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人生在世(1 / 2)

朝為田舍郎 賊眉鼠眼 1087 字 2020-06-18

一個五十歲的人,仍活得像個率性的孩子,很少見。

正因為純粹率性,他的才情和詩句才會不帶一絲人間煙火氣。可是活得越純粹便越痛苦,人世太復雜,容不下他的單純。

世情苦苦相逼,他也曾妥協過,由賀知章引薦,李白入宮成為翰林待詔,其職司不僅為天子起草詔書,也為天子行樂而賦詩作文,那一年他寫了很多應制應景也迎合天子和貴妃的詩文,諸如《宮中行樂詞》《清平調》等等,皆是奉召而作,討得天子和貴妃歡心的同時,他卻愈發痛苦不堪。

一個生性率真自由的人,怎能做得了阿諛天家權貴的無恥文人?說得好聽叫「御用文人」,說得難聽便是天家豢養的一只會寫字會作詩的狗。

僅僅一年,李白辭官離開了長安。

對朝堂,對官場,他徹底心灰意冷,縱情山水游歷天下,未嘗不是一種逃避。

可他內心里終究還是有一絲報國忠君造福一方的理想,一直不曾破滅。然而他的性格注定不可能當官。

夜色下的清嘯,或許便是他無法一抒生平之志的宣泄吧。

顧青有些同情地看著他,前世讀他的詩,都是透著自由浪漫豪邁,今生面對面與他對酌,甚至成了他的酒友,近距離看他時才知道他豪邁自由的形象背後,也有許多無法盡述的痛苦。

李白吟完整首《行路難》,然後踉蹌跪坐在顧青對面,端起酒壇遞給他:「我已為君舞劍,君當滿飲此壇,為天地蒼生壽!」

顧青嚇了一跳,急忙搖頭:「不飲了不飲了,會死的。」

「咄!賢弟飲酒竟偷奸耍滑,非君子也!」李白使勁晃了晃腦袋,道:「昨日你去了瓷窯,我尋了那位宋賢弟,宋賢弟告訴我,那首中秋詞其實是你作的,哼,喝酒不老實,做人也不老實,那么好的詞,為何不敢承認?」

「太白兄你也沒問啊,」顧青無辜地道:「你若指著我的鼻子問,那首詞究竟是誰作的,我說不定便承認了,結果你卻只找我要酒喝,還說什么有酒就是知己,什么知己,明明是酒肉朋友。」

李白卻不管那么多,端起酒壇便往顧青嘴里灌,顧青左右推拒,酒灑了一身。

嚴重懷疑歷史上有名的「飲中八仙」,還活著的幾位都是被李白這么強行灌出來的名聲,被灌得七葷八素太丟臉,不好意思對外說,只好捏著鼻子承認自己是飲中八仙。

「行了行了,停!太白兄且慢。」顧青受不了了:「太白兄如此喜愛飲酒么?」

李白嘆道:「若無酒,生亦何歡?酒就是我的命啊。」

顧青想了想,道:「過幾日,我給你釀一點好酒,真正的好酒,一口就讓你飄飄欲仙……」

李白兩眼一亮:「什么酒?」

「沒定名字,燒刀子,悶倒驢,溫柔歲月什么的,愛怎么叫都行。」顧青無所謂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