識文斷字，只是大革命那十年，你怕被當成階級分子斗爭，又裝作了大字不識，可是，你卻私下教給了我，我記得你教我的第一篇古言，就是孝經……」

提及曾經，麥世龍更是難過的低垂下眼簾，不知道說什么。

邱銘衍就在淡淡的輕笑中，道了，「所以，在從小在我的理念里，都知道孝順是人最基本的立命根本。我出去工作差不多十年了，每一年我給父母多少錢，就會給你們多少錢，這不算我幫村子的錢。我窮，我在大城市不敢找女朋友的原因就是因為知道自己經濟負擔大，我跟別人不一樣。」

「可是讓我找滿香，我又不願意。跟貧窮等一系列都無關，而是單純的面對婚姻，我跟滿香在一起，我連跟她說什么話都不知道，加上她的脾氣性格我確實不喜歡。所以這樣，你們就逼我，你明明知道全村里的人，我對誰都可以不敬重，唯獨不能不敬重你的態度，你還是選擇了下跪求我……」

苦澀諷刺到極致，慘烈的白沫中。

麥世龍看著緊張了眼眶，紅潤了面頰，「銘衍……」

邱銘衍就在乏力中，微微喘著氣道：「都說跪天跪地不跪子，你明明知道我欠你多少恩情，你還是在我人生最艱難的時候選擇了這么做。所以，你們都知道我的選擇一定不會狼心狗肺的吧……」

剎那，麥世龍通紅了眼眶，懊悔臉紅，他又道一聲，「銘衍……」

邱銘衍就諷刺笑笑，「別喊我了，我真怕你也又來跪一次，我受不起。咳咳……」

猛烈咳嗽，劇烈嘔上來的白沫，讓所有人眼淚刷刷的掉，「邱銘衍，銘衍，小邱，別說了！」

邱銘衍卻迎著所有人的面，氣若無力的笑了笑，擠出最後一絲聲音：「麥叔，就這樣吧，我們都回不去了。我撐著最後一口氣，也只是想跟你當面做個解釋。答應婚約，是我還你們麥家的情，尤其欠你的，我不得不同意，這是給你們的交代，但是對滿香，我真的沒半點男女之情，我有我自己喜歡的人，這是我能給自己的交代，所以結婚，我做不到……」

「就這樣吧，命還給你們，從此麥家也好，陳家村也好，都跟我無關，你們當我從沒出生過，從此，我們兩不相欠……」

手慢慢滑下，邱銘衍歪頭，閉眼。

悅悅，愛悅……

眼淚滾出，想著這兩個名字，邱銘衍手重重跌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