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戰後復盤(1 / 2)

朝為田舍郎 賊眉鼠眼 2678 字 2020-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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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良心說,皇甫思思親手做的飯菜其實味道還算公允,算不上美味,但絕對毒不死人,喂狗有些嘴毒了。

但顧青的口味向來刁鑽,無論身處怎樣的環境,最講究的便是美食,皇甫思思這點做菜的手藝,他委實瞧不上眼,在他眼里,皇甫思思做的飯菜只配喂狗,包括但不限於單身狗。

顧青不是單身狗,他是單身貴族,名符其實的鑽石老王。

話說得很不客氣,親衛站在帥帳門口有些失措,求助地望向韓介,試圖證實侯爺是不是開玩笑,這么毒的話委實很難向一個千嬌百媚的姑娘張嘴說出來。

韓介嘆了口氣,朝親衛揮了揮手,大意是照侯爺的原話回復女掌櫃,對於顧青的鋼鐵屬性,韓介已漸漸有所了解了。

「侯爺,那位女掌櫃畢竟對您頗有落花之意,您何必拒她於千里之外?」韓介嘆息道。

顧青皺眉:「你哪只眼看出她對我有意了?眼睛太瞎可以摳出來捐給有需要的人,她做的菜那么難吃,分明是故意的,正常人做菜不可能這么難吃。」

韓介苦笑道:「做菜看天賦,或許她本來就沒有做菜的天賦呢,這可跟對您有沒有意沒關系,難道做菜難吃就不配喜歡您了嗎?」

顧青緩緩道:「理論上來說,是的。做菜難吃是重大缺陷,如果按我的擇偶標准,僅僅這條缺陷足夠把她扣成負分了。」

韓介忍不住道:「難道張家兩位閨秀做菜很好吃?」

顧青一滯,張懷錦的手藝頂多在烤肉的時候幫他添點炭,至於張懷玉,她的手藝更是驚天地泣鬼神,不僅難吃,還費廚房。

若按顧青的擇偶標准的話,張家兩位大小姐大約連第一輪海選都進不了,頂多只配交個報名費。

「呃,不……不一樣。」顧青尷尬地顧左右而言他,驚奇地指天:「咦?天上那是什么?亮晃晃的好刺眼……」

韓介無奈地道:「那是太陽……所以,張家兩位閨秀做菜好吃嗎?」

顧青無法逃避這個話題,只好嘆息道:「不是好不好吃的問題,而是她們的拳頭會隨時讓我說出昧良心的話,不好吃也必須好吃……」

韓介頓時恍然,同情地看著他:「原來如此……」

顧青深沉地道:「有過生活閱歷的男人都明白,妻子做菜的本質是為了滿足夫妻之間的儀式感,好不好吃不是重點,重點是誇她,再難吃都要誇她,懂得了這個道理,男人這輩子能避免百分之九十九的爭吵和麻煩,生活中想要耳根清靜,必須付出昧良心的代價。騷年,你還太年輕了。」

韓介驚愕道:「末將認識侯爺這么久了,第一次聽到侯爺說出如此有道理的話,佩服!末將受教了。」

顧青矜持地笑:「男人的內涵,不需要時時刻刻拿出來給外人看,膚淺的炫耀便不能稱為『內涵』,內涵是埋藏在心里的,人生遇到任何事都能沉著冷靜的應對,並且能夠從容地用自己人生的閱歷解決它,解釋它。」

韓介用力點頭,隨即不解地道:「末將奇怪的是,侯爺明明是個沒近過女色的嗯……呃,俗稱『處男』,為何對夫妻相處之道如此熟悉,且充滿了真知灼見。」

「我曾經在一本名叫《知音》的文學巨著上……」顧青忽然反應過來,臉色頓時陰雲密布:「你在嘲笑我?韓介,你最近越來越飄了啊。」

韓介急忙垂頭:「末將不敢,末將失言。」

「去校場上跑十個圈,然後做兩組操練流程,做不完今日不准吃飯,這是本帥的軍令,快去。」顧青面無表情地道。

韓介悲戚地道:「侯爺,末將錯了……」

顧青眉目不抬:「快去,軍令如山懂不懂?」

…………

復盤是顧青在前世就養成的習慣,是個好習慣。

每次遇到大事,解決之後顧青都習慣性地召集團隊復盤,將處理這件事時的每個細節和步驟都重新研討一次,從中總結經驗教訓,對於做錯的步驟和決策,顧青會單獨拿出來與下屬反復討論,然後提醒自己和下屬,下次一定不要犯同樣的錯誤。

安西大捷,全殲吐蕃兩萬余大軍,如此大的事件顧青更要復盤,第一次指揮萬人以上的軍隊作戰,對顧青而言也是個全新的領域,僥幸贏了這一場,里面需要總結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擂鼓聚將,左衛和於闐軍幾名將領都聚集在顧青的帥帳內。

帥帳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個碩大的沙盤,沙盤上用紅白兩色小旗詳細標注出敵我軍隊部署和路線,以及當時發動伏擊後,己方四支伏兵的進攻態勢。

復盤會議已經進行三日了,很多經驗教訓從一次次不厭其煩的復盤中被眾將領一條條總結出來,旁邊坐著一名文吏正奮筆疾書,將所有人總結出來的經驗寫在紙上。

眾將領對顧青的戰後復盤模式感到很驚奇,初時表現很興奮,七嘴八舌說個不停,後來顧青一次又一次地從頭開始復盤,眾將領想說的全說完,肚里已空盪盪實在找不出話了,顧青還不肯放過他們,總之,繼續復盤,復盤總結之後還要進行周而復始的沙盤軍演,還原當時的戰場攻守情勢,以及分出敵我兩方按他們各自的戰略思路重新進行伏擊遭遇戰。

過程很繁瑣,將領們被顧青折騰得苦不堪言,外面的普通將士照常操練,甚至被顧青加大了訓練量,普通將士也累得苦不堪言。

這就是顧青的帶兵風格,治軍嚴厲嚴謹,但要帶點人情味兒。軍中的決策層則以零錯誤為目標,帥將之間的互相磨合期間允許犯一些不影響大局的小錯誤,直到磨合之後,主帥與將領們達成了默契,便是一個高效的戰無不勝的團隊。

「南北兩側的伏兵出來太早了,沒有完全起到攻其不備的效果,常將軍的伏兵如果見到侯爺的信號後首先殺出來,攻打敵軍的前鋒,敵軍的前鋒在常將軍完成一次沖鋒貫穿後,咱們南北兩側的伏兵再趁機殺出,直擊吐蕃的中軍,彼時對方軍心已亂,再殺出兩支伏兵說不定他們連防御陣勢都擺不出來。」一名將領指著沙盤的伏擊圈中心道。

沈田垂下頭,慚愧地道:「末將未能依約封斷敵軍後路,導致敵軍士氣未亂,竟有反擊之力,此戰最大的錯誤是末將造成的……」

顧青擺擺手:「現在不是要誰認罪,咱們是在討論此戰的得失,下次不再犯同樣的錯誤。再說沈將軍未能依約斷開敵軍後路純粹是個意外,誰也沒想到竟然能在龜茲城附近遇到一支雜牌軍,這不是你的錯。」

頓了頓,顧青忽然問道:「聽說那支雜牌軍留下了活口,你們審問過了嗎?他們為何會出現在龜茲城附近,而且居然那么巧,正好在大唐與吐蕃兩軍交戰的關頭出現。」

沈田道:「審問過一個突騎施的余孽,他說這支雜牌軍的斥候早在吐蕃攻陷於闐城後便一直跟著安西軍,看到龜茲的安西駐軍拔營東進,走了兩日後在赤河邊扎營,他們一直耐心地等著,直到咱們與高節帥分了兵,高節帥率兵往焉耆城,咱們回龜茲城,那支雜牌軍商議之後,決定遠遠綴在咱們後面,試圖偷襲龜茲……」

顧青呆怔片刻,有些氣急道:「那伙人腦闊有包邁?冤有頭債有主,突騎施和石國都是高節帥滅掉的,他們不去報復高節帥,為何要來尋我的晦氣?」

沈田苦笑道:「那個余孽說,高節帥擅滅國,他們要將報應還諸彼身,他們也要滅我大唐,縱然滅不了國,也要滅掉我們的都護府,而安西都護府便正好在龜茲,他們的目標不是某個人,而是安西都護府。」

顧青說不出話了,心里有一股躺槍的悲憤感。

那伙余孽的邏輯不僅條理清晰,而且很感人,顧青竟無言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