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守洛陽城的叛軍主將名叫「高尚」,名字叫高尚,其實一點也不高尚。
高尚原名「高不危」,嚴格說來,高尚不算武將,而是安祿山身邊的謀士。
安祿山未起兵時,就是高尚連同另外一位名叫嚴庄的謀士,二人力勸安祿山反唐,安祿山這才下定了決心造反。
不謙虛的說,高尚可謂是鐵桿造反派了。
高尚武力值不高,但智謀卻不凡,否則也不會被安祿山引為身邊兩大重要的謀士之一。
由於洛陽地理位置重要,安祿山不敢輕與旁人,於是請高尚留守洛陽。
高尚用兵擅謀,而且習慣未雨綢繆,留守洛陽的第一天就放出了許多斥候分布城外數十里。
哥舒翰所部河西軍剛到洛陽城外時,高尚便得知了消息。於是將留守的兵馬派了一萬人出城埋伏,哥舒翰率軍到達洛陽城外立馬開始攻城,雙方鏖戰正酣之時,城外一支叛軍突然殺出,從後路直沖河西軍的中軍大帳,河西軍頓時大亂。
慌亂之中,哥舒翰下令撤回攻城的兵馬,全力抵御這支奇襲的叛軍,然而軍心已亂,倉促之下河西軍連防御陣勢都來不及擺好,便被這支叛軍沖得七零八落,隨即洛陽城內也殺出了五千叛軍,兩支叛軍一前一後夾擊之下,河西軍駭然敗退。
一直敗退到五十里外,哥舒翰收攏殘兵,不由慘然。
此戰折損河西軍近八千,可謂損失重大。
諷刺的是,這個時候哥舒翰恰好接到聖旨,李隆基賞他良田五百畝,黃金百兩,還很好心地派了個太醫給他看病……
哥舒翰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
折損八千,兵器戰馬更是丟失無數,糧草不足,軍心渙散,哥舒翰一夜之間落入人生的低谷。
此時此刻,哥舒翰腦海里忽然浮現顧青那張特別討厭的臉。
想必此時的顧青應該很滋潤吧?剛剛收復了慶州,被加封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尤其是安西軍向來富裕,從來不愁糧草軍備,不僅如此,隔三岔五還有肉吃……
相比之下,再看看窮困潦倒的河西軍……
哥舒翰深呼吸,強忍著不讓自己流下貧窮的淚水。
…………
長安城。
一騎快馬從金光門馳入,馬上騎士高舉著一份奏疏,一邊策馬急奔一邊向沿路的百姓商人大聲吼道:「捷報!捷報!安西軍收復慶州,顧侯爺威武!」
按照顧青的吩咐,捷報要一個接一個的報,如此才能在民間積累威望,才能安撫天下人的心。
繼昨日殲滅兩萬叛軍的消息之後,僅僅才過了一天,安西軍又有一份捷報入城。
果然,長安城的臣民再次沸騰,街上人人喜笑顏開,收復慶州的消息飛快傳遍了整座都城。
百姓們跟著報捷的騎士飛跑,騎士身後跟隨的百姓越來越多,沿途無數百姓商人紛紛附和高喝「顧侯爺威武」,從金光門一直到興慶宮門外,騎士入宮時,宮外圍觀的百姓已有近萬。
萬人聚於宮門,齊聲高喝「顧侯爺威武」,聲勢浩大,令人震撼。
興慶宮內,李隆基聽聞捷報後哈哈大笑,龍顏比昨日更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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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的猜測沒錯,相比殲滅多少叛軍,斬首多少級,更令人振奮的是收復失地。
從古至今,收復失地才是最被人看重的,土地和城池代表著疆域,代表著大一統的思想,收復失地更容易讓人看到勝利的希望。
「封賞!朕一定要封賞!好個顧青,太爭氣了,哈哈!安西軍不愧是大唐鐵軍。」李隆基笑得紅光滿面,這些日子以來臉上的灰敗頹然之色一掃而空,他再次恢復了當初那個太平天子的模樣,自負且狂傲。
「追封顧青的父親為伊闕縣侯,追封其母為蜀國夫人,著舍人擬旨,快些將旨意發去安西軍中。」李隆基哈哈笑道,向來寡恩的他,今日特別大方。
當然,大方得頗為精明,反正是追封死人,惠而不費。
高力士在旁陪笑片刻,又遞上一份奏疏,小心翼翼道:「陛下,顧青另有奏疏呈上。」
李隆基一愣,接過奏疏看了一遍,然後表情變得很復雜。
「求田問舍?呵呵,卿欲效王翦自污求全么?」李隆基似笑非笑喃喃道。
高力士小心觀察著李隆基的臉色,輕聲道:「這個顧青太過分了,不過小勝兩場而已,卻敢向陛下要這個要那個,這是恃功而驕,陛下何不下旨斥責於他?」
「良田千畝,增食邑五百戶,請賜華宅,請賜賞金……嘖嘖,胃口確實有點大。」李隆基沒表態,盯著奏疏出神。
良久,李隆基忽然道:「便按奏疏所請,全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