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Chapter 44(2 / 2)

半吟 弱水千流 2609 字 2020-06-18

其實,她那長相身材,又學藝術,自然不乏追求者。可惜,她就是對那些男生不來電。所以阮念初一直都是單身,從入學到畢業。

其中一個室友酒量不好,喝了兩三杯就開始說胡話,嘖嘖道,「阮念初你知不知道,我大學最大的遺憾,就是沒看到你這個大美女脫單。」

她只是笑:「放心。要是到二十五歲我還沒遇到合適的,我媽知道給我安排相親。」那時,阮念初沒想起來有個成語叫「一語成讖」。

不知是她的眼光太高,還是她的追求者水平太差,之後的好幾年,阮念初依舊沒能告別單身。對此,阮念初散漫慣了不以為意,卻令阮父阮母很焦慮。他們見她不愛和男生來往,懷疑是當年的事陰影太重,導致她性取向發生了問題。

他們急壞了。

於是,阮念初在父母安排的相親見面會上,收獲了人生中的第一個男友。

對方今年二十九歲,某大型私營企業高管,職場精英。人長得不錯,個子也高,阮父阮母都很滿意。阮念初對這位精英沒有好感,也談不上討厭,便同意了精英提出的交往請求。

精英很紳士,也很大方,每次帶她約會,出入的都是高檔場所。為配合頭腦簡單的阮念初,他們茶余飯後聊的話題,精英也都盡量往淺顯易懂的方向選。

對此,阮念初還是有些感動。

不過也僅限於感動。

終於,在和精英交往一個半月後,二十五歲的阮念初對男女之情初次有了感悟。那就是感情這回事,果然勉強不來。

她其實沒想到,這段姑且叫初戀的戀情會短到這個程度,她更沒想到,這段戀情,一直占據主動權的自己會成為被劈腿的一方。

阮念初至今回想,都覺得一切的發生很富有戲劇色彩。

那天是周末,精英慣例給她發微信,邀請她共進午餐。還是老地方,一家吃法國菜的西餐廳。阮念初在心里准備好了提分手時說的話,施施然赴約。

一到餐廳,阮念初眸光微閃。

精英還是那個精英,西裝革履玉樹臨風,只是表情有些難看,而他手邊的座位上,還坐了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孩。那姑娘穿了身紅色連衣裙,細高跟,大長腿,標准的美女。

阮念初笑容如常地走過去,「帶了朋友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說著沖小姑娘點點頭,「你好啊。」

小姑娘原本趾高氣昂,被她友善的笑容弄得一怔,有些古怪地看向精英。

精英干咳了聲,糾結地開口,「那個……念初,其實今天我叫你出來……是要跟你說分手的事。」

這回,阮念初是真的愣了。她的台詞,竟然無端端被人搶了過去。

精英和美女把她錯愕的表情,曲解成了悲傷到極點的表現。美女目露驕色,而精英滿臉愧疚,「念初,是我對不起你,但你要知道,我是個正常男人,咱們交往一個多月,你連手都不讓我摸一下……娜娜已經懷孕了,我實在沒辦法……我知道我說什么都沒用,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原諒我。」

聽他說完,阮念初總算恍然大悟,點點頭,換上一副很理解的表情,「原來是這樣。沒什么,不是什么大事兒,你別太內疚了。好好照顧你媳婦兒。」

精英皺眉,「念初,你有什么火就沖我撒吧,別憋著,」

阮念初真沒有火,她甚至覺得你這腿劈得真是時候。於是笑了笑道,「行了我還有事,先走了。」邊說邊站起身,朝紅衣美人笑了笑,「再見啊,好好養胎。」

紅衣美女:「……」

腳步聲漸行漸遠。阮念初提著包走到門口,拉開門,外頭烈日當空,金燦燦的陽光直刺她的眼睛。她側頭擋了下,余光卻似乎瞥見了一個人。

阮念初驀地一僵。雙眼定焦仔細去看,西餐廳開闊明亮,並沒有那道記憶中的身影。

看來是眼花。

她垂眸,忽然失笑。都快七年了,原本,她以為自己早已經忘得一干二凈。

chapter 03

青天白日,陽光就在頭頂,但阮念初覺得自己已置身黑暗。逃到這里費盡千辛萬苦,就這么夭折,她不甘心。

於是她站在原地看著他,沒有動。那人冷眼旁觀。

這周圍,樹木參天,風聲和獸鳴在耳畔錯亂交雜,他們之間卻死一樣靜。

半刻,阮念初盡力穩住發顫的喉頭,幾乎哀求了:「讓我走吧,求求你。我不會報警,也不會把你們的事說出去……我只是來支教的,讓我回家吧,求你。」

厲騰說:「你走不了。」

「為什么?」三天來的壓抑和隱忍一瞬爆發,她紅了眼,感到絕望而無助。他既不殺她,也不碰她,她不明白他為什么要留她在身邊。她顫聲道:「這里只有你一個人,只要你願意放我走,我就能離開,不是嗎……你放了我吧,我求你。」

厲騰冷著臉,絲毫不為所動。還是那句話,「我說了。你走不了。」

阮念初頹然地垂下頭,忽然笑了笑,自嘲又譏諷。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人和那個矮胖子是一伙的,她怎么會求他,奢望他放了自己?他怎么會讓她離開?

真傻,真笨,真蠢。

阮念初咬緊唇,兩手捂住整張臉,在哭,肩膀抽動。厲騰從始至終都站在不遠處,看著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他眼皮底下哭了多久。只知道,哭著哭著,忽然聽見對方開口,還是那副淡若冰霜的語氣,「這兒離最近的村落一百四十多公里,整片叢林,有八個地雷區。如果你覺得自己能活著走出去,走吧。」

阮念初眼睛哭得紅腫,直到此時,才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莽撞。這里的地理環境,她一概不知,剛才只差一步就踏進雷區。若不是他出現,她可能已經被炸成一灘泥。

阮念初覺得後怕,脊梁骨不由自主地竄起涼氣。

厲騰挑起眉眼,「不走了?」

「……」她悶著,沒有吱聲。

「人死了就什么都沒了。跟我回去。」他說完,緊接著便是一陣皮靴踩碎腐朽枝葉的吱嘎聲。厲騰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阮念初有幾秒鍾的愣神。

人死了就什么都沒了……她腦中回響起那人的話。闔了下眼睛,再睜開,提步跟在了他身後。

*

阮念初的這次逃跑,從她走出營寨到再走回來,總共只用了一個小時。然而極其不幸的是,發現她逃跑的除了厲騰之外,還有其他人。

營寨四周是屋舍,中間是空地。

下午三點多,正是柬埔寨陽光最烈的時候,炎炎熱氣炙烤著大地。空地上擺了一張長方形的木頭桌,桌上亂七八糟地散落著美金,一大群童子軍圍桌而立,吆喝歡呼,在賭錢。

這群少年,小的不到十歲,最大的也才十七八,阮念初不敢亂看,只下意識往厲騰身後挪。

好在童子軍們專注賭錢,沒幾人注意她。倒是其中一個瞅見了厲騰,咧開嘴,朗聲打招呼:「厲哥!」

厲騰淡笑,擰了下黝黑少年的肩,冷冽眉眼難得柔和,「手氣怎么樣?」

「還行。」少年十三四歲,叫托里。他心情顯然很好,說著,抽出好幾張鈔票遞給厲騰,「哥,給你買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