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年不懂饒起雲他們道上的規矩,但饒起雲既然應承下這件事,就絕不會讓他失望。他終於松了一口氣,然而想起醫院里還生死未卜的薄染,又重重的一拳砸在方向盤上。
良久……「就這樣,有消息再聯系。」
咔——擱斷了電話,車也已停在市府醫院外。
裴錦年下了車,直往前台詢問:「剛救護車送來的病人在哪里?」
前台被裴錦年的樣子嚇了一跳,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一時嚇得腦子空白,下意識的去翻記錄本:「你、你等等……我看看啊……」
然後抖著手指向一樓急救室:「在、在做手術……聽醫生說要剖腹產……」
沒等前台護士說完,裴錦年已經調頭朝急救室走去。
*
此時急救室前已有兩名隨車護送的警員,正在同主刀醫生交涉。
見裴錦年過來,都認出他,如臨大赦般:「醫院做手術前,要家屬簽署同意書,裴總您來得正好。」
裴錦年的手還在持續的顫抖著,並非出自他本意,他使了一下力,仍然很難握緊圓珠筆。
而他面前的簽字板上,密密麻麻的小字,什么術中意外,術後後遺症,簽署了同意書後,這些全要他們自己承擔。
可他該拿什么來承擔?
裴錦年的腦中突然一片空白,失去了薄染……失去薄染的生活,是他根本不敢想象的。
「裴總?」一名警員提醒他。
他猛然回神,視線重新清明,就算害怕,手術總還要做的。
他凝神定下心,揮筆在下方簽下大名,醫生拿著同意書,很快進去准備手術了。
別人懷胎十月,薄染的肚子才八個月羊水就破了,現在必須把孩子生出來。
推進手術室前,問過薄染自己的意願,她當時毫不猶豫的回答:「能順產就順產。」
她第一個孩子也是順產的,一直聽老人說,順產對孩子大人都好,順產生出的孩子聰明。
她覺得念念那么聰明伶俐,跟順產也脫不了關系。
但順產的過程太痛苦了,從郊區一路送來醫院,似乎已經到了薄染堅持的極限,她現在躺在床上,意識都有點模糊了。
手術台上的助手在跟主刀醫生相視一眼後,都認為:產婦身體太弱,根本無法順產下一對雙胞胎。
助手開始為薄染施麻醉,一名護士出來,對裴錦年說,他可以穿上無菌服進去,在產婦身邊說話鼓勵,陪伴她撐下去。
裴錦年立刻起身,在護士的指導下套上無菌服。手術室的緊張氛圍和縈繞鼻端的消毒水味,令他皮膚上都起了雞皮疙瘩,忐忑又陌生的走到床邊。
見一名助手在為薄染施麻醉,他問:「她會不會很痛?」
醫生誠實告訴他:「施了麻醉會好一點,但不可能完全不痛。」
女人生產的過程,其慘烈程度,堪比十大酷刑。饒是裴錦年一個大男人,也看得背脊發涼,緊握著妻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