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骨處傳來冰涼的溫度,將那一朵曼陀羅花襯托出來,在空氣中綻放出妖異濃艷得近於紅黑色的光芒,在這一瞬看上去是觸目驚心的赤紅,如火,如血般妖嬈……
她唇角幽冷的彌漫出諷刺的弧度,「這黑暗之花,這即使遮掩,卻還是那么觸目驚心的疤痕,還記得你曾經問過我,是什么時候留下的疤痕嗎?」
男人一愣,他勾唇,「雪兒,讓我彌補你……」
他的手撫摸上那朵花,撫摸上那絡下的疤痕,是帶著疼痛悲傷的記憶,蔓延開來。
言若雪彎唇,笑的凄厲,「晚了,傷害過就是傷害過,所以,一切都晚了,再也無法彌補,就好像這疤痕,無法消失一樣……」
這份凄厲,是她心中的痛,是她萬般的無奈。
為了孩子,她只能做下這一個選擇,這一個艱難至極的抉擇!!
女人的話,聽入耳中,只叫男人墨染的眸子幽深,傷感,疼痛,一切難受的情緒都碎碎襲來,是直直的擊打胸口的,是叫那穩而有力的胸膛顫抖的。
他拉住她 ,固執的不肯放手。
只是,沒有了以前的霸道,而是放下身段,帶著一絲哀求,「一切都還來得及,雪兒,相信我,我會好好呵護你,從今以後好好寵你,愛你,保護你……」
「不必了,這樣遲來的呵護,我言若雪不需要。」她打斷他還未說完的話語,冷冷開口,帶著故意的疏離之意,「七年前我被湯野挾持走,為了逃走,我不惜毀壞自己的傷口,讓自己的傷口發炎,嚴重化,從而得到去醫院的機會,那一瞬我的傷口就注定會留下難以抹平的印記,但或許不會留下疤痕,只是經過從樓梯滾落的瞬間,傷口的惡化,遲來的醫療,這些……都導致了傷口的遺留。」
不是不想聽他說,而是害怕……害怕自己心軟,害怕不舍得離開,害怕會因此而傷害到孩子。
不是不信這個男人的能力,而是為了以防萬一,她不得不防備,不得不以保萬全之策。
將距離一步步的拉遠,將彼此之間的門閉合,是近在咫尺卻遠隔天涯的距離,這是一種讓人發狂,讓人歇斯底里的情緒。
胸腔,仿佛就要爆炸。
顧成峰抿著薄薄的唇,是那樣俊逸的弧度,是那樣淺魅的弧度,只是在這一刻,早已染上了傷感的痕跡。
他張了張唇,有些艱難的開口,「雪兒,如若我不願放你離開呢?」
從前,他霸道冷酷,從來不顧及她的感受,只是以他為中心,即使看著她逆來順受,也還是如此強勢。
但現在,他其實是真的想要尊重她的,想要將她捧在手心里,不要帶給她難過,傷心,疼痛。
可是……當他一次又一次的聽到她 絕情的話語,之前或許是賭氣,或許是因為怒氣,所以如此,但現在他有了危機感,有了深深的危機感,因為他害怕這一松手,便是許久許久,或者是永久……
「這句話你不止說了這一次,只是今日的我已非往日,若我要走,你又如何能夠強留得住?」言若雪眼中終究還是泛出了霧氣,卻因為倔強強忍著不曾流出,更是在她的轉動下,隱忍著將霧氣逼了回去,她看著男人,一字一句的開口,帶著無比的凄厲之色,「若你當真要強留,當真要強逼於我,那么,你得來的終究只是一副軀殼,儼如行屍走肉般……」
他的胸口猛然一震。
握著女人肩膀的手緊張的拉緊,力度加大,帶著抹疼痛,是他疼,也是她疼。
但是這一瞬間,兩人都沒有發出聲音,只是抿著唇沉默,長久的沉默。
電梯到了下面,男人重新關上,又朝著最高一層樓而去。
他的聲音有些碎碎痛,「若你離開,又是否想過我會如何?」
她心尖觸動,有著復雜的情緒流淌而過,是冷,亦是暖……
長長的眼睫毛斂下,她想要說什么,卻最終一句暖心的話也沒有,只是告訴他,「你只是你,我終究是我。」
話已至此,已經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可是男人卻依舊不曾死心,他望著她,開口,「可我想要把你融化進我的心里……」
想要融化進他的心……這句話讓她心口疼痛,連帶著呼吸都急促了些,帶著那么一抹慌亂之色,只是未免男人瞧出什么來,她已經掩蓋住了所有的情緒。
重新抬起眼眸之時,她看著他,說,「顧成峰,不要逼我!!」
他挑唇,聲音更為艱難,「我這不是在逼你,只是想留住你,就好像此時的電梯,我不想它停下,不想門打開,只因為門打開後,你若離開,我又如何再忍受七年之別?」
「可是電梯終究會停下,門終究會打開,而我們……終究會分開!!」她的聲音帶著堅定,是強行說出來的,她不知道,說出這些話來,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氣……
他眼眸一眯。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了。
他的心驟然提起,而她邁出了步伐,不曾回頭看他一眼,就這樣在他的視線里……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