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各為其主(2 / 2)

朝為田舍郎 賊眉鼠眼 1648 字 2021-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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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時分。

兩千余兵馬跌跌撞撞行走在洛陽城外的大道上,後方十余里外,隱約可見安西軍的旌旗飄展,喊殺聲陣陣傳盪。

王貴騎在馬上,臉上青一塊黑一塊布滿了塵土污漬,頭盔不知扔哪兒去了,披散著頭發,身上的鎧甲也不整齊,肩甲和胸甲都丟了,騎在馬上東倒西歪,一臉惶恐之色望向身後的追兵。

旁邊一名軍士扛著叛軍的旌旗,旌旗上綉著「大燕河東節度使安」的字樣。

旌旗上的名號並非安祿山,而是安祿山麾下的一員大將,名叫安守忠,他原姓王,後來被安祿山收為義子,於是改姓安,其人智勇兼備,頗受安祿山重用。

安祿山死後,安守忠奉命戍守潼關,如今潼關的守將便是他。

王貴打著安守忠的旗號正是恰當。

洛陽城外,王貴一行兩千余人一副殘兵敗將的模樣,倉惶地朝洛陽進發,後面還有兵馬打著安西軍的旗號喊殺追擊,路上早有洛陽城派駐在外的叛軍斥候看到,飛快將消息傳到洛陽。

王貴和麾下兩千余將士皆是叛軍打扮,而且戲演得很投入,不僅服飾旗號沒問題,而且喬裝成了敗軍的樣子。

敗軍該是什么樣子?

丟盔棄甲,倉惶逃命,軍不成軍,兵將不屬。

王貴演這場戲很講究細節,臨行前便布置了很久,還親自下場指導將士們的演技,尤其嚴禁露出笑容,一支倉惶敗逃的軍隊不應該有笑容,他們的臉上只能出現滿滿的驚恐和求生欲。

兩千兵馬跌跌撞撞來到洛陽城西門外,看著高高懸起的吊橋,王貴騎在馬上喘了幾口氣,仰頭看著城樓大聲道:「城中袍澤快快放下吊橋,讓我等進城!」

洛陽城樓上探出一個腦袋,大聲問道:「爾等是何人?」

王貴惶然道:「我是河東節度使安守忠的麾下忠字營校尉偏將,我姓王名貴,你們難道沒聽說過我嗎?」

城樓上問話的小將疑惑地向身邊的袍澤投以詢問的眼神,袍澤們紛紛搖頭,表示不認識這號人。

「安節帥奉旨戍守潼關,爾等為何來此?」

王貴苦澀地道:「顧青的安西軍太厲害了,攻關的第二日,潼關……丟了。」

城樓上眾將士大驚。

小將驚怒道:「不可能!安節帥是我大燕威名赫赫的大將,怎么可能輕易失守潼關!」

王貴苦澀地道:「我等剛從潼關逃出來,潼關丟沒丟我們難道不知?別多說了,快放下吊橋讓我們進去,後面還有安西軍的追兵。」

小將仍不信,冷笑道:「你說是就是?如何證明你的身份?你的腰牌和官憑告身呢?」

王貴忍不住怒道:「爾等說的是人話嗎?我們在潼關為陛下和大燕拼命,潼關失守我們好不容易撿了條命跑出來,你還要我們的腰牌?逃命的時候誰還管那些瑣碎?」

小將搖頭道:「沒有腰牌,恕我不能放你們入城,這是規矩。」

王貴大怒:「狗屁規矩!活生生的人站在你面前,還怕我是唐軍奸細么?如今是什么境況了,咱們大燕被唐軍打得節節敗退,關中丟了好幾個城池,若非我家眷妻兒皆在河北幽燕,老子早就帶著兄弟們改投唐軍了,何必如喪家之犬跑回來?你個混賬再不開門,我便真領著兄弟們投唐軍了,咱們被唐軍打得抱頭鼠竄,逃到洛陽還要受你這小人的腌臢氣,為大燕賣命還有甚意思!」

王貴說完,後面的兩千余將士紛紛指著城頭大罵起來,不少人索性扔了兵器旌旗,一副馬上倒戈投敵的樣子。

這般做派反倒令城頭上的小將猶豫了,一肚子牢騷加上投敵倒戈的威脅,倒真像是叛軍的風格,城下這兩千多人若真是袍澤兄弟,不開城門或許會給自己惹禍。

正在猶豫間,後面數里之外傳來隆隆的馬蹄聲,極目望去,一支數千人的兵馬掩殺而來,打著的正是安西軍的旗號,喊殺聲如春雷陣陣,令人心悸膽寒。

王貴見狀大急,指著城頭怒喝道:「安西軍追來了,再問你一次開不開門,你若不開門,我們馬上放下兵器歸降!一切罪責都是你,是你害我們無處可逃,你個雜碎,等著被上面殺頭吧!」