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翁婿相見(2 / 2)

朝為田舍郎 賊眉鼠眼 1570 字 2020-09-10

顧青點頭:「聽懷錦說過,你父親來長安了。放心,我會很有禮貌,讓你父親滿意的。」

張懷玉搖頭:「不是這個意思。顧青……我父親與我,向來很生疏,他對我母親和我很少有好臉色,我擔心他見了你也不會有好臉色……」

顧青想了想,道:「如果令尊沒有指著我的鼻子罵這個程度,我想我會忍住的。」

說著顧青補了一句貨真價實的高情商的話:「……為了你。」

張懷玉露出了笑容,輕聲道:「多謝你。」

遲疑了一下,張懷玉又道:「其實父親頂多只是冷漠,不會輕易罵人,但他的正室卻有些……如果要忍的話,主要是忍她的一些言行,顧青,我實在不該連累你……」

「行了,別說了,多大個事,殺人的場面都經歷不知多少了,眼前這點不過是小場面,放心,我忍得住的。」

三人於是進了府,來到前堂,前堂內並無外人,張九章坐在首位,賓位上坐著一對中年男女,男子神情清冷,眉眼間依稀有幾分張懷玉的輪廓,另一位中年女子穿著華貴的綾羅綢裳,面對張九章時雖態度恭順,但眼神仍透出一絲習慣性的倨傲之色。

顧青站在前堂外飛快打量了他們一眼,想必這兩位便是張懷玉的父親張拯和名義上的母親了。

按古代的規矩,妾室的子女要稱正室夫人為母親,反倒是親生母親卻只能叫她「娘」或「阿娘」。

張九章首先看到了堂外的顧青,先是捋須哈哈一笑,接著不知想起什么,忽然沉下臉來怒哼一聲,指著他道:「混賬小子,還發什么愣,快進來,還有懷玉和懷錦,你們也進來,等你們多時了。」

顧青笑了笑,道謝後坦然走進前堂,倆姐妹跟在後面亦步亦趨。

姐妹倆先跟張九章和張拯夫婦見過禮後,一聲不吭在各自的矮桌邊坐下,張九章指著顧青對張拯笑道:「這位便是當年顧秋夫婦的獨子,流落蜀州多年,去年老夫才與其相認相識,顧青,這兩位是吾兄九齡之長子夫婦,懷玉的父母,你快來見過。」

顧青微笑著按規矩朝張拯夫婦行禮。

張拯的表現頗出意料,他站起身整了整衣冠,很正式地朝顧青長揖一禮,顧青惶恐地急忙托住他的胳膊:「叔父切莫亂了禮法,陷小侄於不孝不義也,應是小侄向您行禮才是。」

張拯嚴肅地道:「此禮不違禮法,正是我代張家上下數百口人道謝令尊令堂當年豁命保全張家之義,張家上下無不感恩,多年過去,無人敢忘懷。」

顧青苦笑道:「雙親是雙親,小侄是小侄,雙親的恩與怨與小侄無關,叔父若要謝,便請年節之時去我雙親的墓前道謝,小子可擔待不起叔父之禮。」

二人客套幾句方才各自落座。

顧青坐下來淺啜了一口酒,心中不由嘆息。

人果然都有兩面性,張拯重男輕女,對庶出的女兒冷漠無情,可對張家的救命恩人卻是分外真誠,處理家中事與家外事,張拯仿佛變了個人似的,完全不一樣的態度。

心中剛對張拯生出一絲好感,旁邊的正室夫人卻立馬將這絲好感敗壞殆盡。

「聽說顧賢侄已爵封縣侯,官升中郎將?」

顧青謙遜地道:「幸進之臣,名不符實。」

正室夫人白了張拯一眼,道:「人家一個晚輩都比你官大,又是升官又是晉爵的,你卻……」

張拯面色瞬間冷了下來,打斷了她的話,沉聲道:「夫人,當著晚輩的面,不可失禮。」

正室夫人悻悻一哼,轉頭卻笑著對顧青道:「顧賢侄莫怪,哎,倒是好生俊俏的少年郎君,顧家伉儷有子若此,當含笑瞑目矣……」

顧青感動得想流淚,多久沒人誇過我俊俏了,這位正室夫人什么品性什么脾氣目前不知,但她的眼光卻出奇的歹毒精准。

正室夫人話鋒忽然一轉,道:「聽說賢侄如今正是天子眼中的紅人,聖眷之隆堪比楊相,我夫婦有一獨子,終日無所事事浪盪失行,你我兩家亦是世交,不知賢侄可願為我那獨子在長安謀一份官差,也好讓他定定性子……」

顧青一愣,然後飛快瞥了張九章一眼。張九章眉目半闔,一手托著酒盞,仿佛睡著了一般不聞不問。

這就有點怪異了。放著鴻臚寺卿的本家人不去求,反倒求自己這個外人,按照這個邏輯反過來說,連張九章都不願幫忙的本家晚輩,可見其人爛到何等程度。

這位夫人剛才說她兒子無所事事浪盪失行,恐怕不是什么客氣話,而是大實話。

腦子轉得飛快,顧青接話也不慢,微笑道:「嬸娘放心,世交兄弟與親兄弟一般無二,既然嬸娘說他浪盪失行,小侄為他謀個官差亦無不可,不如先將他調來小侄身邊任親衛,在我身邊磨練幾年,待磨平了浪盪的棱角,便如回了爐的百煉鋼一樣堅韌正直,那時小侄再為他在左衛謀個武職,不知嬸娘意下如何?」

正室夫人一呆,竟無言以對。

這位賢侄看著彬彬有禮,卻有些不識趣呀。

明眼人都聽得出自己的意思,謀個官差的意思是「官」,而不是「差事」,好歹也是縣令的獨子,難道缺差事干嗎?她真正的意思是想要顧青給她兒子謀個官職呀。

親衛無官無職而且還淪為別人的跟班,必要時還要當肉盾擋刀擋箭,這算什么狗屁官差?

可顧青這番話說得四平八穩,甚至有幾分長輩說教的味道,正室夫人心中不滿卻也無法發泄,因為以顧青如今的官職和爵位,確實有資格用長輩說教的語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